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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小仙女,今天想我没? ...

  •   徐年从容地将手机缩进桌肚里,慢吞吞的站起来:“倩姐,没什么好解释的。”

      苏倩脸上的笑容一收,目光凉凉的射过来:“年爷这波操作可谓是一枝独秀啊,也深切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哥是个谜’!”

      底下的人笑成一片,捶桌捧腹的大有人在,不得不说,这苏罗阎还挺潮的,一开口就知道是冲过浪的人。

      苏倩继续道:“我让你考九十一分,你给我考九十二分,掐得可真准,我都忍不住给你鼓掌了,说说,究竟是哪儿看不惯我,我来教育到你看得惯为止。”

      徐年抿着嘴边的笑,貌似特别诚恳道:“没有。”

      苏倩抱着手臂,眼里的火花霹雳吧啦的燃着:“那你水平在哪?好让我缓缓,不然我将会忍不住用王校长口中的非社会主义非文明教育方式来泄泄火了!”

      底下的吃瓜群众准备完毕,“颇为同情”的唏嘘了两句。

      年爷到底是年爷,依旧波澜不惊:“不知道。”

      苏倩气笑了:“徐年,这是考试不是游戏,你得为你的能力负责,成绩是次要,态度是主要,不可否认你很聪明,我也相信你有能力,但麻烦你听课考试时走点心,游戏是没有次数时间限制的,而考试有,三年时间,一次高考,你自己好好想想。”

      徐年没应,嘴角挂着的淡笑漫不经心,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眸色和情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仿佛无药可救,也不想被救,一片淡然下全是逆鳞。

      苏倩看着眼前高高大大,挺拔俊秀,又浑身桀骜不驯的少年,心里有些无奈,现在的孩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平静了一小会儿,她说:“具体原因我就不过问了,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放弃自己,你不用交英语考试总结了,来我那领几套试卷,自己测测你的分数在哪里,心里要有个数,坐下吧。”

      不能放弃自己?

      嗤,他可被好多人放弃了。

      徐年垂眸,掩住了眼底的复杂,也盖住了内心的异样,他笑着坐下,神色不复刚刚的无所谓,掺杂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下课后,不出所料,徐年又收获了一大批慰问团体,他全程冷着脸,想置身事外未果,有点惨。

      像年爷这样优秀的人,刚刚苏罗阎只是个开头,精彩自是还在继续。

      语文课,李真福讲试卷讲一个题就温声细语的社会主义的指出一个人的错误。

      “吴用,你告诉我,你是怎样看出诗人想回家吃月饼的?”李真福抿了一口菊花茶,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不少,效果真好!

      在一片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吴用微笑着站起来,理直气壮:“作者写了‘满月’‘归心’啊!”

      还挺有理有据?!

      李真福抬了抬眼镜,笑容牵强,看似温和道:“诗人思乡是正确的,你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写了个月饼?”

      吴用还想辩解,李真福及时摆手示意他坐下,又拿起一旁的保温杯,不得不说菊花茶真是个好东西,保证了人民教师的寿命。

      “让我们来看看诗歌默写,这个题我本来不想讲的,但有人的答案让我耳目一新,”李真福面露无奈,朝底下抬手,“徐年同学,你来念念你的第二句答案,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徐年瞥了一眼自己的试卷,没问题啊,但小老头这语气,肯定有猫腻。

      “语文考试是我监考你的,我还特意提醒了你的诗歌默写,当我惊鸿一瞥,着实吓了一跳,李商隐得从地下诈尸了,你快念吧,”李真福慢幽幽的又抿了一口茶。

      大家的好奇心被勾起,明里暗里催促着。

      徐年咬了咬腮帮,勾唇念了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徐年。”

      男生的声音低沉,还有一点烟熏的暗哑,富有磁性,像是电流,鼓动耳膜。

      念完后,徐年顿了一下,随即舒缓开眉心。

      “哈哈哈哈!”

      “长生不老药都不服,就服年爷!”

      “哟哟哟,洛班长表态呀!”

      “小仙女!”

      教室里哄闹,洛锦瑟懵懵懂懂的抬起头,恰巧旁边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傻笑着小声道:“李老师说的没错,李商隐晚上会来找你的!嘿嘿。”

      女生眉眼弯弯,白色的贝齿在红润饱满的唇瓣间露出一点,脸蛋上的软肉堆起,笑容明媚,暖色的阳光打在她的头上,将发丝染成了棕黄色,像个温暖的小天使。

      显然是没有听懂。

      徐年弯着唇俯身,在她耳边又将刚刚那句诗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挑,语速低缓。

      他笑着看呆呆愣愣的她。

      慢慢的,男生的心跳有些快了。

      女生眼里错愕,脸上染了红霞,她羞恼,嘟囔:“你乱讲呀。”

      徐年侧头看窗外明亮的碧空,笑声从胸腔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闷出来。

      “好了,我相信徐年同学下一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让我们继续来看下一个题,”李真福笑呵呵的抬了抬眼镜。

      徐年靠在椅子里,两条大长腿随意分开,笑容有些无奈,他写这句诗的时候突然忘记了,只隐约记得什么“年”,乱写一通就写成了自己的名字,当时他还觉得自己挺有才,实不相瞒,他没注意到“锦瑟”这两个字,也没想到这层意思。

      托某位大佬诗情横溢的福,洛锦瑟每天都能收到三班同学的打卡问候——洛班长(小仙女)今天思念年爷了吗?

      徐年走进教室,将手机和耳机塞进桌肚里,伸腿跨坐在椅子上,勾唇:“小仙女,你今天想我没?”

      写题的人头也没抬,语气敷衍:“没有没有,我写题没时间想你,你的手过去一点,压着我的试卷了。”

      徐年:......

      别逼我!

      五十米大长刀呢?!

      徐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突然觉得桌上白花花的数学试卷也比旁边这人顺眼。

      毕小钦的黑色西装里搭了件玫红色的底衫,和他的保温杯是一个颜色,紧身底衫的下摆不规则的伸出外套,颇有八九十年代港风的韵味。

      他坐在讲台上写教案,底下是一群与他姿势相同的小学鸡,笔尖落在纸张上,划出一个个数学符号......

      临近下课,毕小钦叫苏新风收了试卷,他手里拿着一张大图纸,是七中的地图。

      “明天轮到我们班保洁,劳动委员上来拿分布名单,我已经给你们填好了,再次提醒,学校规定上学期间不准带手机入校,我会搞突袭,领导也会检查,两个班长和纪律委员注意督查,其他班委协助管理,好了,你们有得高兴了,明天不上课。”

      七中向来注重小学鸡们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各种校园活动层出不穷,当然初三高三的小学鸡除外。校园保洁便是众多活动中的一种,每个班轮着来,为期一整天,从早上到晚上放学都不上课,运气好的班级一学期可能会轮到两次,这种情况自是极少的,所以这来之不易的停课机会显得弥足珍贵。

      “小可爱,你打扫哪里?”

      洛锦瑟咬着笔头,抬眼看着月桑兰,“吴干楼下的梧桐大道,那里叶子好多呀!”

      月桑兰一脸的生无可恋,“这算什么,”她趴到椅背上,“我,高三格致楼底楼的厕所!”

      格致楼是高三专用楼,处在初中部修身楼,启文楼和高一二年级五四楼的中间,对面是书吧和羽毛球场,地理位置优越,厕所也够大,所以光顾的学生很多,自然味也重。

      洛锦瑟一下子就乐了,自以为无比真诚的开口:“兰兰,我同情你三秒哟。”

      月桑兰笑怼了两句,转过身看着正低头写题的冷冷清清的矜贵公子哥何公子,想着贵公子好像是要打扫东大门到五四楼的朝晖路,这么轻松的活,她心里好不平衡......

      是要做点什么来缓一缓。

      徐年抬手拿过洛锦瑟的笔,皱眉道:“说了几次还咬,脏不脏?”

      .......

      徐年打扫的公区是连接着男女生宿舍的建业大道,黑色油柏路两旁挺立着许多大榕树,颇有年份的那种,几处瓷白的地板上也有几棵榕树。秋末冬初,不远处的金黄的梧桐叶铺到地上,榕树上转黄的小果子有一颗没一颗的落下,浓密的枝叶下一片暗色阴凉,像是古街小巷中下着的雨粒。

      徐年走到一旁的门卫室里拖了把椅子出来,放在梧桐树下,扫把和一件红色的志愿褂搭在石砌观栏上。

      他戴着卫衣帽,从裤兜里摸出震动的手机,看着屏幕嗤笑了声,慢吞吞地按下接听键。

      “徐年,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连老子的电话都不接!”

      电话那头的男人爆着粗口,徐年歪着头摸了摸被震住的耳朵,把手机离远了一点,笑着应声:“哪能呢,徐老板。”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忍着怒火,“我在你学校门口,你不出来我就进去。”

      徐年挂了电话,嘴角轻扯,一双桃花眼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男人身材高大,俊美的外表形象与他的行为动作完全不搭边。

      徐年垮着肩,没有骨头似的站着,笑意玩味:“什么样子?纨绔?”

      徐志成一股气血涌上头,扬手就是一巴掌,破口大骂道:“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徐年偏头顶了顶腮帮,嘴角依旧带着笑,眸子里却结了冰,他笑了声,了然道:“徐老板这是又输了?”

      徐志成脸上的火气更甚,还想骂什么的时候,徐年开了口,有压抑着的戾气让徐志成愣住了。

      “以后别来找我,还有,那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待徐志成回过神时面前的人已经走远了,他站在原地黑着脸,低声咒骂了两句就走了出去。

      徐年刚进校门,果不其然,手机又响了,他仰着头笑,麻木的眸子里是无尽的苦涩。

      “恭喜温总赢了,有何贵干?”

      “徐年,我是妈妈。”

      女人的声音温柔,语气无奈,倒像慈母宠溺纵容着顽皮的孩子。

      徐年抬脚踢了踢花坛的草,笑道:“我没有妈,温总认错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低声细语的说着话,像是安抚像是哄慰。

      徐年终于不耐烦,打断她的温情戏码:“温总应该知道刚刚徐老板来找我了,所以......”

      徐年顿住笑了声,等那头的反应。

      话一出,温宁安静了两秒,试探着问:“年年,那......那东西......”

      未等温宁说完,徐年就挂了电话,脸上早已僵硬的笑意消失殆尽,取之的是极寒的冷色。

      “徐年,你怎么又吸烟呀?”洛锦瑟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了倚在墙边吞云吐雾的人。

      徐年没应,烟雾缭绕下的他,面容神色看不真切,姿势慵懒闲散。

      洛锦瑟捂着口鼻走近,皱眉:“你不高兴吗,别吸了,对身体不好的。”

      徐年抬起指尖的烟,薄唇夹住烟蒂,抿着,唇色由朱红变为冷白,他松开唇,鼻腔和嘴里缓缓涌出烟雾来,在空气里绕成淡淡的圈。

      洛锦瑟第一次见有人吸烟吸得这样有艺术感,他的动作很熟稔,慢条斯理,连头发丝都写着慵懒矜贵。

      她看入了神,突然迎面飘来的烟圈呛住她,头顶传来冷声,像是迎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你凭什么管我,滚!”

      洛锦瑟弯着腰咳嗽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时,一双大眼睛里水汪汪的,表情愣怔,显然被吓到了。

      她身体快于大脑做出躲避威胁的反应,机械性地转身。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两下低低的自嘲笑声。

      洛锦瑟走在梧桐道上,难以回神,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徐年,不同往日的明朗少年气,周身都带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戾气,脸上没有笑,连假笑都没有,让人胆颤害怕,可最后那笑声让洛锦瑟莫名的感到揪心。

      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很难过,很生气。

      洛锦瑟小同学在心里纠结了一番:他心情很不好,可是他再不开心也不能让我滚呀,还那么凶!吓得我腿都哆嗦了。

      但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同桌,还是朋友,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

      徐年一拳捶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还有骨节的响动,皮肉上传来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心里的郁气也随之发泄出来,有些空落落的。

      他无力的倚在墙边,嘴角的烟燃到烟蒂,“啪”的一声,他按下打火机,点燃新的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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