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跟最强抢竹马》关山月下

22、告白以后

　　不是从最近才有的想法，而是在离开五条家的那一年，就做出的决定。

　　悟少爷的称呼，是用来阻挡彼此的一道隔阂之墙。虽然用这个称呼欺负欺负五条悟看他炸毛也不错，但安生也是在不断提醒自己，两者的差异。

　　两年来的自我隔绝，从探望五条悟假装生病那次开始，再次失了控。但是安生没有理由让一切继续脱轨。

　　等这个黑夜过去，他是成年人了。既然是大人了，那过去的无望情感就该断绝到今夜，遗留沉没在这个静谧的夜。

　　听到这个答案，五条悟“唔”了一声，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又似乎不明白更多的事。

　　他摘下墨镜，想用六眼看清眼前的人，清丽的脸庞，墨色的瞳仁，纤瘦的身材，以及那颗跳跃的心脏，都是如此熟悉。

　　然而，五条悟看不透安生的想法。

　　感应到的，只是他的认真。

　　今晚的月亮，冷的淡的美的，就像眼前的人，触不可及。

　　五条悟再次“唔”了声，微微蹲身。他双手撑着膝盖，脸向上仰着，看着安生，可怜巴巴道：“不要这样嘛，安生……”

　　安生不为所动。

　　五条悟像只被弃养的小猫一样，眼巴巴地盯着他。然后又伸手捞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仿佛有着更多的肢体接触就更心安。

　　少年的两条胳膊搭在他身上，软绵绵地，没有用力。

　　摘下墨镜的五条悟仰脸看着他，苍蓝眼眸配合委屈的五官，看起来可怜兮兮。

　　但凡五条悟真心想要挽回一段关系时，他不是不懂得服软。清楚得明白这点，安生在心底叹息。

　　看似随性潇洒，实则聪明清醒。只是很多事情，他都不上心。

　　可他在乎起来，稍微撒娇，又教人心软。

　　听见安生唇边逸出的一丝叹息，五条悟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但对于接下来的事，他也没有什么思路。

　　因为认错服软，不是五条悟的本性。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这也是第一次。

　　想起安生宿舍壁橱里，那个罩着黑布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放着的是代表幸福的光玉。

　　却是那么的少。

　　刚才出现的情绪再次涌来。这次，五条悟能确认不是纯粹的怜悯。

　　想要自发地为他做些什么。

　　但是，安生现在的愿望，五条悟又不会答应。

　　他伸出胳膊，轻轻搂住少年的腰肢。突然的亲密，让安生下意识想要扭腰躲开，结果下一秒五条悟毛绒绒的脑袋挨着他的腰。

　　“！”安生呆住了。

　　而夏天薄薄的衬衫隔不开脑袋柔软热乎的触感。一息的热，一时的痒，都顺着安生的腰肢传递到四肢，无一不在向他传递那个讯息。

　　——五条悟脑袋蹭着他撒娇。

　　双手搂着他的腰，脑袋蹭着蹭着往上，一直到胸口，低垂的脑袋昂了起来，从两条搭着他肩膀的胳膊中间钻了出来。

　　像是惑人的海妖浮出海面。

　　可偏生，他有着双冰蓝的眼眸，眨巴眨巴，像波斯猫一样可爱。对于安生，五条悟又惯会撒娇，漂亮的五官既有委屈，也有可怜。

　　“至少今晚，让我送你最后一份礼物吧。”他小小声地请求道。

　　明明知道是刻意扮假，但是这一番撒娇服软，谁又能顶得住。

　　安生竭力面无表情，但五条悟透过六眼知道，少年的心脏狂乱地跳着。

　　“……嗯。”过了好一会儿，安生答应道。

　　声音不情不愿，但是五条悟高兴地抱住他，双臂搂着他的腰，开口道：“现在抱紧我。”

　　安生并没有依言抱紧。反倒是五条悟抱得很紧，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笑嘻嘻道：“预备开始——”

　　一个跃起，安生只觉嗖的一声，像是枚火箭般弹射出去，地面越来越远。空气上涌翻腾，在往下看，河堤成了细细的一条线，而城市的霓虹，散成斑斓的灯火。

　　天与海的交际，是沉没的地平线。

　　看着一行飞鸟从他们脚下掠过，安生才找回一点真实感。骤然离开地面，他有些紧张，搂住了五条悟的脖颈。

　　比起近在咫尺的夜空，安生更清晰地看着的是，五条悟光洁的后颈，后脑勺的发尾被推短推平。他伸手摸了摸那如草坪般齐整的黑色发茬，看着那漂亮俊美的侧脸，有着锋利的下颚线，忽然想到那青涩之中的一抹成熟。

　　他想要再抚摸一下后脖颈，但五条悟突然抬起头：“看，安生。”

　　“什么？”安生适时收回手，问道。

　　“流星。”

　　他抬头，漆黑的夜幕之上，有一颗流星拖曳着长长的星轨，划破整个天空。随之而来的，是瑰丽的星空。

　　原来黑色的幕布只是夜空的假象，耀黄的星子也只是地上人类肉眼所能观测的颜色。

　　接近它时，夜幕是将醒未醒的青灰，缀满了亮白、绚蓝、紫红、暗灰等缤纷的颜色。地平线之上，有依稀的光，像是壁炉最底下燃起的篝火，一点点燃起这幕布，夜空最下面现出亮丽的橙色，预示着新的黎明很快来临。

　　星星们像是不甘泯灭，闪烁着更大更耀眼的光芒。安生手搭在五条悟肩膀，试着踮脚，拼命伸出手，似乎就能摘到其中的一颗。

　　“摘到了，就把它命名为B612。”五条悟纵容道。

　　“好啊。”安生答道，仿佛真的能成真。

　　他垂眸，看见五条悟雪白的头发早就凌乱似草窝，其中一根呆毛翘啊翘。是刚才撒娇蹭着自己弄得。

　　他真好，安生由衷地想。

　　但永远把自己当弟弟。既然是弟弟，给予的一切，就永远不是安生想要的。

　　可是，他又那么好。舍不得放弃。

　　以至于，知道答案也要再问一遍。那些悄然的思念与梦碎的清醒，经历那渺远的夜晚醒来，现在生长而出。

　　手指捻住那根呆毛，安生突然道：“悟。”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五条悟偏过脸，看着他，两人的脸贴得很近，一指之间，是那种靠近了就觉得很暧昧的亲密距离。

　　可是，冰蓝的眼眸明澈自然，眼眸中包裹着的白雾似乎也被驱散。

　　“你是我弟弟啊。”

　　“……”安生其实有想过，也许没有哪个哥哥会想着哄好他。哪怕真正的兄长麻仓好，也只是指导调侃，不会想这种方式哄他。

　　心底撑着这一点希冀，他脸凑过去，嘴唇贴上五条悟的嘴唇。如想象中那般柔软水润。

　　他试探着，伸出舌尖。

　　像是一小块清凌凌的冰片探入口中，又像是伊甸园里闯进了那条致命毒蛇。五条悟僵着，不敢动。

　　没有再深入。

　　安生慢慢离开那柔润的唇。冰蓝的眼眸看到少年平静的脸。

　　“我问的，是这样的喜欢。”

　　钴蓝眼眸如湖泊的镜面，映出了少年的表情，隐隐的悲伤，又带着如释重负的解脱。

　　“我对你，就是这样的喜欢。如果你不是，那么我们的确没有必要联系了。”

作者有话说

　　经历那渺远的夜晚醒来，现在生长而出:歌曲《Dea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