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大魔王》Bennu

6、第6章

　　勇者对于自己的回答非常自信，还带着一股子兴奋，“他是魔王，我是勇者，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俩分明有染！”

　　分明有染！！
　　有染！！
　　染！！

　　这句话自带回音响在西伊斯的耳边，让他…
　　不对！就是自带回音！

　　勇者心虚地收回悄摸摸施展魔法的手。

　　魔王举手提问：“什么是有染？有什么染？”

　　西伊斯猛男回头：“什么都没有！”

　　黑金鳞片的龙尾巴从身后窜出来按住魔王陛下的肩膀，“快点吃早餐，伊尔顿，”西伊斯露出僵硬不失礼貌的笑容，看着勇者的眼里冒出红色的暗光，“我和这位勇者需要好·好聊一聊。”

　　巨龙在说道某两个字时忍不住咬重了声音，像是在狠狠咀嚼着什么东西一样，勇者感觉背后有点冷，抬头看了看，然后朝西伊斯灿烂一笑。

　　——嘿～

　　西伊斯：紧了，拳头紧了！

　　“好了，”魔王完全没有察觉到哥哥和勇者之间奇怪的气氛，他动作优雅地放下刀叉，用纸巾擦拭嘴角，“哥哥，他姑且还算是魔族的客人。”

　　“我知道。”

　　无论本身作为兄长有多不着调，他到底都是魔族的七大领主之一，黑金的王者。

　　西伊斯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勇者，他的犬齿锋利，在充满自然光的餐厅里闪着森白的寒光，“人类的勇者，我不管你对伊尔顿有什么想法，收起你的小动作，不然我不介意亲手将你丑陋的躯体粉碎。”

　　餐厅的三面墙壁上全部镶有巨大的琉璃窗，窗上用炼金颜料绘制着复杂的画，勇者来到餐厅时曾经刻意观察过，那画里是一头巨龙。

　　粗壮的龙尾缠绕着锋利的宝剑，荆棘在脚下蔓延生长，那头巨龙威严而强大，金色的眼瞳如日轮一般璀璨，在那巨龙的头顶上方，十枚指环凭空漂浮，宛若加冕的王冠。

　　西伊斯说话的时候，阳光透着琉璃窗落在餐厅里，巨龙仿佛从画中现出本相，与勇者遥遥对视。

　　汇聚人类一切美德的勇者弯起唇角，歪了歪头，露出全然无害的茫然表情，“抱歉，您在说些什么？”

　　在他们一旁用完早餐的魔王单手撑着太阳穴，用看着新鲜上映的有趣剧目的眼神看着他们，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跃跃欲试。

　　勇者食指点了点质地结实冰凉的餐桌，决定转移话题，“陛下，”勇者礼貌地称呼道，“我昨天接到了这个，您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吗？”

　　勇者将前一天收到的宣传单递了过去。

　　“…拍卖会？”

　　魔王接过勇者递过来的宣传单，粗略扫了一眼，“我好像有点印象，对，压轴好像是和我一起用餐来着…”

　　魔王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眼底含着趣味地看着勇者，“怎么，你也有兴趣？”

　　勇者点点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嗯。”

　　魔王眨了眨眼，有点惊讶，事实上他刚才只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他有些疑惑，“你不是正在和我一起用餐吗？”

　　勇者示意魔王将宣传单翻个面，“是烛光晚餐。”
　　勇者这么双眼放光地强调道。

　　西伊斯震怒！

　　“你这家伙！”

　　西伊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正好在喝高脚杯里的牛奶的魔王震了个正着，顶着一脸牛奶的魔王幽幽看着兄长，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西伊斯看都没看尊贵的魔王大人一眼，他忙着和勇者掰头。

　　“区区一个人类竟敢想着和伊尔顿一起吃烛光晚餐？想得美！”
　　西伊斯几乎要从嘴里喷出愤怒的火焰，甚至还带着些委屈，“我都没和弟弟吃过烛光晚餐！”

　　伊尔顿震怒！

　　“不过一个烛光晚餐而已你干什么这么激动啊哥哥！你全把牛奶震我脸上了还看都不看我！”

　　伊尔顿跟着拍案而起，“不就是烛光晚餐吗？以后天天点蜡烛不开灯总行了吧！”

　　勇者也震怒！

　　“不是拍卖会吗？只要拍到不就行了？！我有钱，一定能拍到压轴，一定能烛光晚餐！！”

　　他也跟着拍案而起，“至于你，就看着我和陛下一起吃烛光晚餐吧！”

　　三个人谁也不让谁，互相瞪着眼，虽然是西伊斯和勇者互相瞪而伊尔顿左瞪一下右瞪一下，还挺忙。

　　空气里逐渐染上一股火.药味。

　　“咔擦”

　　餐厅内突然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响动声，三人循着响声低头一看，发现是承受了三个巴掌的桌子发出的、生命最后的声音。

　　“咔擦咔擦”
　　“嘭”

　　桌子：啊，我裂开了.JPG

　　“我的桌子！”

　　魔王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豪华定制版桌子裂成两半，然后倒在地上，砸出不小的坑洞。

　　“我的地板！”

　　魔王再次惊呼，“我珍藏的矿石制作的桌子和宝石特制地板——！！！”

　　“你、们、两、个！！！”

　　魔界最尊贵的魔王陛下发出怒吼，

　　“给我赔——！！！！”

　　西伊斯试图解释：“可是伊尔顿你也拍了…”

　　魔王横了他一眼，西伊斯迅速接上未尽的话语，“可那又关无辜的伊尔顿有什么事呢？都是我和这个该死的人类勇者的问题，尤其是这个人类，都怪他！哥哥保证让他赔！！”

　　勇者暗中抓紧了艾尔文亚的钱包，张了张嘴，却看到了魔王眼底对自己的思量和想宰自己一顿的跃跃欲试，“…我赔。”

　　谢谢你，艾尔文亚。

　　勇者由衷地想到，没有你，我可能连底裤都要留在魔界了吧。

　　正在领地里清点财务的艾尔文亚：阿嚏！

　　“你赔？”魔王扫了一圈勇者浑身上下，“那我先算算账。”

　　“桌子是魔界深渊孕育千年所得的珍贵矿石所制，地板是红宝石打磨后加上魔纹由迪斯亚波先生亲手制作。
　　“东西是你和哥哥弄坏的，我也不偏袒，平摊好了，这你应该同意吧？”

　　“啊，”勇者咽了口口水，“一共，多少？”

　　魔王冲他甜甜一笑，“3618683886金币，谢谢惠顾。”

　　勇者：…

　　勇者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也要和桌子一起裂开。

　　一个问题。
　　勇者开始思考，
　　把艾尔文亚的财产掏空能填上吗？

　　艾尔文亚：？

　　“我，”勇者蓝色的眼瞳注视魔王，与那金色的日轮对视，眉眼沮丧，像是落水后可怜兮兮的犬类，“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

　　魔王挑眉，“你不是勇者吗？怎么可能没钱。”

　　“勇者也是要生活的啊，”勇者一脸沮丧，“也是要每个月领工资过日子的。”

　　“那怎么办？你赔不起，那我只能找你的国家要钱了。”
　　魔王故意说道，“到时候你的国家全部国民就都知道了他们的勇者大人弄坏别人家的东西，还要找国库拿钱解决，啧啧，有点丢人啊。”

　　如果是在漫画里的话，勇者身后可能会出现一条毛茸茸的狗狗尾巴，随着邪恶的大魔王的话一点点垂下。

　　“不过，”

　　魔王话音一转，在西伊斯一脸茫然的表情下接着说道，“我这边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勇者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踩进魔王随手拉出的陷阱里。

　　“你可以抵押，用某个东西或者身份。”

　　魔王微笑着说道，“比如…”

　　勇者困惑：“比如…？”

　　“成为我的守护骑士。”魔王说道，“在你欠我的钱还完之前，立誓成为我的守护骑士。”

　　西伊斯脸色一变，伸出右手，“等、”

　　魔王微侧过头，勾起唇角，竖起食指在唇前，“嘘。”

　　『请保持安静，哥哥。』

　　西伊斯耳边响起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声音里的力量让他浑身僵硬不得动弹。

　　那是魔王的威仪。

　　勇者恍若未觉，“守护骑士？具体的呢？”

　　“在归还我损失的财产前，立誓成为我的守护骑士，守护骑士的职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然，我也不会过分苛责你，”
　　魔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成年体的模样，长发由红色的绸带在尾部束起，脸颊边散落几缕发丝，
　　“在你将欠我的钱全部归还的时候，我们再解除契约。”

　　“你觉得呢，勇者？”

　　勇者拧眉思索一会，“可以，但我还要加上一些条约，不得借此伤害我的国民。”

　　“当然，具体的附属条约我们还可以慢慢商定。”

　　魔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所以，你同意了？”

　　勇者点点头，蓝眼睛里泛起笑意的波纹。

　　身为一生之敌的勇者手握长剑作为守护骑士站在魔王身边，这种情景，只要想想很难不笑出来啊！

　　魔王日轮般的金瞳注视勇者，与他一同露出笑容。

　　-

　　“你都在想什么啊？！”

　　独角兽暴躁的声音在勇者耳边不停响起，“你平时疯来疯去我不管你，随便你高兴怎么样都好，但这个也太离谱了！！！”

　　“你是勇者，是勇者！”

　　一贯以高洁、优雅显于人前的独角兽难得露出这么暴躁的模样，他骂骂咧咧，如同一台上了发条的哔哔机，“你他哔的有哔哔吗？你能不能干点人事？你看看你脑子里装的哔还能不能哔哔？深渊里只知道哔哔的哔兽也知道做人不能哔哔哔哔！！你哔哔哔哔哔哔——！！！”

　　一连串打码的优美词汇从艾尔文亚嘴里吐出来砸在勇者脑袋上，勇者不得不后退一步保证自己的耳朵健康，他振振有词：“道理我都懂，可是他对我笑唉！”

　　勇者强调道，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炫耀：“超好看的笑哦！”

　　艾尔文亚一股火梗在喉咙里，“我他哔的别想知道那个哔魔王有多他哔的好看！”

　　“我只知道你这个哔勇者要哔哔哔去当魔王的守护骑士！去他哔的守护骑士！！”

　　勇者无奈地抹了抹脸，抬手按在独角兽暴躁甩动的头顶上，魔力汇聚的角就在勇者的手边，那是独角兽最强也是最为脆弱的地方。

　　艾尔文亚顺着勇者的力道低下头颅，闭上了嘴。

　　“听着。”

　　勇者的声音低沉，“我不会有事，虽然他让我作为守护骑士的确是挺惊讶，但这很有趣不是吗？”

　　“一个随时会暴起捏碎你喉骨的敌人，预言中的一生之敌，以这种方式捆绑在一起，多有趣啊！”

　　休斯特移开按在独角兽头顶的手，将手举在半空中，“祭司预言中会将战火蔓延到整个大陆，权柄至高无上的魔王，与我这样——”

　　“手上沾满鲜血，脸上却笑得比谁都阳光善良的勇者，多么相配？”

　　“艾尔文亚，”勇者与他的守护兽对视，“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独角兽低下头颅，尖锐的独角对着勇者的眼睛，“我知道了。”

　　制定法律、悲天悯人的休斯特，名义的王子、事实的国王。
　　他垂着眼，弯着唇，恍若露出锋利的毒牙，“毕竟，他笑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