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悼词》带露桃花

5、第五章

　　来到点苍山三月有余，江如是发现自己之前的修炼方法其实不得其道，和其他一同通过试炼的师兄相比，自己总有些落后，相较胡月更是落后一大截。加上师尊这次只收了自己一个弟子，不免有些孤单落寞，跟师尊之前收的弟子又不大熟络，又兼整日担心丢了师尊面子，修炼进展微乎其微。

　　“喂，你是想欺师灭祖吗？”秋月虽未睁眼，却歪了歪头躲开了猛地飞来的白露，此刻白露距秋月的左耳只有四指，正插在秋月背后的巨树上。
　　秋月此刻仍是闭眼打坐，道：“你就站在那里，让它回去。”
　　江如是迟疑道：“是。”随后白露抖了抖便又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削掉了卧在秋月身旁的灵鹿一寸鹿角。
　　秋月面不改色道：“几个月你就学了这？”
　　江如是支吾道：“师尊我……”说着，江如是竟低头哭了起来。
　　秋月缓缓起身，无奈地走到江如是面前弯下腰，双手捧着江如是的脸擦去他的眼泪道：“万事开头……”
　　“不，不是的，其他师兄都做得很好，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不管我怎么练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师尊？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还弄伤了你的当归。对不起师尊……”说完，江如是哭得更厉害了。
　　秋月沉默半晌道：“跟我来吧。”江如是没有多问，就这样任秋月领着这一人一鹿慢慢悠悠来到竹芷长老的潇竹苑。
　　竹芷的居所有股淡淡的幽香，细细嗅来，像是有药草的厚重，又好像有几分幽兰的淡雅。刚跨进大厅，便看到屋里坐着五六个人，一个包着胳膊的，一个包着头的，还有一个被架着走的。秋月低声道：“这几个都是你苏师叔的徒弟，他可是出了名的严格，伤成这样估计是在练习御剑，他的教法就是你摔着摔着自然就会了。你羡慕人家学得快，却不知道人家为此多受了多少苦，又或者你资质不如人家，学得总是慢些，学得再慢也总归是能学会的，只是早晚罢了。”，这时竹芷正提笔站在桌边写着什么，写完之后仔细折好，递给旁边一名弟子，解释了一番后，转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秋月心痛道：“当归它，角断了……”
　　竹芷笑道：“我看看。”说着便检查起了当归的角。竹芷一靠近，江如是便闻到他身上的幽香。
　　“切口整齐，应该是砍的，不过如是你不用担心，还接得上去。”随后，竹芷找出一个小瓶，倒了点什么在当归的断角处，又用纱布细细地缠上。
　　江如是道：“谢师叔，不过师叔怎知是我？”
　　被江如是这么一问，竹芷一愣，旋即笑道：“你师尊他恨不得睡觉都抱着当归 ，他可舍不得……”
　　“七日之后即可揭开了。”
　　“多谢了。”

　　二人一鹿又拖着细长的影子，踏着暮色慢悠悠地往回走。
　　“觉得你竹师叔怎样？”
　　“医术高明，人也温柔得体，自然是极好的。”
　　“他刚入山那会儿，也是资质平平，有时夜里也会在无人处崩溃大哭，那会儿我在湖边练剑遇到了他，他也说自己庸碌无能，可是你看，十几年过来了，现在的他早已看不出当年的影子，其他门派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或是棘手的奇毒怪蛊，第一个便会想到来点苍山请他帮忙。”
　　“你当这世上有几人是事事称心如意的，一件事做不好那便是这件事做不好，不是你所有的事都跟着不好了。天才有天才的难处，平常人有平常人的难处，这世上就算有一万种理由让你难过，你也得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说到这儿，江如是又红了眼眶，秋月叹气道：“当年遇到你竹师叔时，他因修行困扰，我也整日困扰不堪，只能通过练剑发泄心中的苦闷。那时我们都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所以每当我们在一起修炼时总能相互慰藉，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我们的烦恼并没有因此减少，但是时间久了，我们都各自从烦恼中解脱，再回头看时，便觉得当初像山一样压在我们心头，让我们喘不过气来的事，如今看来或许连个土坡都算不上。”
　　……
　　回到树下，秋月把手搭在他肩上道：“再试一次吧 ”
　　“聚气于二指之见，感受白露的方位，将气灌入白露体内。”
　　地上的白露哆哆嗦嗦地浮起。
　　“你的气太散了，一点力都没有，来，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