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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王小石和白愁飞 ...

  •   王小石站在羁押白愁飞的铁门前,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就算出任务时相遇,也不过是顷刻拔刀相向,连眼神交汇也只是为了瞄准开枪。在他被捕以前,王小石根本不敢想象,他们还能有机会这样面对面的交谈。

      该说些什么?王小石有些紧张,记得上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委内瑞拉的“猎人训练学校”里,那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

      1999年8月20日凌晨3点,强烈的肺部疼痛使王小石惊醒了。31人合住的大房子里烟雾弥漫。

      “瓦斯!”王小石下意识地跃了起来,抓起衣服冲出房间。身边的队友们大多也都是光着膀子,流着眼泪,咳嗽着跑出来的。

      31个人乱哄哄地在面有愠色的教官面前站成两排。

      “欢迎各位精英来到猎人学校。”

      这是中国第二次参加委内瑞拉轻骑兵学校举办的国际反游击战特种集训。王小石作为东方神剑的教官,此次奉命带队。

      “刚才的瓦斯是教官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希望你们还喜欢。”

      选择王小石来参训,最大的意图便是偷师。毕竟中国特种部队建队时间较短,各方面还都不太成熟。但王小石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情况。瓦斯所带来的疼痛无时无刻地在挑拨他的神经,难道他回国要这样训练自己的队员?这真的是训练?这种训练有必要?王小石不清楚。

      “开场白已经说完了,下面各位精英来进行今天的晨练吧。记住,这是以后你们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所谓必修课,就是平常在部队里也会进行的训练项目,所谓的早上的必修课却已经是常规部队一天的训练量了。十公里越野跑、大强度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单双杠、百米折返跑……

      “我忍。”

      面对这样的训练量,王小石自我安慰道,反正在国内每天也要接受体能训练,虽然强度没有这么大,但也还吃得消。

      “老子忍忍忍,百忍成钢。”王小石一个蛙跳说一句。

      但这种忍耐似乎在猎人训练学校是无止境。接下来吃早饭的时候,王小石爆出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粗口。

      “妈了个X的,指甲盖大小的玉米饼喂猫啊。要不要这么夸张,委内瑞拉今年闹粮荒吗?”虽然夸张了点,但那块玉米饼也确实是有手掌大小,王小石的肚子首先体会到“兽营”这个名字的由来。

      疲劳和饥饿中,更加苛刻的训练仍然继续。王小石可怜巴巴望了一天,却无奈地发现午餐、晚餐比早餐好不了多少:一两左右的米饭和一点凉拌的蔬菜。

      “头儿,忍了吧。好歹还没给咱们断水呢。”同来的中国队员安慰王小石道。

      “废话,断水就死球了,还训个毛啊。”

      王小石的这句话,一如伟大先知一般的预言了接下来的命运。没错,水是不会断的,断了不是会死人吗?所以用水来折磨你总死不了了吧。王小石凄凉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大家也劳累了一天了,晚间我们来冲个凉吧。”

      王小石认命的和31个疲劳至极的难兄难弟站成一排,承受着教官手中高压水枪的喷射。教官们一边抖动着手里的高压水枪,还要时不时的恶毒几句。但王小石相信,这些教官贫乏的词汇,绝对没有他们这31个兄弟的腹诽来得凶猛。

      “我入你个仙人板板。”

      “丢你个老杂毛。”

      …………

      …………

      “我X你妈的。”词穷之时,连国骂都带出来了。

      整整三个小时,王小石感觉到体温逐步地下降,血液在冷却,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四肢已经失去了感觉,完全的麻木。山谷里昼夜温差大,白天摄氏30多度,此时却只有摄氏10度。夜风袭来,寒气砭骨。教官们没有因此罢手,高压水枪如银蛇飞舞,将受训人员继续紧紧缠绕。就在王小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丧失感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委内瑞拉学员大声地叫喊:“我受不了,别再喷水了。”

      “现在进行了3个小时,还有半小时。坚持不住的就走人吧,美食软床就在前方,你们还在等什么?”这是教官恶毒的回答。

      如若不是实在不能坚持,没有人愿意这样退出。

      但第二天,王小石望着上铺空出的床位,沉默了很久。

      3号委内瑞拉学员在前天夜里,淋水后吐血,被迫退出了训练。

      全程淘汰制的规则,不论什么原因,48小时不参加训练即自动淘汰。王小石不明白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方式,虽然参加这次集训的都是各国选送的优秀特种兵,但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是人。面对这种折磨,而后的一星期内,8号、11号、30号和26号因肺炎、骨折、扭伤等原因相继出局。王小石的队员暂还无人出局。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中国军人就要挺下去。”王小石对队员说,“每个人都给我挺胸抬头的走出去,而不是爬出去。”

      在这样的魔鬼训练营里,最珍贵的就是每天不足三个小时的睡眠。王小石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可是今天却有个美国军人在门外抱头痛哭一个小时了,王小石不得不承认,听力好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头儿,我睡不着怎么办?”

      “眯着。”王小石气急败坏地吼了回去。

      听着全屋人翻身的声音,王小石隔壁床铺上的人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王小石顿时感激涕零。应该马上就能睡觉了,他记得那个家伙好像是美国的领队。

      “队长,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们这是不人道的折磨,这种训练根本没有必要。”

      “没错,这些基本技能的确可以在很温和的环境中训练。但只有经过这样的训练,你才会牢牢记住你是特种部队的一员,而不是街边的交通警察。如果你受不了就爬出去,别在这里给我丢脸。恐怖分子会有人道吗?这不是训练,这是实战。”

      这是王小石第一次去注意这个人,美国领队白愁飞。王小石记得他好像就是那个第一天报道的时候,被教官摸了一把脸的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找个富婆把你给包养起来吧,小白脸。”面对教官的嘲讽,当时白愁飞毫无反应。

      “我是绿色贝雷帽A小组的白愁飞。”这是以后和王小石熟稔起来的白愁飞的自我介绍。王小石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教官真是什么人都敢调戏。“战地魔鬼”的A小组那可是能治小儿夜啼的。12个人,却能发挥1000人的战斗力,把他们编到一般的战斗部队里,能让每支部队的实力至少增加12倍。

      “厉害。”王小石心悦诚服,这支部队出来的绝对不掺水。“东方神剑王小石。”王小石指着自己介绍。

      “神剑之利,亦早有所闻。”

      “不敢。”

      两人相视一笑,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这里他们都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从第一个20号到第三个20号,咬牙挺过了2/3的训练,原本31人的队伍,也只剩下14人,白愁飞和王小石的队伍都有人退出。

      而在这期间,王小石也不能幸免地发生了意外。

      “14号,夜间越野的规定装备都有哪些?”教官异常兴奋地拍打着王小石的脸。这小子从开训以来都未曾犯错,今天总算是被抓住了。

      “报告教官,我少了一只袜子。”

      “作为‘补充’,我想你不介意多背一副担架吧。”绝对没有人会认为,教官的语气是在商量。

      多出的重量,意味着落后。在黑暗的山谷中穿梭奔跑了22公里后,王小石在临近终点时脚下一滑,从一个近60度的陡坡上滚了下去,脸部和全身受伤,肘部和腿部还被撕开了两个约1厘米长的口子。

      “妈的,晚饭没了。”王小石躺在山坡下干笑数声。训练不达标的惩罚,就是不许吃饭。

      “四喜丸子、粉蒸肉、酥皮烤鸭、咸甜扣肉。”王小石绝望的数着北京美食。一顿不给饭吃的这种惩罚看似不重,但其实却会导致体能不支,进而影响下一次的训练项目达标。就像一个恶性循环,饥饿——落后——没有饭吃。如果不能打破僵局,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淘汰。

      “头儿,你没问题吧?”

      “小同志,这是个考验。”王小石继续严肃地耍宝,“一个男人永远不能说自己不行。”

      队友在王小石的有色笑话中放下心来。在他们眼中,自己的队长就跟万能的没什么差别。可实际情况,只有王小石自己清楚。再顽强的意志力也不能阻止身体的自然反应。酸软和疼痛不已的脚和腿,使得王小石每一步的前进仿佛都是被意志拉扯的一样。

      “睡下算了,老子放弃,我一步都跑不动了。”王小石无意识地说出放弃的话,遥远的终点在他看来,已经成了生命中一个不可企及的目标。

      “别让我看不起你。”

      王小石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白愁飞,不可置信的感觉着手中多出的那份重量。那是白愁飞塞给他的玉米饼。

      “草,这玩意按规定不准私留啊,白愁飞。”望着再次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白愁飞,王小石狠狠地将玉米饼塞进嘴里,混着鲜血艰难地咽下。胸中突然迸发出一股血性。“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看不起!”

      至此,王小石终免于被淘汰。

      但是考验远没有结束。攀援、通信联络、爆破、迫击炮、搜索、救援以及通过山谷间的铁索训练仍在继续,难度也在不停攀升。但王小石却觉得日子没有那么难过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身边总有那么个人,会跟他相互扶持着,走完每一步。

      王小石因为落后被罚没饭吃,白愁飞就会在半夜默默地递给他半个玉米饼。白愁飞被教官向脸部释放瓦斯,王小石就会用限量的饮用水给他清洗。王小石在急行军中劳累得站不起来了,白愁飞会一把拉起他,推到前边。白愁飞在逆水武装泅渡中想要抓住救生圈放弃,王小石就会狠狠地敲掉他的手。

      “你们为什么这么拼命。”一个自己放弃了的以色列队员问王小石。

      “这些路,是很难走。但我们国家的国旗还飘在训练营的上空,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放弃,而让他落下。这里没有死了的烈士,只有活着的英雄。”

      为国争光这句话不是光说说的,王小石做到了。

      11月12日,集训结束的那天。白愁飞和王小石坐在食堂后的小山坡上,叼着烟回忆这三个月的时光,那真是比一辈子还长,还难。

      “不过我们挺下来了。”

      “呵,是啊。喂,白愁飞。”王小石用手肘杵了一下白愁飞。白愁飞回过头,一下被对面的人吻上。王小石的吻强势而霸道,疼痛的啃噬,激烈的纠缠,带着煞气的侵略让白愁飞不由自主地想反击,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能理解王小石现在的感情,他参加过很多次绝地营救,每次都会看到幸存的战士激动的拥吻在一起,不论男女。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相互扶持的依赖,白愁飞也沉溺在其中。

      “能问一下为什么是你在上边吗?”

      “很遗憾这次的成绩我在阁下之上,白愁飞少校。哎呦,你属狗的,还咬人。”

      “下次一定派个精英过来,把你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嘿嘿,这个可难说,东方神剑来了个小狮子,诈唬得不得了。还有,麻烦你闭嘴,别想废话给我拖延时间。”

      “你打算在门口立多久?”白愁飞的话打断了王小石的回忆,听着和在“猎人”一样清冽的声线,王小石淡然一笑。他在茫然什么?不论过了多久,他和白愁飞的相处模式从来没有变过,是争夺也是依靠。

      “白愁飞上校,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伙食不错。”白愁飞盯着眼前的王小石,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人变老了,却还是英姿飒爽,眉宇间的正气还和那个时候一样。

      “‘猎人’又开始了,那些变态教官终于又有人折磨了。”

      “你们的小狮子呢?看好了,别给人拔了毛。”

      那段时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他们都记得。

      “呵呵,有人给他戴了项圈,非属莫动。”

      王小石和白愁飞聊了很久。聊了他们一起训练的日子,聊了那些变态的教官,聊了自己这些年身上又多了哪些伤疤,王小石却始终没有问起白愁飞这次的任务。

      “王小石,你说这次的口供包在你身上了。”方应看气得跳脚。

      “我是说包在我身上,我又没说一定问出来。我只是来和老朋友叙个旧。”王小石慢慢地走出有桥组.他太了解白愁飞了,不会说就是不会说,即使是王小石来了,他也不会说。

      他有想要问过白愁飞,可不可以来中国。但这个问题太傻,傻得他都不好意思问出口。他和白愁飞之间其实隔的很单薄,单薄到只有两面国旗,却注定不可跨越。

      ***

      8月19日,戚少商带队站在委内瑞拉的军机前和同事们告别。

      顾惜朝站在最前边,淡淡地笑着,“戚少商,如果国旗降下来,你就不要回来了。”

      “老哥啊,这个时候应该煽情点啦。说点什么小心点,不要受伤,我会等你回来的之类的哦。”崔略商笑嘻嘻地插过脑袋来,被戚少商一把推开,别挡着他看惜朝的视线。

      “他要想听这些就去找息红泪,我又不是女人。”

      戚少商了然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他知道,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顾惜朝。他一直都知道他要的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那种可以相互扶持的依靠,而不是羁绊、牵挂和眼泪。这次他在“猎人”期间,顾惜朝会带领七略进攻SAD,两边都要给美国一个教训。这次的舞台是他和顾惜朝的,双剑合璧,决胜千里。

      黑亮的军靴重重的靠在一起,发出厚重的响声,身形挺拔,手臂快速有力地划到帽檐,一个标准的军礼,“戚少商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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