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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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迟在客厅拆那个包得严实的包裹，撕开两层快递袋以及一层纸箱之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对叠了的A4纸，底下压了把不知名野草。从浸染在纸张上的植物汁液痕迹，以及压痕处沾着尘土的指印来看，应该是寄件之时随手扯了丢进去的。
信和野草下面还有个盒子，相对于之前的随意，这个盒子显得格外的精致干净，一点也不像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寄件人。
宋栖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张沾着灰尘的信，大约是类似近乡情怯的心理，他迟疑了一瞬间，拢开那把枯草，打开了底下的盒子。
静谧在两人之间铺开，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
“这个......”林暮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没事，”宋栖迟伸手将引起沉默的物品拿了出来，坦然道：“我猜对了。”
林暮取出天璇壁，与宋栖迟手中的另外半边拼凑在一起，它们终于回归到了完整的形态。
两方半环形玉璧，温润莹白的白玉，深邃幽远的墨玉，各自镌刻着不同的符号，承载了世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它们同出一源。
林暮看着宋栖迟将墨玉放回盒子里，说：“看看信吧！”
“嗯！”宋栖迟那一瞬间的迟疑十分短暂，情绪早在昨天就收拾妥当，他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儿子：对不起了，本来打算赶在你18岁的时候回来一趟，看样子是不行了。我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你生日本来也不是十一月，没什么大不了的。
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你的，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五六个月大了，不哭不闹的，你要是想的话，试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父母。不过我觉得还是别了，说不定和我一样不靠谱，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谈个恋爱。
寥寥数语，笔锋一如既往地狂放，连抒情都吝啬，字里行间却尽是诀别之意，但他只口不提。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甚至连署名都没有，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栖迟沉默地看完了信，林暮觉得胸口闷得发慌，这份情绪来自于外界，无处宣泄。他看着宋栖迟拿出盒子，将墨玉取出来，又将那张A4纸与野草放了进去，珍重地收了起来。
“这下面有东西，”林暮坐在对面，指着盒子下方道。
两人将盒子翻了过来，还是一张A4纸折好的纸袋，用双面胶黏在盒子底部，宋栖迟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充当包装纸的A4纸反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还有一句话——
半辈子积蓄都在这里面了，密码和以前一样，儿子你要好好生活，多说点话，多笑笑。
“栖迟......”林暮欲言又止，克制着自己上前一步的冲动，斟酌着问道：“你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和以前一样。”宋栖迟收好包裹，对林暮道：“我之前想过，等我大学毕业，如果他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他站了起来，接着说：“没什么不一样。”
不论宋卓恒怎么想，是生是死，他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些年宋卓恒并没有可以隐藏行踪，他可以循着这些痕迹，总有一天能真正告别。
林暮心中暗吁了一口气，这样的宋栖迟是他所熟知的，他想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就像宋栖迟陪伴他修复养灵阵一般，他也可以陪他做一些事。
“这个......”宋栖迟凝视着那块墨玉，神情思索。
林暮翻出之前用剩下的编织绳，牙齿咬住一头，手指灵活翻动，说话时由于最张不开导致语调含糊：“白灵和玄灵能融合，说明它们两本身就是一体的，宋离之前不是提过嘛，你身上的玄灵，之前我们一直不清楚它的来历，现在就很清楚了，而且时间也对得上。”
他们曾经多次探寻缘由，但不管怎样看，五月二十一号都是个十分平常的日子，此时联系宋卓恒信中所言，一切都豁然开朗。既然这人字符墨玉字宋栖迟出生就存在，想来玄灵也是，在联想到时间，五月二十一号那天极有可能才是宋栖迟真正的出生时间，玄灵苏醒那日，正好十八年时间。
“混沌——”宋栖迟思索片刻，道：“它们是一体的，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灵力，人字符代表了混沌，混沌的对立面，天字符又代表了什么？”
林暮编好了那根编织绳，绕着玉璧系了个十分牢实的活扣，揣摩片刻满意道：“还行，手艺没退步。”
此时想想，大学里杂七杂八的活动并不是全无用处。
“你猜的没有错，它们确实是一体的，”林暮看着宋栖迟将它贴身收好，这样看起来很像是情侣款，他心中有点窃喜，说：“不管你还是我，或者是它们，是什么都不重要。”
“嗯，我知道。”宋栖迟点了下头。
西北方的从位已经修复完毕，剩下东南沿海一片交通便利，用不了几天从位的修复就会完成，届时他们不得不面对文方两家，而关于如何确保主位的顺利修复，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一筹莫展。
“总会有办法的，”林暮敲了下天璇壁，思忖道：“它们不仅仅是象征，应该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用处，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呼应，但是以我现在的灵力无法回应。”
“你可以试试，以你现在的灵力，或许可以发挥出它们真正的作用。”
“我会的，修复主位之前还有时间，会有办法的。”
他们回长临市本就是个意外，陆泽此时正在文家，他得知林暮计划变更的消息，当即建议林暮从文家开始，由南往北修复。
蛛网一般的高速交通十分便捷，林暮与宋栖迟仗着渡灵师优于常人的体质，收完快递又立刻启程了，当天晚上就到了文家所在的城市。
“这些天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林暮扣上安全带问道。
陆泽朝后座瞥了一眼，无奈道：“你们把我当网约车司机了吗？一上车两个人都往后座钻。”
“习惯了，”林暮往身侧偷偷瞄了一眼，问：“你查的怎么样？”
陆泽“啧”了一声，说：“挺好的，一切如常，坦诚热情，我都舍不得回苍霖山了，简直乐不思蜀。”
宋栖迟淡淡道：“这才不正常。”
“你不像是乐不思蜀的样子，”林暮笑着说：“说说吧，陆阁主。”
当初吴宇带着青玄上苍霖山寻求合作，又将自家灵使之事全盘托出，这种“诚意”之下陆泽也没打消怀疑，乐不思蜀这种话一个字都没和他沾上边。
陆泽与林暮同一天出发，先是在方家盘桓了几日，后来才到的文家。这两家如陆泽所言，态度坦然，让人从面子上找不出一丝破绽。相较于方家的礼貌客气，文家则要热情地多，陆泽与人待物时时长轻佻，与文彦一拍即合，这些天将周围大小餐厅各种会馆逛了个遍。
文家所在之地与苍霖山相差甚大，陆泽明面上蹭吃蹭喝，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惊奇模样，暗中却在想着该如何打探。可文彦防得滴水不露，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天了，除了最开始与文家家主见面那回，陆泽再也没能迈进过一次文家本家门槛。
“防着我呢，门都没进去。”陆泽对林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直说吗？”
“嗯，直说。”林暮点点头，道：“我和栖迟这半个月的行动瞒不过他们，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对我们而言反而更有利。”
陆泽：“文彦知道你来了，他说，家主想要拜见灵主。”
“文家家主？”
“嗯，文彦的祖父，文成。”陆泽想了想，说：“我从方家过来，在他们两家都没有见到灵傀，其实在在此之前，上灵会之间极少来往，我也只在前几天见过文成一次，他给我的感觉很——”
“奇怪。”
林暮疑惑道：“奇怪？”
“对，奇怪，他给我的感觉很违和，具体的我看不出来。”陆泽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宋栖迟道：“你可以试试。”
“嗯，明天我会留意的。”宋栖迟思索片刻，道：“我们之前推测，偷取灵气的那个人很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怎么样，明天见面之后再说。”
文家早就化整为零，他们在市内经营着各种铺面，现在还住在本家的人极少。文彦对林暮二人看似热情，但也绝口不提邀请林暮去本家之事，只是如对待陆泽一般提前订好了酒店，甚至连第二天的会面都想定在本家之外。
只不过林暮等人早有打算，直言要检查养灵阵，必须要在文家祖宅才能一探究竟。文彦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了此事，并表示文家会敞开大门尽全力配合，一副坦荡的神态。
“他不想让我们去本家，就是有问题。”林暮叹了口气，道：“其实方家也好，文家也罢，他们中哪一个有问题，或者两家都是并不重要，要修复养灵阵必须世家合力，大家都清楚。”
对手在暗处，可棋局已经到了最后，棋盘上棋子寥寥无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最后的博弈。
修复养灵阵之际，就是彻底了结之时。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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