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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促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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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天天忙着开会,学文件,写大字报,开批判会……白天忙一天,晚上还忙半宿。他们可能想:我们这么忙,也不能让地富分子和子女在家里老实待着,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美其名曰\"促生产\"——即XXX天天忙着抓革命,那就让地富分子和子女促生产。冬天生产队没什么活,但XXX天天\"抓革命\",各家烧火做饭的柴禾已没有了,就让地富分子和子女白天去山上割柴禾,晚上刨冻粪,也就是XXX什么时间休息,才能让地富分子和子女休息。
一天早晨,胡国栋让刘晓亭把地富分子和子女都召集起来,胡国栋向我们训话:\"现在XXX天天白天忙一天晚上忙半宿,你们也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家享福了。从今天起,你们上山割柴禾去,两人赶一辆车,一天割一车,按照贫下中农家里卸。回来经刘晓亭检查,割得少的,偷工减料的,要受处罚。晚上刨土粪,也听从刘晓亭的安排。\"
从此,在冰天雪地北风凛冽的数九寒冬,我们天天白天都得赶上牛车,去山上割柴。山上的积雪,脚面子多深,两脚踩进雪窝里,猫腰撅腚,任由刺骨的寒风刮着,从雪窝里一把一把地往出割柴禾,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愤愤地想:贫下中农不会自己上山割柴吗?他们在家里处心积虑地谋划着怎样整人,却强迫我们去给他们割柴禾。过去的地主富农剥削长工,还得给工钱呢?他们在屋里耍嘴皮子,还要挣工分;而我们辛辛苦苦地干活,却一分不给,还美其名曰\"促生产\"。即使再用《农村阶级的分析》《资本论》也解释不清楚了。资本家雇佣工人干活,即使是剥削去了剩余劳动价值,还能付给工人一部分工资呢?而我们呢,却干巴巴地被剥削,马列主义该做何解释?每当想到这些,便心堵气噎,有窒息的感觉。
由于年年割柴禾,缓坡的地方,早以割光,只剩下险坡高崖的地方还有,得去那险峻的地方去割。割够一捆,要用绳子捆好,捆高二米多宽一米多厚近一米的四四方方的一捆,足足有二、三百斤。拴好\"背绊\",背在背上,像一座小山一样。还要走五、六十度的陡坡,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背上还背着一座山,走一步撞得腿生疼。得步步小心,时时留神,怕一脚不稳,滚下坡去。当把一捆柴禾背到车能到的地方,即使是滴水成冰的严冬,汗也把脊背都湿透了。
每人得割两大捆,两人割四捆,才能装一车,才算完成任务。所以,解开捆还得赶紧上山,割第二捆。冬天的天短,割两捆柴,装上车,回到家太阳已落山了。
晚上还得刨冻粪,更让人受不了。土粪已冻得像石头一样硬,一镐下去一个白茬,震得手腕麻酥地痛,能刨得动吗?可是,让你刨就得刨,你敢违抗吗?不用说违抗,稍有不满,也会砸烂你的狗头!刘晓亭每晚给我们在粪堆上画道线,就是睡觉前必须刨到画线的地方,如果刨不到,就别想回家睡觉。那是冻得人浑身发抖的夜晚,你真要不干活待上一晚上,非得冻僵不可。所以,即使不想干活,为了不冻死,也得干。刨一气儿冻粪,抡镐抡得浑身冒汗。等累了,歇歇;可汗一落更冷,就还得再刨。一晚上谁也不敢老实待着,累死也得完成任务。我在想:是哪辈子造了孽了,这辈子受到这样的报应。白天干一天,夜晚干半宿,连牲畜都不如!牲畜干一天活,晚上还歇歇呢!我们如此遭罪,那我们有了儿女,还得遭这样的罪,何时是个头啊!还不如让\"地富反坏右\"都断子绝孙,也免得后来的无辜者再受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