《女装掉马后我攻略了男神》九分星

16、第 16 章

　　夜晚也是有颜色的。

　　岑嘉言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朦胧又柔软地映进窗子里，冲淡了夜晚的黑。

　　又一次从相同的梦中醒来，岑嘉言抱着被子堵在胸口，那种陌生和熟悉交织的情境让他烦躁不已。

　　从之前的那次不算太严重的事故之后，他总是无端地梦到一个相同的画面。

　　画面里似乎是人声鼎沸的舞台，又像是紧张惊险的擂台，周围有观众在欢呼，台上有影影绰绰的身影，聚光灯飞快地从脸上划过，让人有一瞬间的炫目。

　　台上的人正在向台下招手，他也跟着举起手奋力地挥舞，就像是在回应对方一样。

　　岑嘉言迫切地想要看清台上的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离舞台太远，那个人的脸一次都没有看清。

　　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他从台上走下，就在即将经过岑嘉言身边的瞬间，梦里的灯光忽然熄灭，岑嘉言也就醒了过来。

　　岑嘉言在一团混乱中思考了一会，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清晨。

　　贺铭予敲了敲门，“早，该起床了。”
　　“来了！”

　　岑嘉言翻身跳到地板上，拉开房门时贺铭予正走向餐厅，惬意地抻了个懒腰，他忽然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第一天上班，岑嘉言当然是不敢迟到的。

　　特别是在全公司都知道他和贺铭予关系匪浅的情况下。

　　不是周一，没有早会。

　　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岑嘉言的位置在陈序旁边，一抬头就能看到办公室里的贺铭予。

　　“你才大二，这么急着跑来实习干嘛，不趁着暑假出去玩玩？”陈序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跟岑嘉言聊天。

　　陈序说的对，他们才大二，还有很多专业课没上完，确实不用急着出来实习，辛莱和姚远一放假就跑到大西北玩去了，还美其名曰“避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岑嘉言点了点鼠标，随口敷衍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岑嘉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贺铭予办公室的方向，贺铭予正蹙着眉头看着电脑，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前两天来这找贺铭予的时候，岑嘉言就见识过艾思的忙碌程度，最近大概是因为省科院的项目还没结束，艾思人均忙得脚不沾地。

　　此时此刻，除了人事和前台，就属岑嘉言最闲。

　　就在岑嘉言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的时候，贺铭予突然发给他一个链接，岑嘉言点开链接发现是MIT6.828，一个关于操作系统的公开课。

　　AC：三天，完成lab1。

　　三天？！岑嘉言抬头看向贺铭予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可谓是苦大仇深，隔着两排工位和一面玻璃墙，贺铭予也抬眼望向他。

　　就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发现一样，岑嘉言急忙坐正了身体，手指动了动，回复贺铭予：收到！

　　828课程分了六个部分，从lab1到lab6能够循序渐进地学习有关计算机系统的内容，虽说lab1是最基础最容易的部分，但是让岑嘉言三天完成这部分实验，还是有那么点困难。

　　岑嘉言突然庆幸自己学C语言的时候没有摸鱼，基础还算扎实，不然别说三天，可能一个星期都不一定完得成lab1。

　　于是在公司所有人都忙着省科院项目的时候，岑嘉言独自上起了课，并且还是私教一对一性质的。

　　第三天晚上八点，艾思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岑嘉言赶着交作业，也留在公司没走。

　　九点钟的时候，周围同事陆续完成手里的活准备下班，岑嘉言还挣扎在最后的函数问题上。

　　十点，办公室只剩贺铭予和岑嘉言，此时的岑嘉言看着电脑直眼晕，他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自己的代码实现了函数回调还是原本的代码已经完成了回调。

　　“咔哒”一声，贺铭予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朝岑嘉言走过来。

　　“下班了。”贺铭予抬手在他桌面上敲了敲。
　　岑嘉言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三天就过去了，我还没完成lab1。”
　　贺铭予看着岑嘉言有些红的眼睛，笑着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是吗？”岑嘉言奇怪地歪了歪头，脑子糊涂，嘴巴也开始胡说八道：“我还以为按时完成会有奖励呢。”

　　贺铭予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倚在岑嘉言的桌边，垂着头看他，“你想要什么奖励？”

　　岑嘉言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往桌面上一趴，“奖励我周末不用学习就行。”

　　“行，明天不用学习。”贺铭予答应得十分爽快。

　　贺铭予把岑嘉言送到楼下，叮嘱他好好休息。

　　“哥你要回去吗？”岑嘉言趴在副驾驶的窗口，困恹恹的问他。

　　贺铭予看着快睡着的兔子，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嗯，明天有事要办。”

　　“什么事啊？”岑嘉言顺嘴道，“带我一个呗。”

　　贺铭予好笑地看着他，“加班也要带你一个吗？”

　　“……那还是算了。”

　　“快上楼吧，晚安。”

　　“晚安哥。”岑嘉言挥了挥手，还不忘叮嘱贺铭予，“路上小心。”

　　三伏天的夏夜，没有白天那样炽热，贺铭予关了空调打开车窗，沿着海边一路兜着风回到家里。

　　似乎要下雨，空气中水汽很重，贺铭予感觉发丝都变得潮湿了许多。

　　好像每年的这个时候总要飘些细雨，贺铭予抬头看天，月亮被乌云遮得只剩个隐约的轮廓。

　　蝉鸣把这样潮湿的夏夜里衬得更加安静，贺铭予刷开门禁，楼梯间的感应灯瞬间亮了一整排。

　　明明已经独自走过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深夜，可是这个晚上，却让贺铭予有些难言的孤单。

　　或许是十二年前同样潮湿的夜晚，靳楠正痛苦地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或许是十二年后的今天，贺威已另成一家。

　　嘉言：哥，到家了吗？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贺铭予收到岑嘉言的消息，在电梯上行的十几秒中时间里，他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覆盖。

　　为了冲淡这种情绪，贺铭予站在花洒下，任由急速的水流冲在脸上身上，突然有些想去游泳了。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地震动起来，贺铭予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接起电话。

　　“嘉言？”

　　“哥？你没什么事吧？”岑嘉言的语气有些担忧。

　　贺铭予弯了嘴角，“没啊，怎么了吗？”

　　岑嘉言在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我估计着时间你该到家了，看你这么久也没有回我，有点担心你。”

　　担心……贺铭予不知道多久没被人担心过了，他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发现刚刚的消息显示着发送失败，应该是电梯阻绝了信号的缘故。

　　“我安全到家了，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回复你。”

　　贺铭予声音低低的，透过听筒落入岑嘉言的耳朵，如同花瓣在耳际滑落，轻柔却带着一点微妙的痒。

　　“没关系，”岑嘉言把手机换了个边，抓了抓有点发热的耳朵，“那哥你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晚安。”

　　夜里果真下了一场雨，附近草甸里的蛙声连成一片，配合着蝉鸣，一同让这夏天变得更加聒噪。
　　贺铭予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手里是一束新鲜的小雏菊。
　　贺威提着一些纸钱，与贺铭予一前一后地走在墓园的路上。

　　被一夜细雨洗过，黑色的墓碑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灰蒙蒙的，贺铭予拿出湿纸巾，把靳楠的墓碑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贺铭予指腹拂过墓碑上阴刻的字体，目光落在靳楠笑容灿烂的脸上。

　　贺威在一旁沉默不语，默默地烧着纸钱。

　　在某些方面贺铭予继承了贺威的沉稳内敛，他们都不是情绪太过外露的人，在这种时候更是十分默契。

　　洁白的小雏菊上沾着水珠，静悄悄地倚靠着黑色的碑石，隐藏在纸钱燃烧产生的灰烟之后。

　　太阳逐渐当空，没有树荫遮掩的地方很快被晒热，贺威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贺铭予把燃尽的纸灰收拾好，对贺威说：“回去吧。”

　　贺威伸手在墓碑上摩挲了一下，看了一眼靳楠后，转身朝出口走去。

　　父子俩在贺铭予的小区门口分开，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贺威还要回律所处理一些卷宗。

　　贺铭予独自回到家里，空调的凉气很快灌满整间屋子，他换了衣服倒在沙发上，面对难得的空闲，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想了想，贺铭予摸出手机，给久违的教练发了条微信。

　　夏天的时候，把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是非常舒服的。

　　贺铭予连续游了两百米之后，才回到泳池边。

　　“你可挺久没来了啊。”贺铭予的私教曾杨蹲在泳池边，手里掐着秒表，“四分零五秒。”

　　贺铭予摘掉泳镜，一跃坐到水线上，“这么慢，我以为至少能挺进三分钟呢。”

　　“你都多久没来了，”曾杨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至少一个半月。”

　　“忙啊。”贺铭予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头发。

　　“越是忙才越要来锻炼锻炼，不然过劳死了怎么办。”

　　贺铭予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曾哥，你可真会说话。”

　　曾杨“啧”了一声正要说话，旁边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曾教练，在忙吗？”

　　贺铭予重新戴上泳镜，“你忙你的，我再游会儿。”

　　不等曾杨说话，贺铭予已经扎进了水里，修长的身影在水下像一条灵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