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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夫人 ...

  •   两个身着薄纱的女子笑盈盈地带着喻勉往雅间去,路上,两人软言细语地同喻勉调笑着,蓝衣女子见喻勉兴致索然的模样,笑意愈发娇媚,她上半身一软,不着痕迹地想贴近喻勉,却见寒光一闪,她反应灵敏地转了个圈,堪堪躲过凌乔出鞘的剑刃。

      凌乔冷脸道:“姑娘请自重。”

      蓝衣女子绣眉微挑,兰指掩面调笑:“好凶的小哥。”

      凌乔不耐烦道:“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来这儿的人,不都是客人嘛?”蓝衣女子扭着细腰,朝喻勉抛去盈盈一眼。

      凌乔怒道:“放肆!还不叫你家主人现身?”

      “凌乔。”喻勉淡声打断凌乔,往前迈了一步,他身形高大沉稳,气度凌厉华贵,举止间自带着上位者的慵懒从容,“莫要对姑娘无礼。”

      蓝衣女子含情脉脉地笑了:“还是大人懂得怜香惜玉。”

      粉衣女子原不太敢跟喻勉搭话,但见他挺好说话,于是也笑着贴过来。

      两位美人使劲浑身解数地亲近喻勉,喻勉看不出有多热衷,却是来者不拒。

      凌乔满脸都是:主子你变了。

      到达雅间门口时,喻勉下巴微抬,美人笑着去推门,门缝里飘出丝丝缕缕的幽香。

      凌乔察觉出这香味不太对劲,他正要提醒喻勉,却见喻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拔出蓝衣女子发髻上的玉簪,随后一手一个,掌风凌厉地将两位美人推进了房间内。

      美人惊叫着往前踉跄,与此同时,喻勉随意挥袖,房门砰地关上,行云流水抬手间,玉簪轻巧地卡在了门鼻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凌乔看得目瞪口呆,喻勉侧脸问:“你怎么样?”

      凌乔用内力逼出那古怪香气生出的燥意,急忙下跪:“属下无能,未曾提前察觉到古怪,请主子责罚。”

      “这是晚月楼的待客之道,不怪你。”喻勉语调懒散。

      “喻大人这便是怪我了。”喻勉身后,一个白衣女子款步而出,她脸上带着气定神闲的笑意,在这暧昧的声色场合中,她出尘得好似一朵清丽芙蓉。

      凌乔当即出声,发作道:“白夫人,我们诚意至此,你何故使这阴毒的法子?”

      “小凌乔言重了,助兴的玩意儿,哪里谈得上阴毒?”白夫人摇着团扇,不紧不慢地走近,含笑望着主仆二人:“还是你在怪我,只替你主子准备了,疏忽了你?”

      凌乔冷声道:“在下断无此意!”

      白夫人叹气:“实在是我认识你时,你才那么大点,转眼可就长大了。”

      凌乔张牙舞爪道:“说了没有!”

      喻勉淡淡道:“你打算一直讲废话?”

      白夫人望着门鼻上的玉簪,房间里传来不可言述的声音,她摇着团扇叹气:“可惜了。”她抬眸望着喻勉,关切道:“这你都不上,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白檀。”喻勉阴沉地叫出白夫人的大名。

      白夫人盈盈一笑,示弱道:“缘何还恼了?不过是玩笑话,随我来罢。”

      白夫人带着喻勉从二楼下到一楼,途中遇见的女子无一不向她问好,其中有人调侃:“白姐姐,会情郎呢?”

      “管好你自己罢,今儿个你若不将林老板伺候好,耽误了我生意,看我不问你的罪。”白夫人皓腕灵活转动,团扇的一面轻轻拍在那多嘴丫头的脑门,莫名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打发走多嘴的丫头,白夫人看向喻勉,笑问:“你是何时发现我家那俩丫头不对劲的?”

      喻勉漫不经心地反问:“二楼是谈事的地方吗?”

      白夫人眉梢微动,团扇在手中停了一瞬,相比较一楼的吃喝玩乐,二楼便是声色犬马了。
      了然后,白夫人再次摇起团扇,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你喜欢在一楼。”

      喻勉懒得递腔。

      落座后,白夫人姿态典雅地沏茶斟茶,“尝尝。”她将粉蓝色的茶杯放在喻勉面前,微笑道:“我近来颇好茶道,学了几手,你给评评看。”

      喻勉拿起杯子喝了口,品尝过后,不近人情道:“你不擅此道,趁早回头是岸。”

      白夫人端坐在喻勉对面,闻言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笑道:“行之这话,太伤人家的心。”

      喻勉直接无视她的矫情,情绪毫无起伏地开口:“我在离京途中,几次三番遭遇追杀,其中便有九冥的人。”

      白夫人优哉游哉地端着茶杯,弱风扶柳般倚靠在桌案上,“哦?便只有九冥的人吗?”

      “这倒不是。”喻勉又喝了口那滋味一般的茶。

      “呵,我就说嘛,想杀你的人可不止九冥一家。”白夫人笑得揶揄,眸光却锐利起来:“朝廷党争厉害,你不肯入任意一方的麾下,像你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如若不能为人所用,那便只能除之而后快,只是他们太沉不住气,你一离京便暗下杀手,真是吃相难看。”

      喻勉眸色幽深,他盯着茶叶起伏的茶面,话有深意道:“上京看似风平浪静,但陛下身体每况愈下,便有人坐不住了。”

      “皇帝做了这么多年,死了也值了。”白夫人语带嘲弄,她这话说出来是要被诛九族的,可惜她早就没九族可被诛了。

      白夫人闺名为白檀,是当年崇彧侯府的千金,她自小被其父亲崇彧侯教习武艺,武功高强,甚至胜过其兄——当年大周第一公子,白鸣岐。

      白檀和满心家国的父兄不同,她自小向往江湖,在豆蔻年纪便开始浪迹江湖。

      后来,乌衣案事发,崇彧侯府被指控为主谋,满门抄斩,白檀因早先离家,因而逃过一劫。

      从此,世上再无侯门贵女白檀,只剩下流落江湖的孤女。

      在浪迹江湖的岁月里,白檀加入了九冥,化名杀手白晚月,从无名小卒到九冥护法,从豆蔻年华到花信岁月,她能在江湖纵情恣肆,却对父兄的庙堂之冤束手无策,本以为就要这样麻木地活下去,直到喻勉再次出现。

      这个父亲当年的得意门生,兄长的至交好友,在当年乌衣案下,有幸捡回一条命。多年来,喻勉一直辗转在各种苦寒地区赴任,看起来比白檀还要寥落。

      但就是这个白檀少时认为是冷心冷肺的人在沉寂十年后突然出现,喻勉什么废话也没说,他重新回到朝廷后,先是手段强硬地立稳脚跟,接着便声势浩大地翻了案,崇彧侯府冤屈洗清,乌衣案中的诸多冤魂得到安息。

      凭这一点,白檀断然不会害喻勉,何况在九冥分崩离析后,白夫人试图收回九冥的残余势力时,喻勉为她提供了很多帮助。

      白夫人不认为喻勉是好心,他们都不再是当年心思恪纯的少年,喻勉帮她,无非是想把九冥这股势力控制在他认识的人手里。
      白夫人心中嗤笑,喻勉作出一副远离朝堂的行径,却对九冥的势力虎视眈眈,可真是引人深思啊。

      但说到底,白夫人也愿意跟喻勉合作,毕竟其他合作者只会口头承诺,喻勉可是实打实地帮她收回了九冥的大部分势力。

      喻勉的声音打断了白夫人的思绪:“你与其操心别人的生死,不如想想怎么收回九冥,我借给你的人,可不让你来装点门面的。”

      “……”白夫人轻咳一声,卖惨道:“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跟石介那个莽夫争斗?何况…”

      “何况他已经与朝廷的人有所勾结?”喻勉漫不经心地叩响茶杯,眸中闪现杀机。

      九冥的剩余势力经过内斗厮杀,如今只剩下白夫人和当年同为护法的石介。

      白夫人眉梢微挑:“你都猜到了?那你不妨再猜猜,石介投靠了谁?”

      喻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玉韘,声音低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除掉。”

      “不谋而合。”白夫人拈起茶杯,轻碰了下喻勉的杯壁,含笑道:“不妨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左家五公子左萧然死了。”

      “哦?”

      “死于剿匪成功归来的途中。”白夫人意味深长道:“说是有漏网之鱼突袭,左五避闪不及,只好去见了阎王。”

      喻勉眸色深沉,心下了然道:“左五虽然是左家最不成器的,但不至于应付不了山匪。”

      白夫人轻笑一声,讥诮道:“左家自诩清流,说着不结党营私,但说到底就是自成一派。原先皇帝顾忌着内阁还会给他们几分薄面,可去岁直属于皇帝的六合司被裁撤,皇帝没了左肩,自然也不允许别人踩着他的右臂。”

      “原先制衡六合司的内阁自然是留不得,左老爷子也算识时务,没等着皇帝下旨便自请废除内阁,也算保全了左家的名声。”

      “没了内阁,左家就相当于没了依傍。”白夫人翻了个不屑一顾的白眼:“在这种情况下,左家还端着那副清流架子,被人针对,实属活该,他们也该尝尝你受过的罪。”

      喻勉思索道:“左五死于非命,这该是别人给左家的敲打。”

      白夫人嗤道:“用这么个没用玩意儿来敲打左家?左家又不指望左五来站稳脚跟,要是我啊…”
      一抹狠厉之色在杏眸中闪过,白夫人柔夷般的右手作出利刃状,明媚地笑道:“我就绑了左三,看左家就不就范。”

      左三公子左明非,字憬琛,为左老太爷左慜第二子所出,幼年因其父母双亡,被养在左慜膝下。
      左三公子从小便才思敏捷,行事端方,入仕后,左明非并未选择被他家族势力所笼罩的内阁,反而从刑部底层做起,八年间兢兢业业,处事勤勉,如今已是刑部侍郎。

      去岁内阁被裁撤,自此,左家在朝堂上能指望的,不外乎只有左明非,何况左明非从小便被左家寄予厚望,皇帝也曾夸赞左三公子有丞相之才,要是身居高位者想敲打左家,左明非是个不错的人选。

      “看来左家确实骑虎难下了。”喻勉眸光微闪,眼底多了几分看戏的悠闲来:“与其被别人利用,倒不如被我利用。”

      白夫人噗嗤笑出了声,她用团扇挡住下半张笑面,眉眼弯弯:“行之莫不是赶路赶糊涂了?左家缘何要听你的?难不成,你还真绑了左三?”

      喻勉没有应答,只是抬眸勾起唇角,一派慵容。

      白夫人扇着团扇打趣:“行之莫要说笑了,我前几日才听探子来报,说是左三抱恙居家,多日未上朝了…”说到这里,她警惕地直起身子,喃喃:“多日未上朝?多日…”

      那就是多日不曾有人见过左三。

      “你真绑了左三?”白夫人惊诧地问,不待喻勉回答,她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左三又不是左五那个呆霸王,哪里会被你得手?”

      “兴许,他傻了呢?”喻勉心情颇好地拈起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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