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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斯人已逝，故人犹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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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
童生看着忽然陷入了沉默的赵木青，有些无措。
他与菠萝相处了这么久，自然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的心底埋藏着一件事。
那件事被他埋得很深很深，平时他从不表现出来，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童生却又总是能够从各种小细节里看出他的不对。
——有时是他坐在窗边，嘴里叼着根没有点过的烟，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有时是他喝着红色的山楂汁，喝着喝着却突然放下玻璃杯，沉默的将其推向一边，后半场饭桌上再也没碰过它；有时是他夜深人静之时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中轻抚着那个平日里他极其宝贝的盒子……而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和现在一样，在聊天之时没有预兆的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童生以往一直都很贴心的装作自己没有发现，从来不主动提及此事，本来这回也应是如此，可是童生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意识到了，这一回和以往都不一样。
赵木青的神色不对。
他的瞳孔已然失了焦距，像是已经迷失在了未知的世界里。他的神色是以前他从没见过的，带着一点慌张与恐惧，还有更多的自责与迷茫——像是看到了什么，却又不愿去相信它。
就像是蒙骗自己的孩子，告诉自己他没有看到那些，那些都是假的一样。
——都是假的。
他不愿相信。
“菠萝？菠萝？!赵木青!!”
童生一声一声的唤他，希望能够将他唤醒，可赵木青却依旧沉浸在梦魇之中，没有一丝一毫要醒来的征兆。
童生收起了平时一向调皮爱闹的嘴脸，知道赵木青现在的情况不对，应当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可他根本不知道造成赵木青现在这副模样的根本原因，也就无法对此采取什么措施。
……不过，有人应该是知道的。
他立即起身，在离赵木青不远的地方站定，一边观察着他，以防随时可能到来的意外，一边用联络符紧急联系了柒，他们的首领、赵木青的至交好友。
“首领，菠萝现在的情况不对，他刚刚不知道突然回忆起了什么，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
柒在那一头听到童生焦急担忧的嗓音，意识到他话语中的内容之后虽然很担心赵木青本身的情况，但他还是抓住了语句中的重点，并当即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你先不要惊慌，现在立刻将符移到赵木青的近身。”
柒作为赵木青最近的友人，自然清楚最有可能导致他现在状况的原因。
几乎是没有犹疑的，他很快就想到了池泽，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应该要说并且最适合说的话语。而在现实中，这一番严谨认真的思考不过花费了短短的一瞬间。
“首领。”
童生走到了赵木青的身边，叫了一下首领。
“很好。”
柒沉默了一下，很快开口道，“阿青，”意外的，他的语调是童生从没有听到过的温柔，“池泽已经走了。”
童生在这样的近距离下看到了赵木青几乎是在首领句尾字音消失的同时狠狠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神渐渐透露出了神采。
有用！
童生喜形于色，当即激动了起来。
“阿青，你不要在沉湎于过去了。”
明明语调是这么的温柔，可那句子里却字字藏着尖锐的利刃，像是要剖开了赵木青的心脏一般。
童生看到了他眼中越发明显的痛苦与挣扎。
就像是烈日炎炎下，浅粉色的樱花树上，盛开的丛丛樱花被那烈日灼伤了花瓣，留下了焦黑碳化的疤痕。
好疼啊……
童生看到菠萝恢复了神智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见到他缓缓弯下了腰，左手伸到胸前，狠狠的用力抓着心口处的衣服。
衣服已经被抓皱了，可赵木青心口处的绞痛却丝毫没有缓解。
“阿青，你应当接受这个结果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柒早就料到了自己挚友听到刚刚那几句话之后会有的反应，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了。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池泽会笑话你的。”
赵木青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闻言立刻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他的面上还带着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惊讶与错愕。
另一头的柒沉默了两秒，“‘混蛋，太逊了。’，这是他留给你的话。”
柒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气意外的令人感到舒适，没有毒辣的太阳，但阳光还是很好。微风偶尔吹过，给路人的脸上带来一丝凉爽。
那位成长了不少的少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怕我现在抓了你？”
柒疑惑开口。
少年咧嘴一笑，和以往一样。
“你不会的。”
他笃定的开口，“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看着他成熟了那么多的面孔，柒不知是因为什么，竟然答应了他。
那一天，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谈了许多许多。
柒意外于少年的成长速度，和他聊了许多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他聊的事情。
如何除去基金会里的那些腐朽之物、妖类之后的妥善处理（就妖类如果失败的结果探讨了后续的处理事宜）、基金会的对世俗方案……
最后的最后，他们终于要结束了话题。
柒沉默着，看向那个以往他也很疼爱的青年。
“不去和他再说说话么？”
池泽也沉默着。
——他们都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
“……不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再见面的话，他一定会揍我的吧。”
话虽这么说，可他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的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柒。
“柒哥，拜托你一件事——以我私人的名义，”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苦笑，“如果以后我——”
“……”
“就麻烦你转告他这句话。”
说完，青年眨了眨眼，恳求的看向柒，“可以吗？”
柒抿着嘴，良久，“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能够拒绝你呢？”
虽然嘴上说是要拜托，可你明明都已经以那么肯定的口气要求我了。
柒答应了他。
“嗯。”
池泽笑得很开心。
“谢谢啦，柒哥。”
听着联络符那一边传来的话语，柒的眼睛莫名有些涩。
池泽那个家伙，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也想到了赵木青可能会有的反应，甚至提前为此做好了准备。
赵木青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他自然也是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
那个……混蛋……
他右手手掌轻捂上了脸。
“……真的……是个傻子。”
柒轻声附和着，“是啊，他的确是个傻子。”
“可他还是那么的聪颖。”
“他从没变过。”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赵木青的心头仿佛忽然落下了什么，蓦的一松。
他裸露在外的嘴角轻轻勾起。
可童生却看到了他指缝中悄然流出的泪水。
如涓涓溪流，并不汹涌，却格外动人心弦。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童生不用电话联系柒呢？当然是因为现代手机很难防止窃听啊~虽然他们内部不是没有擅长这方面的人才，可风险总归是存在的，而用联络符联系虽然也可能发生无法预知的情况，可毕竟与手机相比起来还是后者更加安全，所以在基金会内部，普通事宜一般都是使用电话（使用联络符要耗费一定的灵力，且联络符制作不是很容易），而重要的事情则通常会使用联络符。
池泽是想要帮助妖类的，可他也看出了自己胜出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提前为此做了一些准备。
他和柒达成了某种默契，借此机会也清除了基金会内部的腐朽——这也是在双方下注（如果妖类失败，起码要让人类在未来起到更好的引导作用）。
（骄傲的扬起小脸）我们的泽泽可是很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