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都想好了，去你家，开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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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高杨再没来找过我，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失落，心里空落落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高杨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可能就是八岁那年吧！
八岁以前的我，不记得高杨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那个时候，我最依赖的，最信任的，就是我的哥哥——李立春。春哥玩什么都带着我，我也愿意跟着他。他是个从小就很懂事的孩子，不淘气，不闯祸。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到村子北面的水库边挖黄泥，做泥塑。春哥的手很巧，做什么像什么。有一次，村子里雇来推土机要加固河堤。工人完工后就将推土机放在了春哥家的院子里，因为他家的院子宽敞，离水库也很近。那几天，上完了学的春哥就蹲在院子里看推土机，然后我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看推土机。又过了几天，真的推土机完成了工作开走了，春哥家的窗台上却多了一辆泥塑推土机模型，惟妙惟肖，几乎每个零件都一模一样。爸爸说春哥是很有灵性的，他还曾预言过，春哥可能会成为我们村子里的第一名大学生。八岁以前的我，眼睛里都是春哥，他是我的至亲，是我学习的榜样，崇拜的偶像。
而高杨，不过是村子里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中的其中之一。他们这群孩子，每天风风火火的上学，风风火火的回家，书包里装满了弹弓、画片、玻璃球……总的来说，除了书本，什么都有。我甚至都不记得小时候的高杨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从来不会安静沉稳地走上一段路从你身边走过，总是来去匆匆。
直到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高杨走进了我的生活。他打在那个拽我辫子的人的身上的雪球，除夕夜他端来的那一盘饺子，以及后来年复一年的陪伴与保护，让我在那段无比艰难的日子里，仍能感受到些许温暖。高杨和他父母一样，因为当年事情，对我们家怀有愧疚。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义变了味，变得让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尴尬。之前，我还不太在意，但是现在有了袁野，我也变得敏感起来。
我跟爸爸说：“是我对不起高杨。是我太自私了，舍不得和他从小到大的情谊，耽误了他。如果我之前听你们的话，他可能早就结婚生子了。”
爸爸帮我收拾着行李，今天是我返校的日子。高杨应该不会来送我了，他要早早的帮我定好出租车，免得赶不上火车。“你也不用这么想，高杨那孩子，哪都好，就是轴，一根筋。不管你什么时候跟他说，他都得犟上一阵子。你就安心回学校吧！他那么个大小伙子，总会想通的。”
我没有把袁野的事情告诉爸妈，即使没有高杨的事情，我也没打算说。因为在我的内心里，是很不安定的。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在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里，我很怕突然有一天，梦醒了，我现在所有感受得到的幸福不过是一场幻象。所以，我不敢说。
出了春城火车站，袁野在出站口等我，依旧是那个明亮的男孩，带着他招牌式的暖人微笑，喊着我的名字：“春天！我在这里！”
他叫了出租车，把我的皮箱放在后备箱里。我和他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他和司机交代目的地，听着他们随意的攀谈，一种莫名的温情让心底泛起丝丝暖意。当初来到这个城市，除了梦想一无所有。而现在，这里，有了我心心念念的人，他让我和这座城市变得亲密起来。
我也想到了除夕夜里，那个不经意流露出的谎言，内心很是不安。但是我要怎么去解释？
袁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侧身看了我一眼，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想什么。”
“还没想什么！灵魂都出窍了。”
“袁野，”我忽然郑重起来，那一刻，我想把我和高杨的故事全都讲给他听，但是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开口。
袁野被我忽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干嘛？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又看上了别的帅哥吧？”
“不是，你想什么呢？”我被他的假正经弄得哭笑不得。
他假装轻舒一口气，说：“不是就好，那你说吧！说什么都行。”
要说高杨的事，八岁那一整年的事都要说给他听，我该怎么说？“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就不说，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说。”袁野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不管我说什么，或者说与不说，他都不那么好奇。
袁野送我到宿舍楼下，“饿不饿？”
“还行。”
“你先把东西拿上去，带你去吃饭，然后给你看个好东西。”袁野显得有些兴奋。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你先上楼，一会儿就知道了。”
宿舍里，只有欧菱在，她正在打扫卫生。空了一个假期，宿舍里显得冷冷清清的。看见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扑过来抱住我：“春天，你可回来了，累死我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我有些把抱歉的说：“袁野……在下面等我。”
欧菱故作生气的白了我一眼，说：“你和袁紫蕙一样，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你们吃完了给我打包一份总可以吧！”
我仍旧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出去一趟。”
欧菱彻底崩溃，“走吧走吧！你们都去约会去吧！就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干活吧！”
我向四周看了看，小小的宿舍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但是欧菱是一个极有生活情趣的人，她买了很多中国结、福字和生肖吉祥物之类的挂件，要趁着还没出正月，装扮一下我们的小窝。这样一看，活还真不少。
我接过她手中的拖把，说：“先跟我们去吃饭，等晚上袁紫蕙回来，咱们三个一块儿弄。”
“算了，我可不去当电灯泡。没事儿，你不用惦记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左右我也没有事情做，干点活当消遣了。等你们回来，肯定让你们眼前一亮。”
“那……辛苦你了！”我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谁让我这么善良呢？”欧菱把我推出门外，在我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喊了句：“回来别忘了给我买好吃的，我要胖哥家的奶茶，要热的，多加珍珠！”
“收到！”
下了楼，袁野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走，想吃什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牵我的手，但我还是一样的激动，激动到心跳加速、语无伦次，“随便，吃什么都行。”
还没走出多远，袁野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
袁野接起电话，“他们今天就走啊……不是说后天走吗……好吧，我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有些为难的对我说：“春天，我姑姑和姑父下午要回日本，三点的飞机，我得去送送他们……”
“那你快去吧！”
“你不会生气吧？”
“我有那么不懂事儿吗？再说，欧菱一个人在宿舍打扫卫生，我刚才还挺过意不去的，这样也好，我回去她也可以轻松一些。”
“那好，明天上完课你等我，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呀？神秘兮兮的，快回去吧！”
他靠近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明天见。”
看着袁野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乱，他在日本的姑姑……
我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炒面，欧菱爱吃这家的炒面，并且还要多加两个荷包蛋。然后又去了“昨日重现”，点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加了双份的珍珠。
欧菱看见我回来，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故作感动的说：“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
我有些心不在焉，“袁野的姑姑要回日本……”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菱打断：“开个玩笑会死啊！真没意思。”说着，放下手里的福字，把我的椅子挪到她的桌前，打开炒面，用吸管戳开奶茶，“来，先吃饭，都饿死我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却没什么胃口。
“欧菱，你了解袁野的姑姑吗？”
听我这么一问，正喝着奶茶的欧菱差点没呛到。“不带你这样的，李春天。揭我伤疤，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和袁野在一起，是不是在耽误他？”
欧菱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他姑姑好像也是去日本留学的，然后就定居在了日本，好像在那边发展得还挺好的。哦对了！他姑父好像跟咱们的专业差不多，我曾经听到过他跟他姑父要过一些咱们学习的资料。”
我可能真的是把袁野耽误了，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见我情绪低落，欧菱试着安慰我，“你也不用多想，他放弃出国是他自己的决定，又不是你逼他这么做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不会改变决定。”
“你这就有点太固执了，那怎么办？要不你甩了他，把他让给我？我能和他一起去日本。”
我看了一眼欧菱，看出她又是在玩笑，也懒得和她斗嘴，“我要是能舍得他，就不这么自寻烦恼了。”
“看吧！放又放不下，还不忍心耽误人家，要不，干脆你和他一起出国算了。虽说一开始得花一些钱，但是我听说到了那边，是可以勤工俭学赚回来的。”
“是吗？”我也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是给了我怎样的动力，就好像我真的可以和袁野一起出国一样。
“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天下午，我和欧菱布置好了宿舍，又去浴池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袁紫蕙正躺在床上敷面膜，我们三个，窝在被窝里，聊到很晚很晚……
结果第二天，我的头发就炸了。
自从去年决定开始留长发，我就经历了一个及其漫长且痛苦的过程。因为习惯了短发，头发长了就觉得很乱很邋遢。昨天洗了澡，又经过一夜蹂躏碾压，早上起来，这些乱发就在我的头上开了花，欧菱笑岔了气，“李春天，你好像让鞭炮崩了一样，哈哈……”
我赶紧借了袁紫蕙的头绳，企图把头发梳起来。还好，头发已经足够长，可以束成一个拇指长短的小揪揪。但是由于我的发丝偏硬，这个小发揪直挺挺的戳在我的后脑勺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正在一旁化妆的袁紫蕙笑着说：“春天，你看！”说着扬了扬她手里的化妆刷，“是不是和你的小辫子一模一样？”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此时此刻，真的是想钻到地缝里去。这可怎么办呀！我今天该怎么见袁野啊？
她们俩终于笑够了，袁紫蕙走过来，拽散我的头发，“还是让我帮你化腐朽为神奇吧！”说着，她拿出了直板夹，一通操作之后，原本张牙舞爪的头发瞬间服帖了，又选了一个好看的夹子，别在我的头上。欧菱坐在一旁看着袁紫蕙摆弄我的头发，说：“春天，认识你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有女人味儿。”听欧菱这么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到了班级，会不会有人笑话我呀！
我是直到坐在了教室最后排的位子上，四周看了看，确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才把羽绒服的帽子摘了下来。袁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旁边，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急忙又把帽子戴上，小声对他说：“别看了，一会儿我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别，千万别，你这个样子特别好看。”
“真的？”
袁野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说：“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下课以后，袁野仍旧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干嘛还用这种眼神看我？怪瘆人的。”
袁野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说：“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我们家春天原来是个大美女，真的是赚到了。”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份大礼吗？是什么呀？”
“走，带你去看。”
他拉着我来到了实验室，从实验室里面的器材库里捧出一个育种箱。育种箱里的水稻秧苗约2-3寸长，郁郁葱葱的样子与窗外的冰雪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什么时候弄的？”
袁野有些小得意，“去年在试验田的时候，你说我种的那几株稻苗要比其他人的好一些，其实确实是意外，我没有想到我自己调配的营养液会有什么作用。于是我就偷偷的又培育了一些，果不其然，”说着，他拔出一株稻苗递给我，说：“你看，他的根茎是不是要比一般的香米稻要粗壮一些？”
我接过他手中的稻苗，搬出器械架上的显微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还真比正常的香米稻要粗一些。“袁野，你真厉害！说说，你那营养液怎么调配的？”
他神秘兮兮的说：“专利，保密。”
瞧他那嘚瑟劲儿，白了他一眼，继续研究手中的稻苗。
见我没搭理他，又凑到我身边，问道：“春天，你说我的这个配方要是申请了专利进入了市场，会不会赚好多钱？”
“先不说你才进行了一次……”我看了看他那个迷你育种箱，继续说道：“极小规模的实验，就是真的进入到了专利申请的阶段又能怎么样？咱们学农的功利心可不能太重。”
“这怎么能是功利心呢？搞研究和获取经济效益并不冲突呀！我就是打算毕业之后，咱们俩开个小店，跟农产品有关的，卖卖种子呀、化肥呀什么的，一面开店一面搞研究，多好！免得像古老师那样，弄个课题还要跟上面申请经费，可费劲儿了。”
我笑话他想法太天真，“还开店呢！你在春城卖种子化肥？谁买呀？就算有人买种在哪里呀？阳台吗？”
“谁说要在春城开呀？我都想好了，去你家，安平镇。”
“我家？”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梦游呢吧？”
“梦什么游呀？安平镇是松江省香米稻种植示范区，那里肯定有市场，再加上我们俩的才华和能力，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袁野还在畅想着，我不再打断他，他这副自信又天真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我都想好了，去你家，开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