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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原是死我之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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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午没有丝毫心虚,平静道:“忘了。”
“忘了?”燕归险些被气笑了,这是连个敷衍的理由都不想编吗?
“姚丹青来特意提醒的事,你就这么忘了?”
燕归并没有为姚丹青隐瞒的打算,他能感觉出姚丹青的不怀好意。
陆拾午脸不红眼神也不飘,微仰着头直视着燕归,语气轻描淡写:“只是一个蛊而已,右护法为你诊治失忆的时候顺手就除了。若我不想让你知道,早就对姚丹青下禁言了。”
陆拾午是如此云淡风轻,倒让燕归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那……你也该和我说呀。”燕归已经没那么理直气壮。
“你没问。”
燕归回想了一下,当初他似乎只问了自己失忆的事,没好意思提自己不近女色。
“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同心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燕归底气愈发不足。
陆拾午:“是木闻溪做的。”
燕归等了片刻,没有再听到别的解释,他只好问:“完了?”
陆拾午点头。
“同心蛊有什么用?”燕归追问,“既是同心,应该有一对吧?会让人……动心吗?”
如果是木闻溪下的蛊,那他为何会对陆拾午心动呢?另一只蛊在哪里?
陆拾午:“同心蛊确实是一对儿,其作用不尽相同;且不同修为和心性的人,被蛊虫影响程度也不同。大致就是母蛊控制子蛊,让子蛊的寄主不能背叛。”
“至于动心……”陆拾午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也别有深意,“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怎么可能完全指望一只蛊呢?”
别人会如何,陆拾午不敢保证,可他的体质,几乎是百毒不侵的。
一只同心蛊而已,连木闻溪都影响不了,怎么可能会控制得了他呢?
他会动心,完全是自己没有按捺住。
同心蛊,顶多是锦上添花。
燕归听到陆拾午的解释,总结为一句话:不是同心蛊的缘故,还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
若要验证,只等他解了蛊……
第二日,黎魅儿被请到了合欢殿。
陆拾午对黎魅儿传音:“不要让燕归知道母蛊在我身上。”
黎魅儿不明所以,她也不想知道这两人之间在玩什么花样,只听宗主安排行事。
燕归对此一无所知,只满含期待地看着黎魅儿。
黎魅儿觉得这小孩有点可爱,笑道:“解蛊并不是什么难事,用不了一刻钟……咳,不过,因为你没有修为,这蛊在你体内养了十五年,事后要好好休息,用药调养身子。”
黎魅儿并不是个蠢的,相反,她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么简单的事,宗主非要等她回来,不就是为了留人吗?她如今顺水推舟,把人多留一段日子,必然会让宗主高兴。
而燕归听到黎魅儿的话,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他轻声道:“我会好好休养的,能否劳烦黎姑娘给我写个方子?我回去后,好找人抓药。”
“这不是俗界的蛊,而是合欢宗的灵蛊,寻常的药物怎么会有用?且这调养之法还需不时根据你的身体调整。”黎魅儿用得意的眼神看向陆拾午,似是在问“属下是不是很贴心?领会到宗主没有明示的吩咐?”
“恐怕燕公子还要在合欢宗多留一段日子。”
燕归心想:这样一来,他不得不留下了。
他下意识看向陆拾午,发现对方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燕归忽然有些泄气,问黎魅儿:“就不能制成药丸,让我带走吗?”
“这……”黎魅儿觑了陆拾午一眼,刚想再编个理由,就听到宗主道:“最近合欢宗不安生,就算你出了宗门,也回不去。”
燕归闻言,压下嘴角的笑意,应道:“哦。”
但他想起陆拾午即将不得不做的事,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那我失去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黎魅儿为难道:“能是能,但是风险太大了,你的记忆是被人抹去的,又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若是强求,只怕会损害你的神智。若是那些记忆不重要,不如顺其自然。”
燕归点点头,也不觉得太失落。
这么多年过去,他虽期待能恢复记忆,但也没有抱十分的希望。
为燕归解释完疑惑,接下来就是为他解蛊。
黎魅儿一脸揶揄:“可是,解蛊需要除去上衣,还要……”
在陆拾午平静的死亡凝视中,黎魅儿迅速改口:“也有别的法子,只不过需要宗主的一滴心头血。”
“为什么要他的心头血?”燕归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宗主的血对这些灵蛊具有莫大的吸引。”
解蛊对黎魅儿来说本就不难,加上还有陆拾午的心头血,更是易如反掌。
燕归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他手按着心口,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就解了?”
黎魅儿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燕归满怀忐忑地看向陆拾午。
这张脸,他已经很熟悉了,可他看着还如第一次见时那么惊艳且……心动。
只可惜,两人终究是没有缘分。
*
在燕归离开后,陆拾午对黎魅儿道:“今日之事……”
黎魅儿郑重保证:“属下绝不会对第三人提及。”
她是帮燕归把十五年前种下的同心蛊解了,可宗主又种了新的,而且这可不是原来那种普通的灵蛊。
看来宗主是真的想把这位燕公子留在身边啊。
这正是他们合欢宗的一贯做派,喜欢就把人留下,管他是用什么手段。
她可是知道宗主的软肋了,她又不傻,为何要把软肋告诉别人?
黎魅儿在心中感叹:宗主也难过情关啊。
陆拾午确实不想看着燕归离开,他一时又没有想到该怎么把人留下,就用了这样的法子。
他用的蛊和木闻溪不同,这一对不是母子蛊,而是平等的夫妻蛊,对两人都有一定的约束,不像以前那么温和,而且,通常人察觉不了。
不过,因为陆拾午的体质的修为,这样的约束对他来说几近于无。
若他不做背叛燕归之事,全凭自觉。
陆拾午原本就不愿意为了修行做那档子事,现在他有了动心的人,自然更是厌恶与别人欢好。
只是因为他借着木闻澈要给寻适合双修之人的机会设了个局,试图引当年灭陆家满门的人上钩,所以他还需逢场作戏。
再加上如今合欢宗鱼龙混杂,他不能把对燕归重视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有人打燕归的主意。
这一切只能瞒着。
日落西山的时候,木闻澈来到合欢殿,提起修行的事:“三年前你就……今年你就十八了,你若再抗拒修炼合欢九势,怕是撑不了两年。他们皆是自愿的,各取所需,你又何必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陆拾午没有抬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你去选几个看得顺眼的?”
陆拾午:“等十五那夜再选吧。”
当夜,陆拾午隐了身形,提了一壶灵酒到长乐殿的屋顶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