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碍》衍今

16、第 16 章

　　很快就是M大的节目。
　　等到所有学生坐定调整好之后，唐佑时才从侧面走出。
　　观众席又是一阵掌声。
　　她穿的是深蓝色的裙子，两根细细的肩带上好像有水晶闪烁，裙摆不是很蓬，但一层一层的有细闪，好像有万千星星闪烁。
　　裙子正好把平跟鞋盖住。

　　她一步一步走到中间，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人的心尖。
　　站定之后的唐佑时想看一眼爸爸妈妈坐的那个地方，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的那个人。
　　很奇怪，按理说台上灯光太强，往下面看是一片昏暗，是很难看清观众的脸的。
　　但是却能准确看到中间的那个人。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太显眼了。

　　从她一出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唐佑时转过身后，把后背留给观众。
　　她的黑发全部被盘在了后脑勺，没有用多余的头饰，她的本身不需要被这些小装饰抢去风头。
　　后面没有露出大片的后背，薄纱从肩膀处包裹到腰，又恰好露出她的蝴蝶骨。
　　她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一曲结束，唐佑时又等了一小会儿，等到场内都安静了，这才带着笑容转过身。
　　带领其他人一起谢幕。
　　鞠完躬后抬起头，猝不及防又撞进那双眼睛里。

　　结束之后会有车送学生们回学校，唐佑时打算一会儿等爸爸妈妈出来后一起走。
　　她刚在老师们的休息室那里拿到手机，手机就疯狂震动。
　　“唐老师，不好了，有个女生身体不舒服！”打给她的是团里的学生，“我们找顾老师也找不到，打他电话也没接。”
　　“我马上过来，怎么回事？”唐佑时快步往他们的化妆间走。
　　“她早上就说自己有些累，一直撑着撑到表演。”学生焦急，“刚刚回去就倒下了，好像还有些发烧。”
　　唐老师心里大概猜到了情况，有的人在连着不少天的高强度工作又忽然放松下来后容易生病，可能是免疫系统出现崩溃。
　　这位同学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再加上她一直撑着，现在结束后就倒下了。

　　等唐佑时匆匆过去之后，那女生已经醒了，但还是不舒服。
　　“送她去医院吧？”唐佑时想了想，“证件什么的带着。”
　　“那我的琴怎么办？”女生弱弱问一句。
　　唐佑时哭笑不得，不愧是音乐学院优秀学子，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自己的琴。
　　“你还担心会丢吗？我们肯定会帮你好好带回去的啊。”她的朋友也无奈。

　　“我带她去医院。”唐佑时做了决定，“你们其他人等顾老师来了先跟着他回学校。”
　　“我也去吧？”她的朋友不放心。
　　“你们东西多，跟着去都不方便。”唐佑时看了下她的状态，不算糟糕，还能自己走路，“我带她就行。”

　　检查了一下学生的证件，唐佑时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
　　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手机软件叫车。
　　谁知恰逢音乐会散场，大批观众出门打车。
　　唐佑时一看app，排队排到了两百号开外。
　　“……”
　　大剧院距离地铁站还有很长一段路，唐佑时原本是打算和爸妈一起散散步坐地铁的。
　　但这位女生目前的状况显然不太适合走那么远。

　　“等一会儿吧，人有点多。”唐佑时先让她坐在路边凳子上，又让她靠着自己。
　　软件上数字变小的速度非常缓慢。
　　等了一小会儿后，唐佑时接到了魏棪打来的语音电话。
　　“魏总。”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起。

　　“音乐会结束了。”魏棪提醒她，“你那边忙完了吗？”
　　唐佑时一拍脑袋，坏了，她忘了。
　　一心想着带学生去医院，忘了魏棪之前喊她结束之后等一下的。
　　眼下，唐佑时有些抱歉，“我这里有点急事，可能要没法来找你。”

　　女生听到唐佑时打电话，连忙说，“老师，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也行的。”
　　唐佑时对她摇头做口型，“你在说什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那边魏棪好像听出端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有个学生不舒服，我带她去一下医院。”唐佑时解释，“没事，不用帮忙，就是我不能过来了。”
　　可能要辜负他带花来的好意。

　　“这会儿不好打车吧？”魏棪猜到情况，“你们在路边等我一下。”
　　“呃？”他总不能要送她们吧？
　　“不用不用。”唐佑时连忙拒绝，不想麻烦他。

　　两人离得近，女学生也听到了一些听筒里的声音。
　　“老师，你男朋友啊？”女学生悄悄问，眼睛亮了一下，这一瞬间都不像生病的人。
　　“不是不是。”唐佑时连忙否认。

　　一瞥手机，发现通话竟然还没断。
　　“？！”救救她！
　　那头魏棪应该在打算挂了吧，手机远离耳朵旁，不会听到这么小声的一句吧。

　　唐佑时切换到打车的界面，只希望赶紧来一个司机接单。
　　事与愿违，没一会儿，是熟悉的黑色SUV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来了一半，魏棪主动，“我送你们去医院。”
　　他人都在眼前了，唐佑时看了眼还显示一百多人排队的软件，又看了眼靠着她的学生，于是妥协。
　　打开车门把学生扶上去，然后自己又爬上去。

　　“去哪个医院？”魏棪问她们，“是离这里近一点的，还是离学校近一点的？”
　　唐佑时这才感觉到他考虑周到，刚刚她自己只是定位了一个附近的医院。
　　但天已经很晚了，一会儿如果要挂水的话会更晚，在学校附近挂水会方便多。而且离她家也近。
　　于是对着前面说，“那就去学校附近的吧。”
　　魏棪点头，发动了车子。

　　“麻烦你了。”唐佑时又说。
　　“情况特殊。”魏棪看后视镜，“你们要是打到车我就不送了。”
　　唐佑时了然，谁见到朋友遇到困难都不会坐视不理吧。

　　车开了出去，唐佑时这才有功夫给顾翊则发信息，和他说了下学生的事情。
　　就没注意身边人说话。

　　“谢谢……呃……”女生也想道个谢，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她觉得魏棪年纪应该不大，又是老师的朋友，可以不用喊得太正式。
　　可是喊他哥哥好像有点暧/昧。
　　所以，“谢谢叔叔。”

　　魏棪：？
　　他年纪有这么大？

　　女生慌忙解释，“不是，我是想表示一下尊敬，可是我不知道喊什么。”
　　就像平时习惯称呼警/察叔叔一样。
　　“他是魏总。”唐佑时小声提醒。
　　“没事。”魏棪不在意小细节，“你想喊什么都行。”

　　魏棪开车一向很稳，即使是生病的人坐着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到了医院也不见他离开，反而还陪着她们去开了单子化验。

　　医生看了化验单之后开了几瓶水，示意他们可以去缴费输液。
　　“老师，我舍友马上就来了，她们陪我挂水。”女学生给唐佑时看手机消息，示意她不用担心，“你们快回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
　　没一会儿，她的舍友就出现。唐佑时这才放心。

　　“谢谢老师。”其他的小姑娘赶过来后对唐佑时道谢，又看到她身边的魏棪，“谢谢师……”
　　她们平时喊男老师的妻子喊师母，那喊女老师的男朋友难道要喊——
　　“师公？”舍友A也不确定自己喊的对不对。
　　“不对吧。”舍友B思索一瞬，“应该喊师丈吧？”
　　生病的女学生对她俩拼命使眼色。

　　“……”唐佑时觉得无论哪个称呼好像都有点奇怪。
　　师公应该是指师父的师父，师丈听起来……像在喊和尚？
　　不对啊，重点不是喊什么。
　　重点是，魏棪就不是她男朋友啊！
　　他只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心人。

　　唐佑时生怕她们再说出别的奇怪的话，连忙跟她们告别。
　　下了楼出大厅，恰好这时候顾翊则来了电话。
　　唐佑时接起，“顾老师。”

　　“怎么样了？”顾翊则询问，“我刚刚在那边忙着沟通校车的事情，没注意看学生的消息。”
　　“没事了。”唐佑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末了又说，“你不用担心，她挂完水就可以回去了。”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唐老师。”顾翊则抱歉，“这本来也不是你的事情，结果让你忙上忙下。”
　　唐佑时笑笑，“没事，都是为了学生……”

　　“小心！”话还没说完，肩膀处就被一阵力道揽住。
　　那股力道带着她往旁边了一些，防止她被迎面冲来的担架手推车撞到。

　　唐佑时站定之后愣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耳边是远去的护士的声音，肩膀那处有些麻麻的。

　　明明是隔着衣服的，可是被他揽过的地方好像开始发热，那种有些奇异的感觉久久不散。
　　“你刚刚差点被撞到。”魏棪解释了下自己的动机。
　　“我没注意。”唐佑时开启重复模式，“差点被撞到。”

　　魏棪的车就停在门口，唐佑时这会儿离家不远，不想再麻烦他。
　　“等一下。”魏棪喊住她，他从后备箱拿出一束精美的花。
　　“给你带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