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鹿笙》桃夭绘

12、了结

　　十六真正清醒的日子并不多，这半月以来他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意识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但他知道有个女子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兽鹿一族的鼻子的嗅觉何其灵敏，他记得她身上的味道，更记得她血液的味道。

　　每日给他的食物里，他都尝到过她血液的味道，而他也神奇的发现，她的血液能唤醒一丝丝自己的神志，让他不至于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沦。

　　那日，她趴在桌上睡着，他迷迷糊糊间见到那个为她盖上衣服的男人，可也只是那一瞬的清醒，而后便是无尽的混沌之中。他看得出来，这个人类男人喜欢她，他看她的那种眼神骗不了人。

　　他认识鹿笙比他要早得多，在他们一起被抓来的时候，他因腿部受伤被看守的人打得奄奄一息，是她守着他，喂他水喝。后来她被抓去第一次试蛊之后丢回笼子里，见到这个小小的女孩在蛊毒发作，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第一次起了反叛之心，他要带着她逃走。

　　可看守的人是何等严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仿佛就要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处。也许是上天开眼，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机会。就在他们被转移关押地点的时候，他故意打翻了她手里的水和吃食，因他知道，为了方便转移，这里面早已经被下药。

　　可逃跑远不如自己想的那般顺利，为了拦住追杀的人，他让她先走，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头。

　　当再次见到她，认出她时，是自己掐着她的脖子。他已经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连自己都厌弃的怪物。

　　有残存意识的时候，他想过了结自己，却又贪婪的渴望多看鹿笙两眼。而意识沉睡的时候，他又如动物一般为了生存而苟活着。

　　如今....他也越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因为连手脚的控制似乎也由不得他了。刚刚的那声“十六”他听出了她声音里急切和担忧。

　　但他知道，那声音里的担忧是因他伤了那个男人....

　　那个叫“云清”的男人。

　　撞上她剑的那一刻，他清醒的感受到了心口的彻骨凉意，他缓缓闭上眼睛，这样于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与其做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还不如...死在她手上...

　　“宣太医！！！”皇帝大吼道，鹿笙看着大殿内的一片狼藉，她呆呆的抱着倒地的十六和昏迷不醒的云清，内心仓皇而凄凉。

　　世人皆知，王阶于大殿之上纵容妖奴行刺圣上，死后受五马分尸之刑，没收其全部家产，家中子女，男子充军，女子流放。

　　三月初，春暖花开之季，鹿笙跪于城外青山之上的墓碑旁，时玉站在她身后

　　“鹿笙，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从时玉口中得知，他们在云南找到一处避世而居的地方，那里距离京城甚远，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很适合兽鹿一族生存。

　　鹿笙望着十六的墓碑，声音无悲无喜“不是早就说好的，我与你们一起么？”

　　时玉这一路可没少听到京城里的传言，说是太子替皇帝挡下那一击之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醒。而醒来将王阶的事情了结之后，皇帝问他要何封赏，他只讨要了一样“便是希望父皇允许他娶鹿笙为妻”

　　皇帝考虑问题自然长远许多，云清现在贵为太子，以后便是九五之尊，怎能一时任性娶那样一个女子？鉴于儿子因护自己而受伤，他每次都安抚道“容后再议”

　　自殿上一事之后，皇帝自然知道了鹿笙的身份，没有全城搜捕她，已经是给足了云清面子，怎会真的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妖奴？

　　对于这一点，鹿笙早有自知之明。

　　时玉道：“太子殿下那边？”

　　鹿笙看着远处山岚，神色平静“你先回云南吧，我会去和他告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