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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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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花园中,虫鸣疏疏,树影摇曳,寂静非常。
赵传在前,李长歌在后,两人漫步园中。
赵传道:“这两月的事,瓷儿已跟朕说的十分清楚,朕欠你们二人很大的人情。”
李长歌摇头道:“陛下言重了,长歌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赵传叹道:“好一个该做之事,若朝中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朕也不必如此忧心。”
李长歌没有答话,此时不作答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沉默了一会,赵传问道:“那位薛婉萍,是你什么人?”
李长歌恭声道:“是草民未婚妻。”
赵传点头道:“不错,如此聪慧而有胆识的女子,与你倒是般配。”
李长歌微笑:“她确是世间少有的女子。”
赵传笑道:“这主意是你出的?”
李长歌挠挠头道:“是。”
赵传不由哈哈大笑:“你凭什么觉得朕一定会去飘香阁?”
李长歌笑道:“因为飘香阁是时间独特的存在,就算是陛下宫中的御厨,长歌也自信不能完全比过飘香阁,再加上一些运作,传到陛下耳中并不是难事,无论是谁,见到新奇的东西总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
赵传摇头笑道:“你啊,亏你想的出。”
李长歌叹道:“若不是怕陛下身边耳目众多,长歌也不想让她亲自对陛下说的。”
说起朝中叛党,赵传脸色一沉,冷冷哼了一声。
“陛下……严松,抓住了么?”
赵传冷冷道:“自然抓住了,这贼子也知无处可逃,乖乖被擒。”
束手就擒?李长歌觉得奇怪,指使周明拦关,宴会试探,就连虎啸军行刺说不定都是他的手笔,这样的人会束手就擒?
“此人,杀他十次都难解朕心头之恨!”
李长歌默然。
赵传停下脚步,负手站在花丛前,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似自问,又似倾诉,缓缓道:“朕自问即位以来,算得上是励精图治、忧国忧民,如今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有何不妥?朕待他们不薄,为何还要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
李长歌沉默片刻,道:“并不是每个人的心思都像陛下一样心系家国,他们的心中永远只有自己,更何况人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无论陛下给的多少,也阻止不了他们想要更多。”
“是么?”赵传转过身,看着李长歌道:“那你呢?你想要多少?”
李长歌笑道:“草民想要的已经有了,已无他求。”
“是吗?这可不像是一个年轻人会说出的话。”
李长歌微笑不语。
赵传凝视他道:“你为这件事,但真没有其他原因?”
李长歌道:“有。”
“哦?”
“陛下应该还记得数年前,京城李家的那桩灭门惨案。”
赵传心中一动,他确实有印象,因为案情恶劣,刑部确实将案宗呈与他看。
“莫非你就是……”
李长歌沉声道:“不错,草民便是李家独活的后人。”
“那与此事有何关系?”
“陛下,您真的信有哪个贼人敢在京城做出灭人满门这种事吗?”
赵传沉声道:“但此案刑部已下定论,证据确凿,你不过是凭自己猜测罢了。”
李长歌心道:“如果刑部也与他们暗中勾结呢?”
“也许是草民多想了。”
赵传叹道:“也不怪你,只不过朕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是。”
李长歌暗忖道:难道皇上真察觉不到其中的蹊跷吗?为何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如此暧昧?难道说……
赵传忽然道:“李长歌听命。”
李长歌从思索中回神,愕然跪下,道:“草民听命。”
“朕现在封你为御前带刀侍卫,明日一同听审严松,”
这突如其来的封赏,令李长歌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赵传冷冷道:“不谢朕么?”
李长歌幡然醒悟,磕头道:“谢主隆恩。”
赵传道:“今夜便回去好生歇息吧,明日可有的忙。”
“是……”
回到偏宫,李长歌的脑子都还是蒙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捡了个四品官?前脚刚进门,后脚那位公公便带着宫娥才女过来了,笑道:“恭喜李大人了。”
李长歌一愣,这哪有什么李大人?叫谁呢?哦,原来是叫我啊?随即苦笑道:“多谢公公,只是……这也太突然了。”
公公笑道:“像李大人这样的年轻俊才,能得皇上赏识一步登天,也是应该的。”
李长歌暗道:“一步登天么,恐怕一步落地也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吧?”
面上还是得客套一番,宫娥过来给他量身,要连夜给这位御前带刀侍卫定制官府,明日可不能穿这身上朝。
一番忙活后,公公告辞了,李长歌躺在床上,只觉身心疲惫,门口传来脚步声,霍胜男靠在门旁,脸色揶揄:“李大人?”
李长歌捂住脸道:“别,别这样。”
霍胜男噗嗤一笑:“就这么会功夫不见,你就成了李大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李长歌拿过枕头蒙在脸上:“求你去睡觉好吗?”
霍胜男道:“一个人睡不着。”
李长歌忽的坐起:“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困了。”
霍胜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环手胸前,将本就巍峨的胸脯勒得更傲然几分,看得李长歌一阵口干舌燥。
望见霍胜男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李长歌便知道这女人又在作弄自己,随即又躺下去,压下心中的旖念。
霍胜男轻笑道:“孤男寡女,长夜漫漫,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免了吧。”李长歌翻过身去不理会她:“明日皇上让我一同会审严松,谁知道明天会问出什么东西来,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霍胜男轻声道:‘你会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对吗。’
李长歌背对着她,目光看着床头雕花,没有回答。
“也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说罢,霍胜男转身离去。
李长歌的手紧紧抓着床单,良久才松开。
第二天早早便有人将连夜赶制好的官服送来。
看着蟒服玉带,李长歌更是无语,这就是你皇帝老子的报恩吗?
公公笑道:“陛下特意嘱咐咱家,这李大人的官服呀要不同寻常,朝中可没有几人能得此殊荣。”
李长歌龇牙咧嘴,强笑谢过皇上隆恩,又在宫女服侍下换好朝服,不愧是宫里的裁缝,手艺就是好。
公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眯眯地道:“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李大人穿上这么一身当真是英俊非常啊!”
李长歌苦笑道:“公公就别打趣我了,待会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将皇上御赐的宝刀递给李长歌,公公笑道:“李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站在陛下台前即可。”
李长歌喃喃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因为要维护朝堂秩序,李长歌得先于百官、皇上到达太和殿,嗯,保安得先到岗站好。
匆匆来到太和殿,这犹如巨兽般的宫殿,远看已是够惊心,真正走进去时更令人感叹,彷徨失措之余又心生渺小之感,难怪皇帝都喜欢高大宏伟的建筑,的确能在无形之中增添帝皇的威势。
一路上遇到不少文武官员,对于身着蟒服的李长歌,皆投来诧异和探寻的目光,对于身前的公公则是纷纷问好,公公一一含笑回应,看起来颇为云淡风轻。
看来这位公公身份地位极高。
殿中也是零零散散站着人,或独自或两三人低声交谈,不难看出其中关系。
殿中台阶上正中摆放着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公公将李长歌领到龙椅阶前,道:“李大人,你站在此处便好,若无事,陛下宣布退朝你便可自行离去。”
“是,多谢公公。”
公公轻轻点头,一扫拂尘往殿后去了。
李长歌便挺直身板,与旁边那位老兄一左一右,站在阶前。
殿中对于李长歌这位身着蟒服的新面孔多是好奇,纷纷打量,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长歌目光扫过去,好,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哪位是大佬哪位是咸鱼,闭嘴站着就是了。
不多时,殿中便站满了人,说是满,倒不如说是李长歌觉得是这个数。其中就有一位熟悉的面孔:端王。
今日端王换下盔甲,穿上蟒袍玉带,但面色仍是那样不苟言笑。
文武分列两行,不下百人,整整齐齐的排着。
李长歌算是明白了,谁厉害谁站前面,嗯……那前边的不是宰相就是大将军,稍往后一点什么尚书、侍郎,数不胜数。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陛下、公主驾到!”
大殿忽然便落针可闻。
一阵脚步声,李长歌背对着龙椅,又不能回头看,总觉得心痒痒,心道:“公主?哪位公主?瓷儿吗?”
待皇上坐下后,殿中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赵传淡淡道:“免礼平身。”
百官又齐齐站起来。
赵传问道:“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昨日太子刚被刺杀,今个皇帝老子问可有事启奏,谁有?谁敢有?今个,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太子遇刺的事!
堂下寂静无言。
赵传又道:“好,你们无事,但朕有事。”
百官神色一谨,站得更直。
“想必诸位爱卿也听说了,昨日在城外太子遇刺,就在这皇城之外区区一里,就在朕的面前!”
赵传满带怒意的声音回荡在殿中,下面百官大气都不敢喘。
李长歌暗中观察百官的表情,有人愤慨,有人惊讶,有人惊慌,有人面无表情。
“而且,行刺的还是虎啸军的人。”
赵传冷冷注视着端王,道;“端王,给朕一个解释。”
端王出列,躬身漠然道:“臣管教不严,未查出军中叛贼,罪该万死。”
“哼!”赵传怒哼一声:“好一个失察!”
朝中谁不知道端王虎啸军军纪严明,向来唯端王命是从,如今军中出了个刺客,情况便有些微妙起来。
早前便有不少风言风语说端王封王北州心有不满,要说他想报复出气,整这么一出也说的过去。
端王低头不语,任赵传怒目相视。
“将严松带上来!”
李长歌目光一凛,注视着殿外那道被架进来的身影。
十几天不见,威风八面的严大人已成了阶下囚,一身囚衣,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兵部侍郎的样子?
严松扑通一声伏倒在地,颤声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走得近了,李长歌才看得清严松那遍布血痂的皮肤,叩拜时伸出的双手更是血肉模糊,看来在刑部大牢中吃了不少苦头。
赵传坐回龙椅,冷冷道:“严松,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说出来让诸位听听。”
“是……”严松连头都不敢抬,低声道:“小人设计劫持太子,追杀公主,私通塞外之王,派人刺杀太子公主……小人……罪该万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