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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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继续和他聊天，而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吃力地抱着装满饼干的篮子，趔趔趄趄有惊无险地走过四个路口，拒绝了六个好心夫人伸出的援手，用小小的身板鄙视了六个用鼻子冷哼的绅士，总算是到了东街的地头。
“我说，你的任务不是要卖掉饼干么？刚刚有人说帮你的时候为啥不乘机卖掉？”我有些好奇地问。然后看到小豆丁抬起的脚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惯性让他往前一扑，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捞——挽救了篮子，小豆丁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不哭不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爬起来，把篮子再度抱在怀中继续往前。那种“刚刚把东西给身旁的仆从拿着自己洗个手”的傲娇样，实在让人一点逗弄的成就感都没有。扁扁嘴，我继续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按响一个又一个的门铃，有人开了门，有人关着门骂骂咧咧。开了门的人中，选择购买这种小饼干的人也不到十分之一。等到将整条街都走下来，大竹篮中的饼干还剩大半。
从街道的构造和那些居民的穿着可以看出东街的人并不富裕，就算是愿意慷慨解囊的人也无法消费太多，而小豆丁的方式更像是以前我遇上过的保险业务员，一遍一遍地刷着客户。就算是玩游戏boss被推多了还得有个更新的缓冲期，更何况是真人，他们心中的仁慈早在一遍遍的敲门声中被消磨殆尽。
在小豆丁被最后一家拒绝后，我游走到他的面前，长尾一盘直接坐在地上与他平视：“我说小鬼，想不想解决掉这些饼干？叫我姐姐，我就帮你。”
小豆丁在我和饼干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之后，总算是再度开了金口：“怎么帮？”
“这个怎么帮嘛，自然是看你有啥想法。”我扬了扬下巴，等着他的继续追问。
“姐姐。”小豆丁很干脆地叫了人，一点没有按剧本走的打算，让我瞬间有种“尼玛这个姐姐要不要这么廉价”的感觉。不过看在他的年纪还不到我的二十分之一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的年幼无知。我果然是个善良大方温柔美丽的存在。
自我陶醉三十秒。
其实要帮小豆丁很简单，有两种方法：第一，找个地方让小豆丁出卖色相演上一段苦情戏，那些贵妇小姐们随便掏掏口袋就能解决掉这一大堆饼干；第二，直接“劫富济贫”，饼干什么的丢了也好献爱心也好不用太多考虑。
小豆丁最终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不过看他的样子，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他应该是对第一方案十分有兴趣。
然后……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鬼又开始无视我！
哼哼，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看小汤姆有没有挂掉，顺便在他身上布上几个防御阵以防万一，然后就闪人出去玩的我，在被这个小鬼无视鄙视还无情地用过就丢之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当这个小鬼的背后灵，看他还能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我远远地低估了小豆丁的耐性也高估了他的好奇心，自从交易完成之后他就将我当成空气一样无视。就算我偶尔兴起用尾巴拦住他的去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跨过障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臭小鬼，这是提前进入叛逆期了吧？
当小豆丁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其他的孩子都已经回来了。他们怀中抱着和小豆丁的一样大的篮子，或惴惴不安或信心满满地排着队，等待站在屋子正中的胖女人检阅，小豆丁默默站到队伍的末尾，我也跟着站到他身边。胖女人还是以前的那个胖女人，不过看起来比几年前更庞大了，全身的肉都展现出一种对大地的渴望。她挨个儿检查递到她面前的篮子，偶尔会露出一丝笑容。得到她笑容的孩子就能从右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手中拿到三颗果糖。那些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放进胸口的小兜儿里，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珍宝。
“小鬼，看样子你今天能得到果糖哟~要不要好好感谢一下姐姐？”我低下身子附在他的耳边说。小豆丁没有搭理我，继续低着头像是要把怀中的篮子看出一朵花儿来。我正打算盘起尾巴坐在他身边继续我的骚扰大业，一声惊叫从前方传来。
“安娜！你居然如此懒惰！”胖女人的声音尖利地让人有些耳鸣，“看看你的成绩，只有一英镑30便士！”
“蒂斯夫人，今天我做了打扫……”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听着有些耳熟。我立起身子往前看，发现是今早追着小豆丁的女孩。她抬起头看着胖女人，背影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
“上帝啊，你竟然还学会了找借口？”胖女人抬起右手放在额头上，做出一副要晕倒的虚弱模样，“我的上帝啊，安娜你怎么……”
“你是小女朋友被骂了诶，要不要我去帮忙呢？”没有继续关注那个胖女人拙劣的演技，我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小豆丁身上。小豆丁只稍微掀了掀眼皮，又变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看得我牙直痒痒。要不是小豆丁还没成年，我绝对要在他身上咬个血窟窿，看他还敢不敢无视我。哼哼，本小姐可是对他有着救命之恩，我倒要看看等到告诉他他是我接生出来的时候，他还能不能板着这张脸。就是个四岁不到的小鬼，我还真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前面的队伍在慢慢变短，没过多久就轮到了小豆丁上交一天的成果。小豆丁将篮子递上去，篮子底静静躺着一堆零钱。胖女人对着旁边派糖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小姑娘走上前，一个一个地细细数了起来。
“夫人，一共是10英镑80便士。”小姑娘没费多少时间就数完了数，将零钱摞好放到胖女人的面前。
胖女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豆丁，开口却不是赞扬：“你今天还去了别的街道？”
“没有。”小豆丁抬起头，回答相当简洁。
“没有？”胖女人冷哼一声，“那你是去洗劫了东街的好心人么？看你的样子就是个偷奸耍滑的模样。哦，可怜的好心人们……”
她说着，又开始演起了戏。我看着胖女人的样子，突然明了为什么小鬼在入门前从篮子中抓出了一半的便士藏在自己身上的各个角落，但同时又有些奇怪这个胖女人对小豆丁那强烈的厌恶。
“东街凯瑞夫人家女儿今天举办生日派对。”小豆丁没等胖女人呻吟完，自顾自开口解释。
胖女人定定的看着小豆丁的双眼，半晌才说：“算你运气好。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请先回到你们的房间，半个小时之后到餐厅开饭。”说完，她转身离开房间。发糖的小姑娘迅速地将桌上的钱收进一个袋子中，快步跟了上去。
于是，虽然成绩很不错，小豆丁却没有得到奖励。看小豆丁的模样，对这种事似乎已经十分习惯了。
等到胖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另一头，原本在墙边安静地站成一排的孩子像是突然被按下启动开关，瞬间动了起来，说话声很快就在屋子里嗡成一片。拿到了糖的孩子被其他孩子围着，昂首挺胸的样子像是巡视国土的帝王。有的将糖果护在手中，只愿意给旁边的人欣赏糖果缤纷的色彩，而另一些则小心地从糖果中拿出来一颗，分给了别的孩子。唯独小豆丁还站在方桌前，没有上前凑热闹也没有人过来找他。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让他上前？谁知道凑上去会不会更糟。这小鬼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心思，阴沉沉的，我当初那种横冲直撞的生活方式一点都不适合他。羽也说过，亏得我是个心大的，我的同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不然当初的那种相处方式最终的结果绝对会成为死敌而非死党。
小豆丁没让我纠结太久，他随意地往孩子们的方向瞥了一眼，事不关己地往右边的长廊走去。我自然是要跟着他，不过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叫安娜的小姑娘正往小豆丁这边望着，眼中有一丝挣扎。她似乎是想要追过来，但是旁边另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把一块抹布塞进了她的手里，低声说了句什么。安娜抿着嘴，攥紧手里的抹布跟着那个女孩走了，看样子是要去接受惩罚。
小豆丁的步伐很快，但架不住他人小腿短，所以虽然他几乎快跑起来，我尾巴一甩，不紧不慢地就能跟他并驾齐驱。小豆丁发泄似的往前走，等到他终于放慢脚步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破旧的二层小楼面前。这栋小楼与其他楼间距挺远，而且一点人气都没有，倒是很像鬼故事里常常出现的场景。小豆丁熟门熟路地推开那扇破烂的木门，走到右边的一个小房间里。我跟在他身后，努力躲开屋子里那些垂下来的蜘蛛网，有些厌恶地感受着身下的灰尘。所以说，变成原型不能穿鞋的感觉很不爽啊，这么脏的地方也必须赤着尾巴游过去。
小豆丁一进房间就想把门关上，但被我伸手拦住。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眼中的怒火都快实质化了。但他依旧是没说话，放了手没有继续坚持。小豆丁的房间除了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之外就只有一个大衣柜。不过衣柜的门摇摇欲坠，就想只要稍稍一碰就会粉身碎骨的模样。屋子里并不干净，但是比起外面来好了许多。我靠在门边，不爽的甩着尾巴，想要把上面的灰尘清理掉。不过动作有些大，弄得屋子里灰尘乱飞。
“你走了还来干嘛？”
我正看着空中的灰尘发呆，小豆丁的话突然传入我耳中。我第一反应是，诶，小豆丁跟我说了一句话？第二反应是，这句话似乎信息量略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成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