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目惑世》君琳

4、4.学艺（上）

　　“艳色啊，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看似关心的话，如果忽略风忆情戏谑的语调的话，倒可以相信。
　　穆艳色摇摇头。
　　“对了，你说卖艺不卖身，那么你要卖什么艺呢？”
　　穆艳色一顿，又摇了摇头。
　　风忆情停了下来，看着他，他也回看他，两人对峙着。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他眯起了眼，“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什么也不会，说卖艺只是不想卖身的一个借口吗？”他敢给他点头试试？？
　　什么？他还真点头了。
　　风忆情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的，他当时应该问清楚，不应该被美色迷惑，难道现在要重新训练吗？如果这人只有七八岁倒没什么，但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十多岁了，再花好几年时间去训练，到时候都二十多了，能有什么赚头啊？
　　“你现在多大了？”他不抱希望地问。
　　“十九。”
　　果然。风忆情头疼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到对策。
　　穆艳色看了看他，“其实……我可以学。”
　　“学？”他轻笑，“现在才学？学什么？学多久？起码都要三四年吧？到时候你都老了，做我们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如果你是卖身的话，凭你这模样就够了，但你偏偏卖艺不卖身，在我傲月楼里卖艺，如非精湛绝妙是不能上台的。”
　　穆艳色想了想，“你……和我赌一把，怎么样？”
　　“哦？”风忆情被他挑起兴致，“赌什么？”
　　“赌……我三个月内可以学到一门精绝的才艺，明年春天上台表演，如果获得认同就当我赢，如果我输了，那么我就卖身。”
　　风忆情啧啧称奇地看着他。
　　这赌局怎么看都是他受惠呢？赌不赌？当然……“好，我赌。”
　　“谢谢。”
　　“那么，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教导公子们才艺的古弦古总管吧。”
　　“嗯。”
　　一路上，风忆情都在想为什么穆艳色要提出这样的赌局，他们又没有签卖身契，怎么他好像非要留在傲月楼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看来……他或许该调查调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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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壮，可是脸上却有一道由左颧骨到右颊的疤痕，将整张脸分成了上下两半，好不吓人。
　　“楼主，找我有事？”虽然惊艳于穆艳色的样貌，但只有一刹那，古弦就回过神来，望向那个一脸看戏的楼主。
　　“嗯，古弦啊，这是穆艳色，昨天才进楼里的，他说卖艺不卖身，但是又没什么艺可卖，你看看教他什么，让他三个月后能够登台的。”风忆情坐在一旁，悠闲自在地品着茗，懒懒地说。
　　他的话令古弦挑挑眉。这个楼主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了。不过，这穆艳色一张脸也够吃香的了，学艺？还只有三个月，行吗？他看向了穆艳色。不过这孩子是除了楼主外，第一个在第一次见到他而没有被吓到的，连一丝诧异也没有，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看他。
　　这孩子，不凡呐～～～～
　　“穆艳色是吧？你会什么？”
　　穆艳色摇了摇头。
　　“什么也不会？吟诗作赋，弹琴吹箫？怎么，一样也不会？”
　　他还是摇摇头。
　　古弦有些挫败，“会写字吗？”
　　“嗯。”
　　“还好。那……学诗怎么样？毕竟来傲月楼的也有不少是附庸风雅的人。”
　　他摇头。
　　“不好吗？也对，学诗文是挺难的，作得不好还很麻烦。那……学乐器怎样？”
　　“我是天生的音痴，五音不全。”
　　此话一出，古弦彻底无言，而风忆情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你个穆艳色，居然能把我的古总管逼得如此，也真可谓当世仅有啊～～”
　　古弦瞪了搞怪的楼主一眼，再回头，看向那没有表情变化的穆艳色，“那你有什么想学的？”
　　穆艳色想了想，吐出三字，“学舞……吧。”
　　其他两人同时皱起了眉。
　　“学舞？？现在？你骨架都定型了，要学好辛苦的，而且你只有三个月时间。”风忆情说。
　　古弦也不赞成，“的确，真的很辛苦。”
　　穆艳色看看两人，没有答话，只是看向了窗外。

　　“想不到你这懒人居然有恒心学跳舞啊……
　　什么嘛，我懒虽懒，但一就不做，一做就要做好……
　　说得好听，我看你能挨多久……
　　喂，你这样说很伤我心呐……
　　笨蛋是不会伤心的……
　　喂喂喂，你人身攻击，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体的柔软度比我好呐，不如你也一起来学吧……
　　不要……
　　为什么……
　　就是不要……
　　哎哟，别这样嘛，来啦，算是陪陪我嘛……
　　不要……”

　　古弦和风忆情对看一眼，有些奇怪眼神缥缈的穆艳色想到了什么，居然显得如此忧伤。
　　“学舞吧。”穆艳色收回视线，看向他们道。
　　风忆情看看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向古弦点了点头，“那就学舞吧。但是你要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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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扬袖……回旋……对了……”古弦站在台下，口中下着指令，看着台上那翩翩起舞的纯白身影，眼底是满满的赞叹。
　　台上的穆艳色依旧一身素色儒服，只是袖子变成长长的流云袖，长袖飞旋如落花，忽而东扬，倏地西弯，皓臂轻摇，细腰微旋，舞姿轻盈飘逸，虚幻如仙，可素手慢慢低垂，缓缓露出那妖艳绝俗的脸，媚眼如丝，眼光流转，似迷非迷，红唇轻勾，当真是撩人至极。
　　连训练过无数花魁美人的古弦也忍不住受到吸引，看得心神俱醉。
　　这支舞以回眸媚笑的动作结束，乐音停歇，台上的人表情立刻一收，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已经恢复到平静无波，缓缓步下舞台，来到了古弦面前。
　　“可以吗？”穆艳色淡淡地问。
　　古弦敛回心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曾经学过舞……吗？”
　　他垂下眼帘，顿了顿，“算……是吧。”
　　“难怪，”古弦摸摸下巴，笑笑说，“你跳得很好，我想三个月后登台一定没有问题。”
　　穆艳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坐下，慢慢地喝着茶。
　　“古总管，楼主叫你过去。”一名小厮走到古弦身旁，悄声说，顺便用手指指走廊上的风忆情。
　　“我知道了。” 向小厮点点头，古弦走到风忆情身边，“楼主，你找我有事？”
　　“嗯，”风忆情点点头，眼神看向穆艳色的位子，“他，还可以吧？”
　　“很可以，身体的柔软度很好，是一块好料子，三个月肯定没有问题。”古弦赞扬地说。
　　“是吗？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古弦顿了顿，“不知道，我看不透他。”
　　“哦？”
　　“你也看到了吧？刚刚那支舞蹈要求舞者表达出魅惑勾人的意念，那孩子，无论眼神动作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连同性看到都忍不住要被迷惑，可乐音一停，他马上就恢复到那平静无波的样子。你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将这样两种极端的表情做到收放自如呢？这孩子，把自己藏得很深呐！我只能说，他让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楼主，你似乎收了一个麻烦回来呢。”
　　“是吗？”风忆情笑笑，看着穆艳色的眼神不觉深了几分，“麻烦？那可不一定，或许是宝贝呢！好好训练他，古总管。”
　　“是。不过，你觉得那孩子真的能在我们傲月楼里立足吗？”那样的人，真的可以委身青楼，卖笑过日？？
　　“可以的。”留下三个字，风忆情转身离开。
　　他知道古弦担心什么，穆艳色的确不简单，他把自己藏得很深，在楼里这十多天，他知道有很多人去挑衅他，可那孩子却什么也不反驳，任那些公子叫嚣叫到无趣离去，那双眼眸始终不见波澜。
　　那孩子一定不知道，单凭那眼里的东西他就无法深藏自己，那勾人的凤目看着人的时候是如视无物般，那不是做作的傲慢，而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骨。
　　呵呵，真的很有趣呢！这样一身傲骨，到底能不能忍受风尘里的糜烂和污浊呢？这身傲骨到最后会不会被折去呢？
　　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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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跳得很好。”
　　穆艳色抬起头，看向那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云若，淡然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云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笑得清雅脱俗，真若云般飘缈，“介意我坐下吗？”
　　穆艳色摇了摇头。
　　云若再一笑，落落大方地坐下。
　　两人没有再开口，一个静静喝茶，波澜不惊；一个含笑而坐，优雅温柔，远远看去，仿若一幅绝世的美人图，令人移不开视线。
　　“哟，云大美人，这么快就和人家好上了？”姚墨略高的嗓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云若有些头疼地看向姚墨，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喜欢时不时来刺一刺这穆艳色，可人家根本就没有反应，他却仍不放弃，每次都是气到自己。
　　看吧，人家穆美人只是向他点点头，什么都不说，这不又惹他生气了。
　　姚墨气愤地看着那平静如水的艳颜，心底真的快怄出血来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情绪啊？怎么他挑衅那么多次一点效果都没有？真是气人啊！！！
　　“姚墨，怎么过来了？”云若问，企图转移他的注意。
　　“怎么？这地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啊？”姚墨一肚子气无处可发，只好转给云若。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云若摇摇头，好脾气地笑道。
　　“哼，你不错嘛，这么快就巴结上人家，怎么？那人没有给你脸色看吗？……呃？人呢？”姚墨刚想指指穆艳色，却发现人影都没有，不禁更加气愤。
　　“我想……他走了。”云若想笑不笑，看见他脸色一黑，马上识趣地离开。
　　独留下姚大美人在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