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牌奶糖》忒尤浅

80、哦，是奶糖

　　大雨淅淅沥沥，空气中蒙了一层水镜，像是一副光怪陆离的梦境，仙雾漫漫，水光接天。

　　“现在换季，白天热晚上冷，你们也这么大个人了，加减衣服要适当，别像徐班长那样作天作地，结果把自己做感冒了，活该！”

　　毕小钦拿着一盒三九感冒灵从后门走进来，顺带踢了徐年的椅子一脚，看向写题的洛锦瑟，“洛班长，待会儿他醒了让他喝了，”

　　毕小钦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往洛锦瑟桌上放了一盒药和一个一次性纸杯，嘴里嘀嘀咕咕地离开。

　　徐年拉下脸来，目光凉凉地盯着桌上那冒着热气和略带刺激性气味的不明液体。

　　“老子不喝，拿走，”因为生病的原因，男生的嘴唇有些发白，面上瞧着也有点憔悴，所以他这凶巴巴的样子倒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小孩子气。

　　洛锦瑟收好幸灾乐祸的小表情，绷着个小脸，正色道：“喝！必须喝！不喝就带你去医院打针！”

　　“喝屁。”徐年撑着手，半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女生，干燥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起，“小丫头片子还会凶人......咳......”

　　洛锦瑟皱了皱眉头，“你看嘛，不喝药会难受的，快喝掉，”她捧起纸杯往徐年面前递。

　　徐年转过身又连续咳嗽了两声，嗓子又干又哑，“你离我远点，会传染。”

　　“那你把药喝掉，”说着，洛锦瑟又往他面前挪了挪。

　　徐年抓起桌上的书挡住鼻子和嘴巴，眉心微拧，“老子是久了没打你是吧，离远点。”

　　洛锦瑟鼓着脸蛋瞪他，不动。

　　半晌，徐年深吸了口气，换了不太正经的音调：“小可爱，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医院吗？那里的医生打针好像有点疼，毕竟某人哭得好惨，你说，你要是被我传染了，要不要再去体验体验？”

　　洛锦瑟一听顿时就怂了，隐约感觉屁股还有点疼，她缩着脖子可怜巴巴道：“徐小狗烦人！”

　　徐年笑出声来，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经吓。

　　女生瘪下了嘴角，看起来又难过又委屈，“徐小狗是大坏蛋，他不喝药是想把感冒传给我，然后送我去打那个很疼很疼的针，太坏了，大坏蛋，徐大狗！”

　　徐年：......他这算是喜提一新称号？

　　“老子真是欠你的！什么玩意儿！”男生抓过洛锦瑟手里的杯子，仰头一口闷掉里面的药，眉头皱出沟壑。

　　“洛锦瑟，你给老子记住了，出来混是要还的，老子......”

　　小丫头噘着嘴打断他的话，一脸神气，“你之前不也逼着我喝红糖水嘛！”

　　徐年：......还能耐了这丫头！

　　“拿颗糖来。”

　　“不拿，徐年，出来混是要还的，我要写作业了。

　　门口紧挨着进来两个人，数竞班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齐之舟跟在徐年和洛锦瑟的后面，走姿那叫一个神气，头仰得直接用鼻孔看人了。

　　吴用阴阳怪气道：“诶？你们怎么不讲话了？都偷偷摸摸看我们干什么？”

　　洛锦瑟扯了扯徐年的下衣摆，歪着小脸看他，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里面装着小期待，“同桌同桌，我们这是在挑事吗？”

　　这语气还挺激动的。

　　徐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十分熟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后排空座位走去。

　　“怎么，洛班长想挑事了？”

　　洛锦瑟歪着脑袋摇头，“不能的，毕老师会骂人的，”接着，她转悠了两下亮晶晶的小眼珠子，欢快道，“同桌同桌，要不你给我担篓子吧！”

　　徐年靠进椅子里，支起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的小丫头，好笑道：“洛班长想要捅什么娄子？”

　　洛锦瑟凑近他，软乎乎的小手捧住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同桌......”徐年浑身一颤，拎起人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了距离。

　　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耳膜传到心脏再传到尾椎骨，所经之处，血液沸腾，而那耳廓边温热的气息也变得异常灼热，烧红了男生的耳朵尖儿。

　　徐年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耳朵，眼神黝黑又闪躲，他警告道：“别瞎玩。”

　　洛锦瑟眨巴了一下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同桌，我没有瞎玩的，是真的有篓子想和你讲。”

　　徐年没看她，“那讲吧。”

　　洛锦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呆呆道：“要讲悄悄话的，不然别人会听见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坏事了，那不就暴露了吗？”

　　徐年对上她干净又纯真的眸子，竟有一刻觉得自己很不是人，也仅仅只有一刻而已。

　　男生低笑了一声，明显是有了什么坏心思。

　　“行，那就讲悄悄话。”

　　洛锦瑟笑眯眯地附身攀上他的肩膀，男生突然侧头发出低低的笑声，嘴里吐出的热气尽数钻进女生的耳朵里。

　　洛锦瑟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脸颊上不自觉的染上粉红，像是娇嗔：“同桌！”

　　徐年刚褪色下去的耳尖儿又泛起了红色，随意放在木制长桌上的五指慢慢收紧。

　　有小学鸡开始惊呼。

　　“他们刚刚实在接吻吗？小仙女儿的脸好红。”

　　“年爷好像也脸红了。”

　　“哇——好甜。”

　　南佩的脸上终于不再是往日那温文儒雅的笑容了。

　　“同桌，你看嘛，南佩同学又在瞪我们，我想瞪回去，要是他打我你帮我挡着好不好。”

　　女生趴在他的耳朵，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一呼一吸，热气流灼烧着他耳朵连着脖颈的那一块肌肤。

　　徐年沉着脸，冰火两重天一样的煎熬，他咬牙道：“你敢看他，打断腿。”

　　洛锦瑟咬牙反驳道：“那不是看，是瞪诶，凶巴巴的那种。”

　　“你敢！”就你那软乎乎的眼神，便宜了别人。

　　徐年拎开洛锦瑟：“齐之舟，去。”

　　“最近学校里谈恋爱的人有点多，冯主任你抓住了好几对，领导叫班主任开班会的时候讲这个，”毕小钦边插说着边往电脑里插u盘，“撒必，拿我手机拍张照传到教职工群。”

　　毕小钦话一出，底下就沸腾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学鸡们可不就是喜欢听这类话题嘛。

　　“哇——喔——”

　　毕小钦拍了拍黑板，“你们自己看早恋的危害的幻灯片，我觉得这没必要讲，你们都明白，不如写点题......”

　　小学鸡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瞧着多媒体上的图片故事。

　　徐年坏笑道：“洛班长，你怎么有点心虚的样子。”

　　“没有，才没有！”洛锦瑟瞪着他，又羞又恼。

　　“对了，学校里有人说你俩搞对象，洛班长，你们有吗？”

　　毕小钦不知什么时候走下来的，被点到名的洛锦瑟一脸惶恐地侧头。

　　毕小钦看着把人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便放缓了语气，“你别害怕，那些人乱传的，学校就是叫我了解一下情况。”

　　一边的徐年拖着声音道：“我倒是想啊，人洛班长不愿意。”

　　毕小钦瞪了他一眼，看向脸越来越红的女生，“洛班长？”

　　“没有的，没有的！”

　　毕小钦平静道：“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也不知道是哪些小兔崽子乱传的，坏了人小姑娘的声誉，”

　　说着说着，毕小钦一巴掌拍到徐年背上，板着个脸，“你小崽子别老欺负人小姑娘，在其他崽子眼里就成了那什么打情......骂俏！对，打情骂俏！”

　　毕小钦离开，徐年拉过洛锦瑟的小手，恶意捏了捏。

　　洛锦瑟红着脸拍他，小声道：“你松开呀！”

　　徐年笑：“洛班长，你这是在和我打情骂俏吗？”

　　洛锦瑟睁大了眼睛，眼尾急的泛红，填上了几分媚态：“你......”

　　徐年又捏了捏她的手心，尾音上翘，“嗯？”

　　洛锦瑟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脸，闷声道：“你给我写作业！”

　　徐年忍不住笑出声来，缓了好一会儿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行，写作业，洛班长好凶啊。”

　　日历翻过一天又一天，书本页码也缓缓增加，桌肚里被勾叉覆盖的试卷越来越多，不变的是桌面上始终写不完的作业。

　　“同桌，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还在看电脑啊！”

　　洛锦瑟用笔头戳了戳徐年的手背，撑着下巴看他。

　　徐年飞快敲着键盘，“别闹，你同桌在赚钱呢。”

　　“同桌同桌，快写作业，写完我兜里的钱都归你了。”

　　小丫头低着脑袋在兜里倒腾了一会儿，抓出一百块钱放在吧台上。

　　徐年不禁想这丫头之前还把她自己的存折问洛阿姨要来偷偷塞到他衣兜里，让他在洛阿姨面前都不知道如何狡辩了。

　　“一边去，老子忙。”

　　“忙忙忙，你一天都在忙，忙着赚钱，忙着睡觉，都不写作业的！”

　　小丫头嘴巴噘得老高了。

　　徐年十分敷衍地安抚，“会写会写，小可爱乖，等会儿我带你去买小金鱼。”

　　“真的吗？”小丫头欢快得不行，“那我的年年有鱼有朋友了哎！”旁边的小丫头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徐年滑动鼠标，嘴角向上牵起。

　　洛锦瑟歪过脑袋瞅他的脸，一声连着一声唤他，“同桌，同桌。”

　　徐年实在没心思搭理人，这图形接口HIA挺麻烦的，毕竟他也没学过美术，至于美学细胞，差不多也完结了。

　　从中午放学到现在四点多，消化完午饭的洛锦瑟有点饿了，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去玩旁边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屏幕敲出她看不懂的符号的人。

　　“同桌同桌，你不饿吗？”

　　“同桌，你吱个声，我给你吃薯片，最小的那一块给你。”

　　“徐年年？小狼崽子？徐班长？徐......小狗？咋没反应呢，是小仙女儿对你施了定身术吗？”

　　“巴啦啦小魔仙，徐公主快变身，奥特曼！”

　　“巴卡拉卡，布谷布谷？”

　　“同桌，我好无聊呀，”洛锦瑟弯腰，小脑袋从徐年搭在吧台上的手臂下钻进他怀里，眨巴看一下眼睛，软绵绵地叫道：“同桌。”

　　徐年看了眼怀里这毛茸茸又小小的一团不知道是哪个种类的可爱小动物，绷紧了咬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洛锦瑟侧弯着上半身，重心不是很稳，便伸手抓住了徐年腰侧的衣服，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头顶软迖迖的呆毛随着脑袋一晃一晃的。

　　“同桌同桌，你还要看多久呀，我的眼睛有点累了诶，想睡午觉。”

　　洛锦瑟的作息很规律，跟个老干部似的午休晚休都有固定时间，一但过了时间，人就会没有精神。

　　中午吃完饭，月桑兰硬要拉着她去作案——买“黄冈真题”，没能睡午觉，现在吃饱喝足了，就困得不行。

　　徐年感觉揪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松开，垂眸一看，小丫头已经闭上眼睛，身子往后仰，他连忙拖住她的背，把人搂进怀里。

　　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徐年的心里又软又甜，满满当当的一心脏棉花糖加牛奶糖。

　　徐年看了下她的坐姿，无奈地笑了笑，人下半身坐在沙发上，上半身扭着钻进他的怀里，也不嫌累?

　　他一手扣住洛锦瑟的腿窝，把人侧抱到腿上坐着。

　　有浅浅的鼻息，顺着领口窜进胸膛里，徐年呼吸一滞，喉咙也发紧，他挪了挪靠在自己颈窝处的小脑袋，没忍住偏过头在小丫头的眉心上落下一吻。

　　占便宜得逞后的男生带着温柔的笑按压住内心得寸进尺的小想法，双手重新落到键盘上，完成最后一点都收尾工作。

　　室内安静，偶尔轻轻的键盘声也不显突兀。女生的睡颜甜美，男生的眸光温柔。

　　徐年合上电脑，静静看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后，拿起桌上的笔，叼了一片小丫头吃过的薯片开始写题。

　　淡黄的薯片碎渣点缀在白色吧台上，徐年觉得挺可爱的，脏一点也行。

　　……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时间悄悄，月考再一次临近。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考试属于期中考，考后是会开家长会的。

　　“同桌同桌，你别睡了，快起来写题！”徐年沉着一张脸，推开面前的几大本书，然后撑着脑袋合上眼睛。

　　“同桌，就连兰兰都没看“黄冈真题”了，你快写题。”

　　洛锦瑟绷着一张小脸，去扯徐年的眼睫毛，掀起他的眼皮。

　　“快醒醒呀，睡美人同桌。”

　　不止是洛锦瑟紧张，其他科的老师也看得紧。

　　“徐年！你小崽子昨晚又干什么去了！上来讲这个题！”

　　“徐年，起来读六模块的单词！”

　　“徐年！”

　　......

　　桌边的冰咖啡早已被某个软乎乎的小丫头换成了热茶，伴着一张张试卷挪过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下一句。”

　　“相逢何必曾相识。”

　　“北定中原上一句。”

　　徐年；......

　　他面无表情地默了默，好一阵才开口：“当奖率三军。”

　　洛锦瑟笑眯眯地递给他一颗糖，鼓励道：“还有十篇，背完你就可以睡觉了，同桌，加油呀！”

　　徐年轻嗤了一声，沉重的眼皮子缓缓合上。

　　洛锦瑟噘着嘴，又气又心疼，只得无奈的双手捧起他支起的脑袋，慢慢搁在书堆上。

　　“徐年同学，麻烦你把步骤写完好吗？洛老师可严格了！”

　　“洛老师给我亲一下，我就写。”

　　“徐小狗！”

　　“洛老师是叫“汪”吗？”

　　早上六点五十之前，五四楼的大铁门还是没有开的，橘黄的灯光下，书声琅琅，小学鸡们行色匆匆，从头到尾，一年四季，不中断。

　　期中考的成绩下来，三班的老师更是笑开了花。

　　“徐年”这两个字又是掀起了一番轰动。

　　洛锦瑟，总分729，年纪第一。

　　徐年，总分714，年级第二。

　　这是第一次，响当当的天才小仙女的总分没有把 年级第二拉开十五分以上。

　　王有才面色复杂，一言难尽，七中的污点成了七中的希望。

　　与之同款表情的还有冯冲主任，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校长，年纪第一和年级第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早恋。

　　家长会前夕，两位浪尖上的风云人物再次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

　　毕小钦在心里大骂成天像没事儿干死咬着他的班不放的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