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悼词》带露桃花

7、第七章

　　“吱——吱——”
　　江如是被头顶传来的声音吵醒，以为是老鼠的动静，仔细一听，声音是从房顶传上来的。
　　江如是悄悄起身打开窗户，眼前的雪纷纷扬扬撒下，地上也积起了四五寸的厚实雪被，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迅捷地翻过窗户，踩在厚实的积雪上，鞋底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吱——”。再到翻上房顶时，只见还不算高的冬寒背后已经糊满了雪，脸冻的微微发红，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江如是就陪着他一起坐在房顶。这还是冬寒入门几个月后他们第一次独处，收了新弟子，秋月和他都有些忙，冬寒也是。或者说，他有些有意无意地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忘记那些烦心事。
　　江如是道：“今夜的雪好大，想不到大寒还有这么大一场雪。”
　　冬寒道：“这儿过了大寒就该立春了，可那边的冬天又冷又长，教人怎么都熬不到尽头。不过这场大雪倒是跟那场雪一样大呢。”
　　江如是知道他说的是他们初见时的那场雪，那时江如是跟哥哥拜访友人，骑马回家的路上江如是在雪堆里扒出了几乎要冻毙的江冬。
　　“我听师尊说，你修炼很用心，进步也很快——你现在是叫冬寒对吗？”
　　“是的，在那边我见到了亲人，他们待我很好，不过我想来这寻些不一样的季候。”
　　冬寒虽不善言辞，颇爱独处，可他办事利落，根骨颇佳，学得也极快，就连不少入门三年五载的弟子也不及他。
　　江如是道：“好冷啊，咱们比试一番可好？”
　　冬寒抖了抖身后玄色铁剑上面的雪，答到：“好”。”
　　随即，二人便跳了下来，虽是飞雪击面，二人动作却毫不含糊，衣袂翻飞寒光四射，斗了几个来回，最终冬寒一剑将江如是震得跌坐在地。
　　江如是干脆躺倒在雪里，笑道：“我还是比不过你。”
　　冬寒道：“这没那么重要。”
　　江如是佯装生气一拳软软地锤上他的肩膀道：“那是因为你已经做到了啊。”
　　冬寒语气中夹杂着丝许委屈道：“我要撑不下去了，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了，你也来找我好吗？”
　　江如是本想问他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认识自己，可此刻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定定地看着江冬，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有些委屈，江如是脑海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毕竟眼前人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啊，江如是只觉得自己吐出一口气，上下齿一分，就道了句：“好……”
　　冬寒捡起地上的斗篷披在江如是身上，替他将斗篷严严地掖住后道：
　　“你刚刚最后那招有破绽，我刚才向前时你应该向两边闪开，而不是也向前挡住，像这样……”说着冬寒便演示起了江如是最后那几招。
　　江如是看着冬寒在风雪中一招一式演示着，手在斗篷下不停地搓着，心道：果然是比我强上好多，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都不见他手脚迟缓。
　　许久后，冬寒擦了擦额上的雪水后对江如是道：“那我便回了。”
　　目送着冬寒逐渐消失在风雪中，江如是脑中有些混沌，冬寒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跟他毫无秘密可言的江冬了，现在的这个冬寒，跟自己之间既有疏离又有从前那份亲切，像是刻意冷落，可又好像不是这样，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看不懂那便看不懂吧，想得太多只会徒增烦恼罢了，江如是对自己劝解到。在深夜无休无止地揣测品读他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江如是偶尔无法摆脱的困扰，他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害怕自己招人嫌恶，可想得再多他往往也无法看透别人的内心，只让自己落得更加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