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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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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齐沐已经成长了许多。
他很清楚在当下的情况下他的正确抉择应该是什么。
所以，他选择离开。
胡曼巧与顾清风都瞧见了他眼底的决心。
“……是，吗。”
她有些失魂落魄，低垂下了眉眼。
顾清风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他的眼里也布满了失落。
他本以为……
本以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不是吗？
齐沐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可是，理智上虽然是这么想的，情感上却与之完全相反。
他们是朋友。
他和曼巧都是这么想的。
顾清风认真且专注的看低头看着齐沐。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
“我们知道了，你放心的离开吧。”
顾清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只能让他放心，不必为他们牵挂，安心的回去。
他们是他的朋友。
齐沐抬头看向他们两个，正午温暖耀眼的光线笔直的照入了他那黑水晶似的眸子。
亮晶晶的，温暖的视线。
胡曼巧和顾清风都温柔的看着他。
三个人的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柔和，在暖黄色太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壁画一般。色彩明丽，温暖异常。
“好。”
齐沐笑得很开心。
他知道，这两个人，不再需要他任何安慰的语言。
无论在哪里，他们都是朋友。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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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么？
任何一座繁华的城市，它的角落里必然藏着一处与它本身极为不符的“垃圾场”。
破败不堪的房子，衣衫褴褛的房客，蓬头垢面、污言秽语的疯子。
四处扬起的灰尘，高傲的窝在房间四角的蜘蛛……
这里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破败。
这里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混乱。
这里是人间的藏垢所。
是无家可回之人最后的阵地。
……少年浑身滴答着血，面上青肿着，除了隐约能够看出他的年纪不大，其他的便什么也辨认不清了，甚至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又是这样。
少年躺在路边的角落里，没有半分力气再支撑自己直起身。
好累啊。
少年的深棕色眸子里是满满的疲惫与悲伤。
……为什么，要是他呢？
漆黑的夜里，星星隐退了自己的形迹，贫穷的街道也没有昂贵的路灯为他照明。
晚秋的深夜，寒风冰彻入骨。
少年绝望了。
幼时幸福美满的家庭、被人收养后日日哭泣的面容，再到不久前忽然出现的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眼底深处是叫人作呕的渴望与贪婪的男人……
他那简短却又复杂的一生就这么在他的眼前一幕幕的划过。
……
啊。他想。这真是糟糕的一生。
而这样糟糕的一生，很快就要结束了。
就要……结束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记住。
就要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就像是世界上最烂的一场戏剧，他的这一生，真烂啊。
少年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的话，希望可以过得好一点。
那些人，如果自己有力量的话，就让他们都消失了吧。
这世界上的一切，除了他的家人，就都消失了吧。
少年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就要解脱了的微笑。
那样真切的喜悦。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笑了。
是很清浅的那种笑，与他的身份极为不符……却又意外的适合。
月亮终于从乌云后面探出了圆圆胖胖的脸，银白色的微光照亮了地上的这两人。
……
少年感受到光，意识模糊的睁开了双眼。
……是光啊。
看来，到了最后，这个世界还是施舍了他一点温柔吗？
……他渴望着光。
那样的柔和与夺目，让他想起了那最初的、也是唯一的幸福时光。
真好呀。
少年痴痴的看着，哪怕那光是直射进了他的眼睛，也丝毫不舍眨眼。
忽然，他听到了脚步声。
嗒，嗒，嗒……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少年侧过眼，与男人对视。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像是能够摄人心魄的黑色眸子。
少年有些愣神，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这样好看尊贵的人物为何要来找他。
男人嘴角的笑容未敛，看着地上狼狈但又有一双好看眼睛的少年，微笑着开口。
“你有着这世上最为单纯的恶意。”
就像是恶魔在蛊惑，少年不自禁的沉溺于这泉水一般的声音。
“所以，要跟我走么？”
恶魔笑着看他，眼底尽是未收的兴味。
……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未来？
少年忽然迷茫。
自己，还可以拥有未来的吗？
以往从不敢奢求的现在就摆在了他的面前，少年又怎能忍住？
他费力的抬起头，固执的看着男人的眼睛。
“……要。”
契约达成。
这用尽全身力气去回复的话语，像是揭开了什么拢在了他眼前的薄纱，世界的真实在这一刻被他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
男人已经治好了他的伤口，少年站直了身，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容貌在月光之下被男人清楚的看见。
那是一张稚嫩的，但又格外精致的面容。
——所以才会招来那堆垃圾的觊觎。
少年一点一点整理着自己脑海中忽然出现的讯息，虽然才刚刚明白了一点，但他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比如自己以往遭受那些待遇的幕后推手……又比如，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少年看着男人，眼里好像融进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在他的眼中存留。
男人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迈开了步子，走出这条腐败的街巷。
少年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他只是在男人越过他后，安静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走出腐败街巷的那一刻，少年回过了头，
月光印在了他乌黑的睫毛上。
少年只是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心里究竟划过了什么。
只是一眼，少年便又转过了身，与男人保持着最佳的距离，安静的跟着他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