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木奶夕

37、第 37 章

　　把人带回家后，不等温栎开口，戚桃就非常自然地换了鞋子跑到客厅地沙发上。

　　仿佛从没离开过一样。

　　“我点了外卖，等会儿就送到了，我先给你切点水果。”

　　温栎身上还是得体的衬衫，身姿笔挺，踩着拖鞋进到厨房给她切水果。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戚桃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

　　直到温栎端着果盘走出来。

　　“垫垫肚子。”温栎将水果放在她面前。

　　戚桃：“我的零食还有吗？”

　　她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总喜欢在家里藏些小零食，也不是饿，纯粹就是嘴馋。

　　“快吃饭了，不要再吃零食了。”

　　零食确实是还有，不过不多了。

　　温栎不太喜欢吃零食，自从戚桃搬走之后他也没叫元杰再买过零食，只剩下当初戚桃没带走的一些。

　　不过不知道过期没有。

　　温栎立刻给元杰发了一条消息，让他继续开始每个月往这里送吃的。

　　还在约会的元杰：“？”

　　“对了，你不是说你很精通做菜了吗？要么你做给我吃吧……吃外卖不太健康。”

　　这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吧。

　　那个时候温栎偶尔提了一句，戚桃突然想起来。

　　只见温栎脸色一僵，“啊？”

　　“怎么了？”

　　“没，没事……”

　　温栎自然是不会做菜了，他只记得当时好像是在戚桃面前逞强所以说自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精通厨艺了。

　　本来他是准备回来找个老师学一学的。

　　只是回到盐城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工作，弄的他焦头烂额的，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若不是现在戚桃说起，温栎也就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正好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要么你随便给我下碗面好了。”戚桃丢开抱枕，越过温栎走到厨房里。

　　她打开冰箱愣了愣。

　　冰箱里只有水果和牛奶，没有蔬菜或是肉类，干净的仿佛没人在用这个冰箱一样。

　　戚桃挠挠头，关上冰箱转身打开柜门，这里以前她放了一些面粉和面条，偶尔简单做一顿应付应付。

　　可是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戚桃：？

　　随之而来的温栎面不改色叫她，“桃桃，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吧，外卖都点了，总不好浪费了。”

　　“说的也是，”戚桃点点头，颇有疑惑地跟着温栎走到客厅，她抬头看向温栎，“可是……你自己做饭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即使是阿姨来打扫过了，也不可能做到跟刚买来的一样。

　　况且……戚桃注意到厨房里的锅铲都有些生锈了。

　　“……”

　　温栎不答。

　　“你……不会做饭？”戚桃凑近他，发问。

　　“……”

　　温栎瞥了她一眼，“外卖到了。”

　　恰好此时门铃响起，外卖真的到了。

　　戚桃只好到玄关处开门去拿外卖。

　　等她开始吃饭，温栎就打开电视播放综艺节目。

　　她喜欢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说不上好习惯，但是温栎愿意惯着她。

　　现在正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等她吃完，温栎收拾了好了垃圾，这才准备跟她讲当年戚家的事情。

　　他把当年的文件拿出来给戚桃看。

　　“你父亲确实是因为经营不善导致的破产，当时网络新媒体正兴起，你父亲没能赶上风口，错失了机会，所以事业逐渐走下坡路，这是他公司的财务报表。”温栎把牛皮纸袋里的文件拿出来放在她跟前。

　　这些戚桃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温栎居然连这么机密的东西都有。

　　“你怎么会有……”

　　“这是后来你的亲戚邮寄过来的，我看见了所以就把它藏起来了。”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温栎也不过是一个高三准备备考的少年罢了，而戚家一朝落败，家里的亲戚溜得也是比谁都快。

　　见到戚桃也跟见到扫把星一样。

　　戚桃曾经试着去和这些亲戚联络感情，不过亲戚这种生物，除非是真的亲，否则对她都是冷嘲热讽。

　　多次之后戚桃就放弃了。

　　也不知道她的亲戚哪里拿到的文件，当时大家只觉得晦气，所以寄给了戚桃。

　　收到这个快递的时候温栎第一时间就想将这个交给戚桃，可是那个时候戚桃正处于叛逆期，她和一些混社会的人整日去酒吧网吧这些地方，温栎根本找不到人。

　　当时的温栎看不懂这些文件，他又不敢把文件交给父亲。

　　温父和戚家一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关系，说是伙伴但其实更多的是竞争关系，可是戚家刚破产的那段时间温父居然开始可怜戚桃。

　　虽然温栎觉得那只是兔死狐悲罢了。

　　他只好去问已经接手公司的表哥，旁敲侧击了知道了一些内容，加上他查阅的一些资料，多多少少看懂了文件里的一些内容。

　　所以温栎也明白，这份文件更加不能给别人看到。

　　包括戚桃。

　　以至于这几份文件温栎一直保留着，至今为止也只有他一个人看过而已。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戚桃震惊之余，还觉得奇怪。

　　这份文件她现在也看不懂啊，那个时候的她完完全全就已经堕落了，即使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包括你父亲签署的一些高利贷文件，如果你深入了解，就会知道这份文件是个陷阱。公司给你父亲画了个大饼，然后再一口吞吃了整个戚氏集团。”

　　戚父做了这么多的生意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那个时候走投无路，他坚信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利用这些钱东山再起。

　　事实却不尽人意，戚父没能抓住商机，他的思维还一直停留在他的时代，所以市场不买账，很快这些钱就打了水漂。

　　高利贷的人逼债上门好几个月，戚父终于受不了了，所以才跳的楼。

　　当时不让戚桃知道，是因为温栎知道，如果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她说了，戚桃的心思就更加不在学习上了。

　　她甚至会走极端去报复那家公司。

　　温栎太了解她了。

　　年少时的戚桃太骄傲了，仅仅是转学到普通中学这件事情就让她爆炸尴尬和羞耻。

　　她如果知道自己父亲是被坑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戚桃睁大着眼睛呆呆看着他一分多种，还是没能从真相里缓冲过来。

　　她提了一口气想问些什么，可是最后也只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温栎说的没错，现在的她早就没有了高中时候的张扬肆意，所以在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诉，而非报复。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真相沉淀了多年，让现在的戚桃没有真实感。

　　她只感觉心被钝钝的刀子割了很多刀，不是尖利的疼痛，而是渗进骨髓的战栗。

　　“那……那家高利贷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戚桃眨眨眼睛，声音低落。

　　温栎一直在观察着戚桃，他轻声道：“多年前就查办了，偷税漏税等许多罪名，这个公司早就倒闭了。”

　　所以他就更不打算和戚桃说了。

　　如果她已经接受了曾经的那个事实，再告诉她另外一个残酷的事实有什么意义呢？

　　徒增伤痛罢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瞒着我啊。”戚桃瘪着嘴巴，声音里含着委屈。

　　她现在已经快想不起自己父亲的模样，每次去想就只有医院里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真的太委屈了。

　　戚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觉得难受，心口难受。

　　“对不起，是我的错。”温栎伸手抱住她。

　　他感受到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耳边是细细的呜咽声。

　　一声声的呜咽让温栎心口发烫，他垂下眼眸凝视着戚桃。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可是他痛苦着她的苦痛。

　　哭了很久很久，戚桃似乎睡了过去。

　　温栎将她打横抱起，平稳地抱着她走向以前的那个房间，里面的陈设一切都没有变。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温栎蹲下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起身准备离开。

　　戚桃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声音在黑夜里摄人心魄，“温栎……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回想起这二十几年，戚桃忍不住发笑。

　　小时候骄纵，长大后骄横，现在还是很娇气，没有一丝改变。

　　“没有，你很厉害。”温栎转身反抓回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戚桃哼笑一声，明显是不信。

　　“我知道，你让了我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借着房门的一点光亮，戚桃突然支起身体伸手碰了碰他耳朵上的那颗痣。

　　他的耳朵很敏感，脊背立刻变得僵直，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没有，你很好。”

　　你很好，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你。

　　这耳朵上的伤疤会落，可我宁愿它永远落在我的耳上。

　　“是吗？”

　　温栎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戚桃说她很好。

　　她本来应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成为伊甸园里高高在上的人。

　　如果是那样，他愿意捧着她。

　　可是她掉了下来，然后再用力的往上爬。

　　既然如此，他也愿意送她回去。

　　“谢谢。”

　　戚桃轻声说。

　　然后她侧过了身体背对着温栎。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