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掉马后我攻略了男神》九分星

11、第 11 章

　　贺铭予从浴室出来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在倾盆大雨中变得模糊，像是失焦的照片。

　　手机上常思的回复停留在半个多小时之前，贺铭予看着对话框，不知道怎么回复常思，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庞俊风。

　　第二天上午，贺铭予被生物钟叫醒，起床后意外地发现岑嘉言早已经起来了。

　　“哥。”岑嘉言穿戴整齐，看起来就像在等贺铭予。
　　“要回家吗？”贺铭予揉揉太阳穴，给自己倒了杯水，“我送你吧。”
　　岑嘉言抿了抿嘴唇，“不了哥，我……约了人。”
　　贺铭予喝水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行，那路上注意安全。”

　　岑嘉言从贺铭予的住处离开后先回了趟家，幸好岑雅秋和贺威都不在，拿好东西后，岑嘉言出门去了医院。

　　岑嘉言走后贺铭予独自摊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加班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没几个人愿意，贺铭予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次公司和省科院合作的项目不容小觑，项目过关，他们一整个第三季度的计划就能完成，如果谈不成，那到时候还得捡大公司的边角料。
　　所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能是不想掌握吗，那肯定是没法掌握啊。
　　像艾思这样的小微企业，要想在互联网的浪潮中生存下来，当然也要多付出一些。
　　庞俊风和贺铭予作为公司的一二把手，自然得起个带头作用。

　　这边贺铭予在公司加班，那边岑嘉言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从城市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
　　高考前一年，岑嘉言确诊了重度抑郁和焦虑。

　　那一年他和岑雅秋的生活过得极为不如意，起初岑嘉言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以为只是太过焦虑导致的失眠。
　　直到最后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想要结束生命时，岑嘉言才在岑雅秋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明白自己病了。

　　从那时到现在，岑嘉言已经治疗了两年多的时间，直到今年年初，岑嘉言的医生才宣布他的病已经有了很大好转，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痊愈，只是在这段时间内也依然需要定期复查。

　　岑嘉言轻车熟路地进了医院，挂号之后就等着医生看诊。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药了，除了偶尔因为学习上的事情心烦之外也没有什么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食欲也还不错，特别是每次从舞蹈室回来，恨不得能吞下一头牛……
　　他又找出SDS和BDI的问卷重新自测了一下，结果都显示他是一个心理状态正常的人。
　　应该痊愈了吧，岑嘉言有些期待地想，病情反复过几次，他已经有些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好了。

　　很快岑嘉言被叫号，推开门，钱旻抬起头看向他，口罩之后只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睛，黑白参半的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和蔼。

　　“钱医生。”岑嘉言笑笑，坐到钱旻对面，“我来复查。”
　　钱旻的笑意从双眼里露出来，“好久不见了嘉言，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岑嘉言回忆起从上次离开医院之后的种种，挑着一些有意思的跟钱旻说了说，最后总结道：“我感觉还不错。”

　　钱旻看着电脑上岑嘉言的病例，病程很长，病例也很长。
　　在岑嘉言讲述他过去这段时间的生活时，钱旻会时不时地点点头或者抛出一些疑问。
　　岑嘉言话音停住时，钱旻的鼠标滚动到了最末。

　　“最近这两个月，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反应？”钱旻问。
　　岑嘉言摇摇头，“比之前好多了。”

　　钱旻点点头，鼠标动了动，“还会失眠吗?”
　　“很少，”岑嘉言有些紧张地问：“我还要继续吃药吗？”
　　钱旻手掌托着下巴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看着岑嘉言的病例思索了一下，“药可以继续停，但还是每个月要过来一次。”
　　岑嘉言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那就好。”

　　从医院出来后，岑嘉言接到了岑雅秋的电话，岑雅秋没问他在哪，只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龙虾。
　　岑嘉言知道岑雅秋担心，想着左右明天上午也没课，在家多住一晚也没关系就答应了。

　　从医院回到家里，才两点刚过，家里空无一人。
　　岑嘉言告诉岑雅秋自己已经到家后，就回了房间午睡。
　　醒过来时，房间里昏沉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岑嘉言缓了一会儿，才听到房间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拉开窗帘，海风带走了最后一丝睡意，岑嘉言彻底清醒过来。

　　“哥？”岑嘉言打开门，竟然看到贺铭予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只很大的白瓷盘，他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加班吗？”
　　贺铭予把手里的盘子安稳地放在餐桌上，直起身来，一边用手背揉着后腰一边说：“下午就忙完了，听说家里有好吃的，我这不就回来了。”
　　岑雅秋同样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是我叫你哥哥来的。”

　　岑嘉言有些懵懵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再打开门时，贺铭予正抱着手臂倚在墙边。

　　“还以为你出去玩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呢。”贺铭予从他身侧挤进洗手间，弯腰在洗手池边洗手。
　　岑嘉言“噢”了一声，随口说：“妈妈说你会回来吃晚饭嘛，我怕你孤单，这不就来陪你了。”
　　“是吗？”贺铭予扯了一张擦手纸，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镜子，岑嘉言就站在他身后，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我面子这么大吗？”
　　岑嘉言点头，“当然。”

　　贺铭予把擦手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看着岑嘉言小跑着奔向餐厅，然后双手托着脸颊，盯着龙虾和意面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他确实有些饿了。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贺铭予在岑嘉言身边坐下。
　　岑雅秋戴着一次性手套，把龙虾肉剔出来放进空盘子里，推到贺铭予面前，“今天要去见当事人，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贺铭予把盘子往岑嘉言面前推了推，“嘉言多吃点，长身体呢。”
　　岑嘉言嘴里吃着东西，开不了口道谢，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贺铭予去洗澡，岑嘉言回了房间，开灯之后却愣住了——他的书桌上大大小小的摆了好几个袋子。
　　岑嘉言走过去翻了翻，发现都是衣服，还都是他的尺码。

　　岑嘉言推开门，向外探头，只有岑雅秋在客厅看书，“妈，你给我买的衣服吗？”
　　岑雅秋翻着书页，没有抬头，笑道：“你哥哥给你买的。”
　　岑嘉言更愣了……

　　之后的十分钟里，岑嘉言始终徘徊在浴室门口，想问问为什么，又怕这样显得自己太过见外，不问为什么，又觉得自己无功受禄。

　　没过多久，贺铭予从浴室出来，一身浅灰色的睡衣套装穿的板正，只有头发还泛着潮，一股淡淡的香味混合着水汽，从发丝间钻出来。

　　贺铭予的手搭上房门把手的一刻，旁边的门忽然打开，露出一颗脑袋，问他：“哥，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等到游戏画面加载出来时，贺铭予后悔了。
　　他们两个坐在床头的地毯上，电视屏幕离贺铭予的距离足足有一米多，然而即便这样，贺铭予看到屏幕上阴森血腥的画面时，心里还是有些突突。
　　他确实没想到，岑嘉言这么一个看起来像小白兔一样的人，竟然会喜欢玩恐怖游戏。

　　“……这一关我过了好久都没找到线索，哥你帮我看看，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行。”岑嘉言操控着手柄，把游戏调整到他卡住的关卡，完全没注意到贺铭予的后背和床沿贴得是多么紧密。
　　贺铭予拿过另一只手柄，指尖在按键上摩挲，心虚而委婉地说：“我很少玩这种类型的游戏。”

　　游戏做得很好，画面精良、生效逼真，女主角的惨叫差点把贺铭予心脏吓出来，贺铭予无声叹气，所以他刚刚究竟为什么要答应玩这个？

　　岑嘉言把游戏调成双人模式，和贺铭予共同操控着人物，从箱子里找到一把钥匙，又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铁门。

　　铁门的吱呀声响起的时候，岑嘉言突然问，“哥，你为什么叫AC啊？”
　　贺铭予正聚精会神地等着门后漆黑的空间亮起，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微信ID。”岑嘉言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有的人会用英文名或者名字缩写，可是这个AC他没想明白。
　　贺铭予在心脏突突的间隙回想了一下他为什么叫这个，“就是Accepted。”
　　“嗯？”屏幕上的鼠标停住不动，岑嘉言扭头看了一眼贺铭予，“这么简单？”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给我买衣服啊？”
　　“去干洗店取衣服，路过商场看着合适就买了。”
　　“这么简单？”

　　贺铭予被满脸是血的女主角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后背撞在床沿发出“咚”得一声。

　　过了几秒钟他才声音颤抖地说：“不然呢？”

　　贺铭予撞得那一下太过用力，导致他的脸上立即就出现了痛苦的扭曲。

　　岑嘉言看着贺铭予的反应，脸上严肃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哥，你不会害怕吧？”
　　贺铭予放下手柄，一脸认真地说：“嘉言，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你就是害怕吧？”岑嘉言像发现什么新鲜事儿似的，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贺铭予。
　　“我不是害怕，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

　　贺铭予抬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厘米不到的空隙，来形容他的“一点”，可是岑嘉言似乎并不听他解释，脸上的笑意像是水面的涟漪，肆无忌惮地绽开来。

　　贺铭予放弃狡辩，“好吧，我就是害怕。”
　　岑嘉言奇怪地看着他，“害怕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玩？”
　　贺铭予看他，“你陪我吃饭，我陪你玩游戏，多公平。”
　　“那你为什么不说换一个？”
　　“你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
　　岑嘉言似乎被戳了笑穴，笑倒在一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今晚不会做噩梦吧？”
　　贺铭予抬手搓了搓脸，无奈地笑了起来，“再说就真的要做噩梦了。”
　　“好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岑嘉言伸手在他头顶抓了一下，立即捡起手柄换了个游戏，“换个竞技的吧，冲淡一下你刚刚的记忆。”

　　贺铭予绷着后背，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过了好半天才抬起手来梳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