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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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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懒得细想,迈开步子往啖娃宫急走,这一出来就遇上两个不想见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但愿是我多想,可心里,就象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般,越来越不舒服。
急步走着,急切的想要看到让我安心的东西,转过回廊,啖娃宫进入我的视线,好象挺静的,我舒口气,再往前几步,心却猛地下沉,院子里原本站着的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不由地小跑到宫门口,门半开着,诡异的安静,我强抑着内心的不安,轻轻走进宫殿,偌大的正殿寂静无人,兰环是在左偏殿见兰英的,我穿过巨大的八扇紫檀木透雕镶琉璃华彩牡丹花屏风,便是左耳室,在屏风前我站住了,因为我看到耳室与偏殿交汇处,挂落下洞门口,背对着我站着个人,一身华贵珠宝扮相,锦衣帛带,金钗步摇,晃的人心慌,只是从背影看,体态有些臃肿。
我震惊得,是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匍匐在一角,探头探脑往里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里面大声的传来单兰英的声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为什么你们都叫我回去?你们却在这里?不,我不回去,我要和骁哥哥在一起。”
里面低低的单兰环讲了几句,单兰英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叫我不懂事?我都懂,不就是为了复国什么的么,我不管,我只想和骁哥哥在一起,你们做你们的大事,我只是想和骁哥哥在一起,又不会仿碍你们的,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我心里倒吸一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随便,皇宫里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么?显然那趴在那听着的人也吃了惊,手捂在脸上竭力不发出声音。
而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头狂跳,我现在该怎么办?
内殿里单兰英依然不依不饶的大声道:“我就要说怎么啦?姐,以前你和骁哥哥在一起,我知道他不会看到我这个小丫头,可现在,你已经是汗爻皇帝的贵妃娘娘了,你和骁哥哥是不可能的了,除了你,骁哥哥和我认识时间最长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骁哥哥在一起?”
也不知道单兰环又说了什么,单兰英再次大声道:“我不管,那些愚蠢的女人妄想和骁哥哥在一起,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骁哥哥怎么会看上她们?就是那个公主,她哪一点像公主了?明明不过是个外府的郡主而已,天下都知道她就是皇帝拿来拉拢骁哥哥的人而已,若是没了汗爻,我看她还怎么嚣张?居然还怀孕了,真不知她用了什么狐狸精的手段,我一定不能让她得逞,骁哥哥是我的,她一个外人怎么能和我抢!”
越说越来劲,单兰英真把这当成是她家的后院了,嗓门是越来越高,我听得是连翻白眼,卓骁是东西吗?怎么听着好似她个人的东西志在必得的,还扯上我,我可没稀罕她那个心心念念的骁哥哥好不好,问题是,卓君侯啊卓君侯,你这是惹了什么桃花债,为什么总要我来给你善后?家里那帮莺燕们就够烦的了,这回,更是大问题!
“啊!”偷听的人显然已经被单兰英接二连三的话震到了,终于忍不住轻啊出声,这声音不大,却惊到了殿内的人,里面断喝了一声“谁!”
偷听的人一惊,四下望了望,我赶紧闪到牡丹屏风后,再望出去,却见那个人整了整衣角,挺了挺背,扶着腰,迈步走进了内殿。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好跟上,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竖耳细听。
里面的单兰环用一种无比惊诧的语气道:“阎淑妃,怎么是你!”
被称为阎淑妃的女人发出尖细的笑声,刺耳无比:“哟,妹妹当是谁在这啖娃宫里这般没大没小的大呼小叫呢!要不是妹妹急着来想和姐姐一起去见皇上,还不知道姐姐居然还有这么个标志的妹妹呢,怎么,姐姐不为妹妹介绍一下么?”
里面的人没有说什么,阎淑妃自顾自发出嚣张的笑,“姐姐这脸怎么这么白啊,姐姐也是有身孕的人,可要好好保重啊,妹妹我也是有身子的,最知道这女人这时候是最金贵的了,姐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咱去见见陛下,陛下可是等姐姐等的心急不得了,催着妹妹来叫姐姐呢!”
单兰环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点颤音,显然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淑妃娘娘,意欲何为?”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能有什么想法?姐姐自进宫以来宠冠后宫,什么时候在意过妹妹们啊,妹妹能拿姐姐怎么办?今日乃中秋佳节,本就是团圆佳日,既然姐姐亲妹妹入宫了,不如,一块去见陛下好了!走吧!”说到后来,已经是咄咄逼人了。
单兰环煞白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边的单兰英刚刚倒是理直气壮的,可现在却只会拉着单兰环的衣袖一声都不敢出,阎淑妃迈着步子则一步步逼近张惶站着的两姐妹。
单兰环咬着下唇什么话也说不出,脑子里乱成一团,眼见的满脸嚣张得意的阎淑妃越走越近,眼一错,却看到更吃惊的事,愣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走了出来,阎淑妃发觉单兰环的眼光有异,也要转过头来,我情急间抄起手边最近的一个花瓶朝着那女人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哗啦啦,瓷瓶碎了一地,阎淑妃也被砸倒在地,我赶紧蹲下探了探她的呼吸,还好,有气,我可不想杀人,只是一时间真没好办法阻止这个发现了重大秘密的女人。
阎淑妃晕了,我一直紧崩的心一松,立刻两脚无力跌坐在地,连连喘气以平复几乎窒息的胸膛,斜眼看单家姐妹,单兰英现在倒是一付惧怕的样子扑在她姐姐的怀里,埋首在单兰环的胸膛,愣是不敢抬头,而单兰环已经没了血色的脸面无表情,瞪着地上的阎淑妃,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将头埋在两腿之间,两臂长展地支着两腿边,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这姐妹俩,缓过气来,我的脑子开始冷静了,我看着地上昏睡的阎淑妃,盘算着该怎么办,这两姐妹大概是吓到了,没有主意,我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前想办法找卓君侯来商量,可我该怎么去呢?
站起身,走近阎淑妃,我拖起她的胳膊想把她拖到里面点,她倒在内殿口横着对怀孕的人来说不太好,这一拖不要紧,阎淑妃的身子被我一牵拉肚子那块动了动,居然慢慢往下滑,我傻眼地看着她的肚子,眼见得那隆起越滑越下,穿过衣襟下摆,溜了出来,弹了弹,滑到地上。还转了几个圈,才停在地上了。
我瞪着地上那个好象是圆簸箕的东西看,再看看阎淑妃瘪下去的肚子,眨了眨眼,好象不是做梦,咧了咧嘴,我想笑,又觉得不该,这皇宫里,还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啊!那么狗血的事也能碰上?
转头看看单家姐妹,两女人可能已经被一连串的意外打击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傻傻地看着地上,没说话。
就在一屋子人诡异沉默的时候,门外有人轻唤道:“娘娘,时辰快到了,陛下身边的小隋子来催了呢!”话音未落,人已经迈进来了。
是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清秀利落的样子,咋一看到内殿的情形猛地一惊,立马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喊出声,看了看单兰环,用很轻但焦急的语气问:“娘娘,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看到这个宫女,单兰环好象看到希望,立刻焦急地道:“香祈,你刚刚去干什么了?不是让你守在门口么?”
“小隋子早来催了!”香祈一脸无奈:“奴婢只好说娘娘最近反应比较大,懒得起身,想多睡会,为了不打搅娘娘,小隋子和奴婢到御花园呆了会。刚刚小隋子又催了,奴婢想也够久了才来看看娘娘是不是可以起驾了,没想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叫香祈?”我一听这个宫女的名字便想起一早卓君侯交代过宫里有个叫这名字的宫女是他的人,有事可以托她,看眼前这个清秀利落的丫头应该是。
香祈点点头,对我回了一礼,“见过公主!”对于我没什么形象的坐姿仿佛没看到一样,恩,是个会办事的人。
“你现在立刻去阗阳殿,千万别让人注意到你,想办法让卓侯爷过来一趟,要快!”
香祈看看单兰环,对我点点头:“奴婢这就去!”转过身,急步小跑着出去了。
香祈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快的,不多久,就看到卓君侯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内的情形,他顿了顿,看看脸色刹白的单家姐妹,将带在脸上的那个精美的面具取下来,露出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只是脸上有丝无奈,深邃的目光望着我,道:“发生什么事了?”
奇怪了,为何要看我,你的心上人两姐妹惹的祸,还是该她们自己解释吧,我看看从卓君侯进来就一脸委屈地看着卓君侯的单兰英,淡淡一笑道:“侯爷不如还是问单小姐吧,妾身来的晚,怕讲不全!”
“骁哥哥,”单兰英饱含着委屈的声音传来,没了往日的嚣张,反倒多了些凄婉,期期艾艾地放开单兰环的手,往卓君侯跟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他,卓君侯突然出声道:“兰英,出门前你答应我的话是不是都忘了?还是你忘了自己的保证了?”
我头一次听到卓君侯充满磁性的声音里透出的冷厉,往常充满诱惑这次却带了些清冷疏离,神情淡淡的,却好象令单兰英一下子无所适从,迈出的脚又缩回了去,我第一次在这个女子脸上看到张扬以外的表情,带点畏惧的,瑟缩地看着卓君侯,没敢再说什么。
卓君侯没有再去看单兰英,又回过头来看向我,俊美无暇的脸上黑眸闪动着明灭的光芒,语气淡然却又坚定:“还是公主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看他,张了张嘴,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背,坐正了姿势,这个人不愧是大将军,有时候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象现在,如奇倔苍郁的危松,挺劲巍峨,气势雄浑。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的要求,所以,我还是乖乖地简单讲了事情经过,当然省略了花园里遇到的那两个人的事。
叙述完,我看看有些微皱起眉头的卓君侯,这回单兰英捅的篓子可不小,是够他烦恼的了,谁让他居然让这么个丫头进宫来,我都看得出这丫头就是个闯祸的料,是爱情让这位智谋出色的人智商下降了么?
我扯了下嘴角,“侯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妾身一时情急出此下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只好让香祈去叫您,这晚宴快开始了,侯爷您拿个主意吧。”烂摊子还是您来收拾吧,我是计穷了!
卓君侯莹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看着我,微挑了下眉,神情里居然有丝玩味,我说了什么吗?
没等我明白,他却转过身,走近地上阎淑妃的身边,弯腰抱起她,对身边的香祈道:“你快去诊思局唤姚御医到淑妃宫里去,就说是娘娘觉得身体不适。”看香祈应着跑了出去,又转向单家姐妹:“兰环,你梳洗准备一下,便去见陛下吧,兰英,不许再闹脾气了,乖乖跟着公主,什么话也不准再说听懂了没有!”
卓君侯声线迷人,出语不急不缓,可淡定从容却不容质疑的语调却让人不由不从,甚至带着生杀与夺的莫测威严。单兰英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点点头,咬着下唇一脸委屈,卓君侯却不再看她,转向我:“公主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后带兰英去阗阳殿,我先送阎淑妃回去就来。”
“侯爷!”我突然叫住要走的卓君侯,他回身看向我,我也顾不得再去弄明白他的眼神,问:“侯爷欲如何处置阎妃?”我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他们的极大秘密,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宫廷,他是不是为了要保自己人,会杀了阎淑妃?
卓君侯看着我,淡淡的眼神清冷如水,扫了眼怀里的人,“那要看阎妃自己了。”
我不太明白,可我还是道:“如果可以,候爷能留她一条命么?”也许是我矫情,可我无法任由一个生命随便死去。
卓君候并没有再说什么,抱着阎淑妃便要离开,一转身间,眼角余光掠过我的脸,我仿佛看到点点星芒流转挥洒,颇含深意,不由得一愣,啥意思?
我不明白他到底会不会放过阎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阎淑妃若是为了这事死了,那我也算凶手之一,难道,我已经为了这个对千静的承诺陷入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了?
将头埋入双膝间,如鸵鸟般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我终究不是圣人,帮得了一边,救不了另一边,何苦自我谴责。
轻轻的,好象有人站在我面前,抬起头,发现是单兰环,她用一种怜悯和夹杂着痛苦的表情看着我,轻柔的语调委婉柔长:“公主,别担心,君侯他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我相信阎淑妃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我仰望着面前这个绝色美女,她风华绝代的丰姿并不因发生意外而减弱,相反,惊恐后的苍白为她平添了份临水娉婷的凄婉柔弱,让人不禁想要好好疼爱,无怪乎皇帝对她如此宠爱,什么时候,这都是位绝色佳人啊。
而且还善解人意,居然看得出我的心思,我的心,微微一颤,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眼前这位绝世美女,她却冲我婉然一笑:“公主宅心仁厚,又足智多谋,兰环真是佩服,实在是多亏了你刚刚的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公主不必担心,君侯不是个嗜杀之人,会想出办法解决淑妃的问题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单兰环,她好象对我突然热情了些,以前没有对我讲过那么多话过,看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愫,刚刚还吓得不说话,现在却似想通了什么,巧笑倩然,眸含秋水,风姿卓然。
我张张嘴,一下子竟想不出说什么来,单兰环却朝我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对默立在一边不吭声的妹妹单兰英道:“兰英,你该跟着公主去大殿了,记得刚刚你骁哥哥的嘱咐,末再开口乱说话,那儿不比这儿,你若是再任性,你骁哥哥,我,大家的命就都要被你害了,记住,跟紧公主不得以绝不准开口,像个婢女的样懂么!”
单兰环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倒真有了后宫第一女人的威严,之前卓君侯的警告显然还是有用,本来在单兰环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单兰英咬着下唇,愣是没吱声,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