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奏，一起吧》白夜爱村民众

28、维也纳爱乐的首席

　　半夜时分，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我唯一能猜到的可能是实验室被烧了，让我去救火。

　　其实不是实验室着火了，是小棠脑子发热感觉必须给我打电话才能消化她所得到的信息。

　　她在法国溜达了一圈失恋之后去柏林找冰玉，结果大半夜到了柏林发现冰玉已经不在柏林了，她吃了一惊之后，溜进了一家旅店开始发疯的找冰玉，然后发现冰玉已经去了维也纳定居，小棠的世界就是，她要见到这个人，那就是马上，然后半夜她就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就飞奔去了维也纳，我必须说一下小棠同学的那个驾驶技术，反正心脏不强的都不适合搭她的车，所以各种状况之下，她终于在10个小时之后找到了维也纳，然后到了维也纳，她才发觉，维也纳跟冰玉其实没啥关系，所以她就跑进了一家中餐厅里给我打电话，必须跟我讨论一下，完全顾不得我是在半夜。

　　小棠的意思就是，她既然人已经到了维也纳，那就必须留下来，直到看到冰玉为止，不然她不是傻逼了。我心里叹了一口气，难道她现在不傻逼吗，维也纳那么大，怎么找一个人呢。

　　我安抚着小棠，告诉她先在中餐馆吃个早饭，然后找个旅店睡觉，然后等我电话。

　　小棠的抱怨声被中餐馆居然有油条豆浆的喜悦代替了，我为她高兴，我也为我高兴。

　　放下电话，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冰的可乐，关上了所有的灯，拉开窗帘，一边喝一遍看着外面的夜色，我有多难过，只有月色知道，投影在地上的树影婆娑的都是我的心事，冰玉不再是那个冰玉了，我们都长大了。小女孩子的友谊总是要告别的，甚至连一个挥手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跟小棠解释这个残酷的事实，难道我要告诉她，最少我们还没有彼此告别。

　　冰玉的男朋友拿了世界小提琴比赛冠军名满天下，作为一个德国人被维也纳爱乐聘请为首席小提琴是轰动一时的消息，震惊了整个西方古典音乐界。找到冰玉并不难，冰玉的男朋友每天在维也纳爱乐厅演奏。我可以马上把这个思路告诉小棠，让小棠可以欢天喜地的完成终于见到了冰玉的这个要求，小棠不会难受，我的难受小棠不会懂，其实我也不懂，我的凄凉就像这月色，冰冷的让人看一眼冷一程。

　　我跟冰玉很久不联系了，所有的消息都是我自己查到的，我一直等着她来和我分享这一切的喜悦，却一直没等到，我一直在强迫我自己，主动给冰玉写个邮件祝贺她，但我做不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没办法是一个正常人，我不正常。

　　我在情绪的深洞里不能自拔，任我自己沦陷着一层又一层，最后包裹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悲伤。

　　别人的岁月是累积，我的岁月是必须成长，长一寸都是抽筋剥皮的痛。

　　在我还没有想好如何给小棠打电话的时候，小棠愉快的通知我，刚刚去旅店的路上看到一个画廊，跟画廊老板聊了几句很投缘，正好画廊老板家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出租给她，所以，她准备住下来，欢迎我随时到维也纳去找她玩，并且跟我保证，她现在绝对是找到创作的灵感了，在维也纳不是谈恋爱，而是收集素材进行创作。

　　小棠有个不靠谱的妈妈，现在她有了一个天天监督她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忍受我的，但是高兴的是，她已经忘了冰玉的事，这挺好。

　　我的两个好友都在维也纳，她们不会彼此遇到，一个与我渐行渐远，一个害怕跟我联系怕我管着她。

　　我在实验室里抠搜着我的数据，越看越乱，实验室就是一个废墟，里面的人都是一群不知所以的人游荡，我喜欢这种谁也不搭理谁的环境，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出我的心情。

　　田鑫在某个野鸡大学读着一个什么MBA，她发誓一定会读下来拿到毕业证，我不知道她读的怎么样了，她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但是她让我心安，因为我知道，她只是忙，她不是忘了我，遗弃了我。在我脆弱的时候，她就是我的定海神针。

　　我买了很好的咖啡机，不是我喜欢，是因为，有了咖啡机，觉得就不那么寂寞了，我可以一杯又一杯的喝咖啡，比喝水显得热闹。

　　发表论文是不容易的事，但是我必须要发表，这个没商量，自伤自怜没用，只有自己像个样子，才会有人觉得跟你做朋友不丢人。我高攀不起上等人，不是因为我丑，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努力，没有正确的打开自己的人生。我总是这样自己跟自己说，这样最少我不会有负面的情绪让我自己显得可怜。

　　小棠的姑姑赞助了几笔费用给我的项目上，说是因为同是华人女性，激励我能更好的努力。姑姑约我吃饭，跟我说，科研不是适合我，适合我的位置是她的助理，总归一切都是小棠的，小棠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来辅佐她，我不是忠心耿耿的人，难为这位女强人居然看不透，还是她看透了。她跟我聊天的时候，突然跟我说，雅思敏离开了家族企业去了联合国工作，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硬找话题吗。姑姑说，她以后要从政的，然后用眼睛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探寻着我，又重重的说了一遍，她必须要从政，因为这是她家族决定的。

　　好吧，她从政，未来的政坛明星，然后呢。

　　姑姑说，这就意味着，她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扒的干干净净，包括哪一年来的大姨妈。

　　一个人去做了维也纳爱乐首席的太太，人生从此登上巅峰，一个出生就是赢家，整个家族为她培养班底等着她成为女企业家，还有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准备在政坛出道，以后呼风唤雨。真实世界参差，我苦哈哈的在实验室里抠搜数据，阴暗的盘算着什么时候发表一篇我为第一人的论文，取悦着赞助人，陪着笑脸。

　　我只想找个男人，捅破我那该死的□□，省的今晚我被憋死之前还是个处女之身，死了都能被自己气活了。

　　所以，我买了一张机票回了北京，跟老板说我二大爷去世了，必须请假回国参加葬礼，我在北京的某酒吧里，听着撕裂的小曲，劣质的音乐和酒精，我躁动的不行，我看上了一个大哥，他弹着钢琴唱着歌，我喜欢他的声音，我喜欢他的年龄，我喜欢他在今晚之后就会在我的生命里消失。我颇有几分姿色，这个我心里很知道，我静静的看着他，就足够他主动来到我的身边，我请他喝一杯，等着他把我带走。

　　他真的带走了我，我等着他开房间，我等着他带我走进我生命的下一个阶段。他带我去了录音房，我好想告诉他，我在旁边五星级酒店有房间，直接点不行吗，这么迂回是不是太累了。在录音房门口，我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他在门口看着我，我跟他说，不如就在这里跟我吻别吧，我没兴趣大半夜跟一个男人讨论音乐，我希望是另外的事。

　　他不是被我吓到了，他是被我惊到了，我告诉他，我认识他，他在央音某某教授那里学作曲，而那个时候，我在某某教授那里学钢琴，我们的教授是一对夫妻，我们总是同时进出上课。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才华的音乐人，我知道他早晚会成为大人物，所以我想跟他沾点关系，以后他出名了，我还能炫耀曾经跟名人有过一段情史。

　　他仔细审视着我，说他想起来了，那时候我那么小，却有一双早已经世故的眼睛。所以，他决定跟我去了我的酒店，然后整个晚上跟我谈了星星，月亮，诗词歌赋，理想等等，等到天都快亮了，他说，我现在的样子刚刚好，就不要变了。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谁曾想，以后的岁月里却是丑闻不断，被女人满世界做访谈骂他是渣男，差点毁掉了他的事业。

　　总之，没睡上，但这激起了我的怒气，为啥我找个男人这么难呢。

　　好在，我还是找到了一个男人，在我在西藏满大街溜达的时候，终于因为高原反应晕了过去之后，我被送进了医院，我在医院里闲着没事撩骚到了一个年轻的藏族男医生，他带着我出去玩，背着我在小昭寺转圈，我看上了峭壁上的一朵小红花，他不顾一切的债下来戴在了我的头发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我，在发现我是处女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我跟他说，不要他负责，不用担心。我悄悄的离开了西藏，把曾经的自己留在了西藏，这是美好的事，就不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