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一章 猥亵与被调戏 ...
-
西院与宁芳住的东院并排着,只隔着片小小的竹林。
今日有风,走过竹林时素心见主子被沙沙竹涛的响声吸引,面泛悦色地看着头上漾起的涛海。
真美呀,那自然的呼唤,仿佛亲密却一直与你躲猫猫的伙伴在风里对你轻语,浅吟丝微。
宁芳与素心进了有两名带口罩的护卫站守的西院,院里靠墙站着三三两两的婢子并太监们,眼神空洞,面色苍白。三名太医皆坐在左侧厢房内,或焦虑地翻着书,或脸泛疲乏地呆坐着。
奴才们见带着白色不知名布帕掩住口的两人进了来,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是谁,皆闪过一丝不解: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得此处远远的,怎么这两位还到这里来,不怕被传了病?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众人死呆呆地集到院子里,无声无息地给宁芳行了礼,也就罢了。
宁芳也是明白的,这时候,他们因三阿哥的痘症被强关于此,说好听点就是有太医留守专心医治,说的直点若是没有好的医治办法也等于是困着等死。既然太半只有一死,也就万念俱灰,没任何期盼。
宁芳从素心手里取了口罩,本想一条条亲自递了给院里的每一人。转念一思,这里的人与外面的心境毕竟不同,于是指派给了素心,自己进了门窗严封的正屋。
门一开,干犟的、长期无人居生出的霉菌子味和着令人作呕的太多种中药的杂味扑面而来,着实引的宁芳一阵咳嗽加反胃,也幸好早上没吃什么。摆了摆手示意素心不用过来,宁芳踏进了屋子。里面很黑,就着门外的光线只能看到三米的光景。窗子上全拉着厚厚的帘子,把阳光完全挡在了外面,透不尽的死气沉沉,真的仿佛一间在等待死亡的囚室。
这里,住着帝国最有权势的皇帝的儿子,就算宁芳不知道他是未来的康熙,只凭着他是皇子,他也可能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后选呀!可现在,这位后选的还只有四岁的孩子却独自远离着他熟悉的一切,没有反抗也不能反抗地待在这个黑暗的小屋子里,独自等待着死亡——把他彻底带走。
三阿哥面色发沉、眼神无彩、平躺在黑暗里、直直地望着宁芳。眼神里没有疑问,没有生机,没有未来,没有过去,甚至,没有了煞气……他看着宁芳,就像在看着一块门板,一个死神。
宁芳也曾离死亡很近,每每只一口气的不顺,她知道那就是死亡了。可她没有过他此时的平静,此时的漠然。因为无论是她无数次痛苦还是某次绝望之时,永远都可以从爸爸妈妈紧握着她的两双手间寻到持续存在的慰藉。她很少孤单地独自面对过死亡,就是离死亡无数次那么接近之时,也只是害怕再也得不到爸爸妈妈的温暖了,再也抚不到自己那把父亲亲自给她做的木吉他了,再也听不到妈妈无比唯美而安宁的声音了……从不是坦然地等待死亡,等待没有希望的死亡……
宁芳吸了吸气,把眼泪吸回身体里,快步上前去,狠狠地拽下围帘:“素心——素心!快叫人来,把三阿哥屋里所有的帘子都拽下来拿出去,再把窗户和门都打开!叫他们取开水来把这屋里所有的灰尘都除去,再去准备大量的开水。”
知道素心会安排得很好,宁芳才近了床。三阿哥发红的脸色在光亮里显了出来,显着苍白无力,深深的眼窝可见着他一夜的恐惧与疲态,脸上出了□□颗痘子,还没长出白头子,被子大半不在他身上,致使亵衣零乱地显了出来。他似乎想咳,却刻意漠视、压抑着。
强压下酸涩的泪腺,宁芳走过去抱起他,引得三阿哥挣扎,可他毕竟病着,又两天没怎么休息独自承受着死亡,身心虚弱,再加上年岁始终太小,宁芳还是吃力却坚定地抱着他出了屋子:“搬把榻来。”素心亲自并三名太医、一名太监搬了急急擦过的内榻放在宁芳指定的院子中央、太阳全照的位置,把三阿哥放在了上面。宁芳取了口罩,强迫三阿哥戴上,并拍着他的背强迫他咳出来。这孩子仍是犟,同宁芳耗了不少时间才肯就犯,却仍是不怎么配合,极力压抑,可那咳意一开了头便有些收不住,只是压着、咳着,叫人见了无比得心酸。
三阿哥坐在榻上,看着宁芳指挥着素心打开大门,着一名守卫把东院的人都叫来,却不让他们进来,只隔着院门外四五米远安排着,送进些东院昨天晒好的宁芳用的床铺子,在院外大量地烧开水什么的。宁芳取了被子给他盖了,指派了素心专门看护着他,说是怕他挠了脸上并身上的痘子破了相,将来留了深疤没有美美的媳妇愿意嫁他。她自己进了屋子亲自帮那些下人们卸帘子,并用开水把家具都清了一遍。
院外还是有两人闯了进来,小太监正是三阿哥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差办得得,并一名小小的宫女,两人直喊着院里人少怕主子忙不过来,冲了进来就去正屋帮着宁芳干活。
玄烨不知这两名奴才并院外那些虽没进来却热火着忙干劲十足的仆人们受了这皇后多大的好处,尽像是都不怕了那痘症似的。
“小主子你别担心,有我们主子呢,大家都不会有事的,要相信我们主子。”玄烨看着素心,在她面上没有害怕与死寂,只是坚定,坚定与守望。
这个时候了,离死亡已经那么近了,这个女人明知道这病是传染的却还是把所有人都卷了进来……她为什么值得你们相信呢?……真的还有希望吗?
玄烨不知道,也不怎么相信,他坐在阳光下,渐渐的,心竟然不那么寒冷了……周围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做着什么,那自己呢?……是真的什么也不做等着死亡吗?
收拾屋子宁芳并不在行,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事都交代了,才与素心替了位置,抱着干净且晒了会的衣服坐下,解开三阿哥的被子,开始脱他的衣服。玄烨并不合作,死死地拽着衣盘扣不松。宁芳也不与他过多纠缠,转而向下去脱他的裤子,玄烨再去护裤子。如此这般上上下下,两人都是出了一身汗,玄烨的衣服也没能守住:“小样,这衣服这么凉了透着寒气,又不干净,怎么还能穿在身上?!你娘我还能治不住你这个小屁孩!”玄烨只不说话,却一脸煞气,恨恨地瞪着宁芳。
“你瞪呀,你直管瞪,我还能被你瞪得少块肉?现在不比在宫里,这里我最大,你就是拽得跟孙悟空似的也要听我这如来佛后娘的。小屁孩,还怕丑?你才多大点,啊?胎毛还没退干净呢,呵呵。”宁芳一见光光的只剩大裤叉的三阿哥,可乐了,这位小朋友可是未来的康熙陛下,现在还不得让本姑娘帮他脱裤子。呵呵,腰上还有块胎迹,还是红色的。
于是忽,众人边就着手里的活,边偷着一眼两眼、五眼六眼、九眼十眼地向院子中间窥视,大清帝国最高贵的皇后陛下正在调戏个男娃子,而大清帝国未来的新贵三阿哥殿下正恼羞面红地躲着孟□□子的袭击,那一幕,多数活下来的人们存在了各自的记忆里,每每如此爆笑着开头回忆:想当年太后对年幼的皇上是如何如何——调戏……当然,这两个词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于是都只是开了个头,就变成太后是如何如何“爱护”皇上……至于偶尔有三五个人巧的再聚了,自然都是想起这段即抱头在一起拍桌子、蹬椅子的相视纵笑,那乐呵劲,仿佛这是他们一生里最值得大笑的一件事,正像那首歌里唱的: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