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断案录·火牡丹》神俏

12、火牡丹（9）

　　经过查验之后，秋家人发现烧死七位舞姬的阵是由两层术法构成的，一层是牡丹花座底部金属盘上刻的燃烧符咒，第二层是牡丹花瓣上的防灭术法。

　　一般的防灭术就是防水术，但施术者为防秋家的清焱术，施展了结界类术法，能在红纱之内营造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完全不会被外界影响，火焰就能兀自燃烧，直到自行熄灭。

　　还好这个符咒的启动需要灵力，不然这火就没完没了了。

　　没有救到人，还被父亲劈头盖脸当众骂了一顿，回去的路上秋骄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走的越快，足底不经意间就覆上了灵力，后面走的就跟飞的一样，裙摆都成残影了，阿天为了跟上只能飞奔，他平时做的杂活多，步伐还算有力，但是秋骄走得实在太快了，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气喘吁吁，跟秋骄的距离也拉开了。

　　秋骄似乎忘了小跟班的存在，闷头疾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的拐角处，阿天死命赶上去，拐弯之后却发现不见了秋骄的身影。

　　云中城虽然听着只是个城市，但实际上非常大，是凡间帝都的两三倍，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阿天并不怎么认得，这会儿举目四望，竟然不知该往哪边走。

　　阿天是在半年前突然出现在云中城的，并且处于失忆的状态，最初收留他的老婆婆说他身上有仙缘，可以去秋府碰碰运气，秋府当时正在外招家奴，阿天被看上了，原以为这就是老婆婆口中的仙缘，没想到就是因为他完全没有仙根惨会被留下来。等阿天回到婆婆的住处时，婆婆已经去世，原因是天人五衰。

　　阿天没有了去处，就干脆留在了秋府，还签了卖身契，什么也不懂的他不知道这一纸契约意味着什么。他对于云中城的认知很浅薄，了解的只有从婆婆家到秋府的路，别的地儿统统没去过，今日他不过跟着秋骄去了趟西市，竟也算大开眼界。

　　去的路上秋骄也很匆忙，没给阿天时间去记忆，回来的时候又因为恼火走得七弯八拐，这会儿不知道拐到那里去的，阿天伫立在寒风中，感到分外茫然。

　　时值初秋，白日里还有秋老虎照耀着，到了晚上，凛风一吹，透骨冷凉，云中城地势高，一旦刮风就会非常冷，仙人们有灵气蔽体，不怕这些，但像阿天这样毫无灵力的，就有点受不住了，阿天强忍着才叫自己不发抖。

　　虽然这四下无人，根本不会有人能看他出糗，但他还是端着姿态，挺直腰背，不让自己有丝毫颤抖。

　　为了避免自己原地冻死，他只好往前走……周围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亮着，他勉强能通过星光看见建筑物的轮廓，可跟来时的画面相比起来，分外陌生，就像是另一座城市似的。

　　阿天知道自己可能走错路，却也不能留在原地瞎等，他不认为那个自我中心的大小姐会回头找一个家奴，还是她曾经鞭打过，根本谈不上宠信的家奴。

　　会像阿猫阿狗一样被随便抛弃吧？阿天心想。

　　路边的野猫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这越发叫阿天心中凄恻。

　　那是只毛发雪白的田园猫，即便是在这样的夜晚也分外显眼，更何况它还有一双发绿色荧光的眼睛。

　　阿天将猫抱在怀里取暖，这猫亲近阿天，一点儿也不挣扎。

　　这猫虽不是什么番邦品种，但猫也挺长的，至少比一般的野猫要长，手感软乎乎的，如果是平常，阿天会愿意逗弄逗弄他，这会儿却只能把它当手炉用。

　　路越走越偏，房子越来越少，并且逐渐从琼楼玉宇变成茅屋草房，最后他都快见到森林了。他怀疑在这么走下去，可能就会走出云中城的范畴。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到云中城的，但听人家说，外人进来必须经过一道漫长的野林坡，坡道上云雾缭绕，一不小心就会在里面迷路，一旦迷路就会被动原路返回，入不得城内。若是他不小心离开了，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突然想到那位泼辣的大小姐，想到她漂亮的星子似的眼睛，带笑的时候尤其好看……

　　他也想到她那金色的鞭子，系在腰间的时候是很华贵的装饰品，那些来就是凶器，抽打在身上时是真的疼，那本就是灵器，比一般的鞭子要凶得多，而且她在动手的时候还会不直接加持上灵力，导致每一鞭都能撕裂他的血肉甚至损伤筋骨。

　　回想起那种蚀骨的疼痛，阿天往森林迈了一步。

　　不如干脆走了，反正当家奴又不是什么好事。

　　听人家说，但凡有退路就绝不能签卖身契，否则一辈子就毁了，他虽然没有办法拿回卖身契，可今夜他从这一走，去了凡间，就算秋家有通天的本事，也断然不会为了区区一名逃奴就追到人间去，卖身契也就可以不作数了，他就自由了。

　　自由。想到这个词，阿天素来空洞的眼眸浮现出稍显炽热的色彩。他天生就有着对自由的向往，总觉得自己应该比现在更自由，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被拘在方寸之内。

　　阿天的神色坚定起来，抱着猫大步往森林里走，这林子的地面起初是平缓的，后面逐渐呈现向下的走势，这真的是个坡道，也就是传说中的“云上坡”。

　　马上就要离开云中城，离开吃人不吐骨头的秋府了。

　　阿天眼底的欣喜之色愈发浓烈，明明是墨色的眼眸，却因为过分明亮，而呈现出绚烂之感。

　　自由！广阔的天地！山川河海！人间，江湖！

　　“你是在——逃跑吗？”

　　明媚的声音在阿天的身后响起，带着点优哉游哉的味道，像是金铃随着微风晃动，很是清婉悦耳，却叫阿天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