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网）大学生的失踪》理小理

4、开心网里的人

　　小柯那里一直没有消息，电子信箱里倒是发来了一封冯学弟的邮件。里面说江晓蕾是9月17日晚上在钱塘江边服毒自杀的，口袋里有一封很短的遗书：“请什么也不要问，让我安静地走吧”。纸上浸透了眼泪，字写得大而扭曲，可以感觉到她的精神几近崩溃，一定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打击。尸体被清晨路过的清洁工发现，送到警察局经尸检发现，江晓蕾身上有多处伤痕和淤青，仿佛受到过类似于□□的性侵犯。但江晓蕾在自杀前曾多次洗浴，有部分伤痕可能是自己用力搓洗而造成的。这看似是洗去了羞耻，实际上却破坏了犯罪的痕迹。

　　冯学弟说江晓蕾高中毕业后进了一家台资公司当前台，后来又读了文秘的业余大学专科的文凭，在那家台资公司做到办公室主任秘书的位置。她性格开朗，要强，很照顾人，所以同事朋友对她的评价都还不错，仰慕者也很多，但目前却没有交往中的男友。天枢继续往下看，江晓蕾是家中的独生女，母亲前两年因为癌症去世，父亲在一家酒楼当经理。似乎江父从来就颇为风流，妻子健在的时候也跟别的女人偷偷来往过，江晓蕾对此很反感。母亲死后，江父曾有再婚的打算，但晓蕾明确表示绝不接受继母，“别以为妈妈死了，那个贱货就能小三转正！”邻居听到她曾经这样说。父女之间常为此争吵，关系日益淡漠。不过江晓蕾自杀后，她父亲倒是流露出真心的哀痛，在晓蕾葬礼上嚎啕大哭。以下是江家、江晓蕾生前公司和江父工作的酒楼地址。冯学弟的EMAIL到此完。

　　天枢把江晓蕾的主页点开，望着那张青春的脸庞沉思。桑子和江晓蕾不是好友，所以除了姓名头像以及右侧的好友栏外，别的内容都处于隐藏状态。天枢忽地想起白天小柯曾经用荆卫的ID登录过，信箱和密码他都还回忆得起。于是飞快地切换回登录页面，噼里啪啦顺利进入了荆卫的主页，顺着好友名单点进了江晓蕾的页面。江晓蕾的好友很多。大约有一百二十个，其中光头像亮着的就有十多个。

　　天枢顺着首页上江晓蕾的各项活动信息一一点入。

　　她的照片(14)
　　她的日记(7)
　　她的记录(5)
　　她的音乐(2)
　　她的投票(47)
　　她的测试(8)
　　……

　　照片大多是单人照艺术照，合影很少只有两三张，而且是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跟朋友一起照的。天枢一张张看过去，其中有一张高中毕业集体照让他多看了几眼。合影有些泛旧，一身深蓝色连衣裙的江晓蕾站在第二排，梳着学生气的马尾，甜甜地微笑着。在她右手边上去一排，隔一个人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天枢一眼认出了他——正是荆卫。只见他戴着一副黑边的眼睛，胳膊搭在旁边一个略矮点的男同学肩上，也咧嘴大笑。

　　这张照片上传的日期是今年七月。日记少，字数也不多。比较有内容的有两篇：一是七月写的，《找到了从前高中的同学，真开心》，里面列举了好几个同学的名字，回忆了当初在高中的一些有意思的生活，其中一个就是荆卫。八月底写了一篇《加入生活欺骗了你》的小短文，好像是借用普希金的诗来安慰着哪个朋友。每一篇日记的后面都有长串回帖。看起来江晓蕾的人气相当高。“记录”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生活琐事的抱怨啊高兴之类的。音乐里有两首歌，都是别人点播给她的。别的，诸如投票和测试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跟着别人起起哄来的。天枢扫了一两眼，觉得没什么意思。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不知道她的登录账号和密码，说不定在系统消息和短信往复中，能看到些蛛丝马迹什么的。

　　——他不禁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令人不悦的“过百龄”，晃晃脑袋，要把某种讨厌的心情甩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消息框在闪动，有一条信息进入了荆卫的短消息信箱。天枢信手打开一看，是一个简短的问句：

　　“你，是谁？”

　　天枢心想，也许是哪个荆卫的同学看到这个ID亮灯了，发个消息来问讯一下？但口气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看了一眼旁边发信人的头像，却微微一愣：

　　——发信人头像和应该写有ID的地方一片空白。

　　天枢想了想，这样回复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又是谁？”

　　对方不久发来了回复，依然答非所问：“你不是柯韵节。你是怎么进入这个账号的？你到底是谁？”位于主页右侧的荆卫好友头像全都暗着，表示此时没有人在线。但这个网站也许会有在线隐身功能——天枢不敢确定。他答复说：“我是调查荆卫失踪的警察，你有他的消息吗？”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不知为何对方沉默了很长时间，也许是网络原因？

　　等待的时候，天枢在荆卫的页面里来回翻看。发现他的四辆车已经离开了江晓蕾的地盘，齐齐地停在一个邻居的车位上，而且兴建了房屋和花园。花园里种的是牡丹玫瑰玉米和南瓜。天枢一时手痒，按照上面的提示帮荆卫收割了成熟的玉米和玫瑰，又犁了地浇了水。犁地居然还刨出10000黄金和一枚桃子种子，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网站还真会整些小情趣，怨不得桑子成天黏糊在上面。

　　然后他扫了一眼荆卫的房间。发现他还挺会布置的，有点前卫艺术的感觉。一片深黑背景的房间中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照着一把椅子。墙上绘着一棵花叶飘零的树，在暗色里绽放出纷飞的猩红。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但有一只黑猫，弓着背歪头往这里看。

　　——有点儿小意思。

　　对方最后终于发来一句奇怪的话：“调查江晓蕾的朋友中一个叫‘熊猫非熊’的ID。”

　　天枢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我正在调查江晓蕾？于是飞快地回复了消息：“能否详细说明一下情况？还有你是什么人？”发送后他又一次打开江晓蕾的页面，但姑娘的好友中并不存在任何叫“熊猫非熊”的人。

　　这真叫一个捕风捉影兼大海捞针。天枢等了一会儿，可对方再无信息过来。他拿出笔记本记下了那个名字便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