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阁》拉拉小熊

16、命在旦夕

　　连着下了几日的小雨，天气寒冷。
　　沈一泓口角却生了个疮，咽不下、说不出、睡不香，痛苦不堪。
　　苏晚妹作起人家媳妇，把火焰剑束之高阁，布衣裙钗，任劳任怨服侍他起居。

　　这日下午，请了太医来诊脉。
　　太医沉吟良久，但说无妨，开了方子就张罗熬药去了。

　　“我想到院子里坐坐，这几日心里燥得慌。”沈一泓要求。
　　“外头淅沥沥的，冷得很那。”
　　“那就到廊下吧。”他坚持。

　　苏晚妹只得搬了藤椅，扶他到外面去，给他裹件厚呢皮裘，紧张地问：“衣裳够吗？冷不冷？”
　　“我很好。晚妹，你不用这么紧张。”
　　她呵呵一笑。

　　汤药熬好了，苏晚妹去厨房端过来。
　　沈一泓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拿出手绢捂嘴，又开始吭吭地咳嗽。

　　厨房里，一个婢女正要如往常一样放些甘草进药罐，被太医阻止了：“今儿别放甘草了，就这样吧。”
　　温总管奇怪：“大少爷平时喝的药，人参等药材都是必需的，今天不但人参减了，连甘草都不能放，这是为何？”
　　太医摸胡子长叹：“管家，实不相瞒，沈大少爷，危如累卵矣。”

　　温总管面色大变，急声问：“不是说，至少还能撑过今年冬天的吗？为何突然有旦夕之危？”
　　太医沉吟着说：“今观之脉象，突然变得浮躁不稳。血脉乃人之根本，叶不归根，虚浮不定，乃不吉之兆也。虚不受补，人参和性凉的甘草，都是毒药。沈大少爷必定是心力损耗过遽，加之……心绪紊乱，纠结过深而致。”

　　温总管大力叹气：“定是那桃花白芷散了。前些时日，大少爷不知着了什么疯魔，要配那方子，撑着身子查阅了许多古籍，研制了许多遍。大约……是苏姑娘的缘故。”
　　太医拍拍他肩膀：“劫也。苏姑娘乃他情劫。天道如此，你不必太过忧心了。尽早做好准备吧。”
　　两人皆是愁眉苦脸。

　　忽然，温管家愣住了，眼光越到太医后面。
　　苏晚妹面色苍白，朝他们勉强一笑，晕乎乎地转身想回去。
　　结果她也愣住了。
　　沈一泓站在树下，望着他们。
　　温总管和太医头痛地扶额，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吧。

　　苏晚妹咬唇跺跺脚，跑掉了。
　　沈一泓去追。
　　在槐树下找到她。她抱膝蹲着，脸埋在衣裙里。

　　他幽幽地长叹。
　　苏晚妹用力抹两把脸，站起来，眼红红看他。
　　沈一泓蹒跚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本就不该出现的。”她说。
　　他拍拍她的背，“不关你的事。我从小就病着。配药方么，根本花不了什么力气。 ”
　　“我本就不该出现的，是我逆行天道，是我破坏命格，老天却要报应在你身上……”她浑身发抖。

　　沈一泓怜惜地望着她，“晚妹，别这样。你不是说过，只要几天快活日子就够了，不去想那么多。”
　　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怎么舍得你离世……苏晚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沈一泓摸摸她秀发，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消失。这样的温暖，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
　　槐树枝头的杜鹃鸟叽叽咕咕，围绕他们飞扑，不知世间情苦。

　　晚上三更，月色如水。苏晚妹看着身旁熟睡的沈一泓，做出一个可怕的决定。她咬破手指，把一滴血滴在他眉心。念起口诀，把一丝妖气强行注入他体内。
　　然后她起身穿衣，将火焰剑紧紧握在手里，回头最后望了帐幔一眼，走出去。
　　她招来守夜的小厮，用衣袖拂上他的脸，那小厮登时脑袋一片混沌。
　　“明早，你转告少爷，说我回去把晚香阁处理掉。至多七日，就能回来。然后，就再也不离开他。”
　　小厮呆滞地点了头。

　　*

　　这两日，城里大夫忙坏了。

　　有几户人家的男童，莫名其妙昏迷不醒。家人起先还以为孩子赖床，推了好几次后发现没有反应，这才着了谎。
　　找遍全城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些男童毫无病症，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就是不肯醒来。
　　大夫们会诊讨论，用遍汤药针灸，均无起色。
　　巷子里上了年纪的老神婆说，孩子们梦里丢了魂。魂魄找不到回身体的路，自然就醒不过来。

　　熬到第六日，父母们看着孩子一天天干瘪下去的小脸，愁煞心思，开始相信老神婆的话，不得不病急乱投医。他们上庆元寺请了几位僧人来招魂。
　　僧人中有一面白须净者，看了昏迷男童后，说了一句：“怕是中了摄梦大法。有妖孽要炼制定魂珠。我等解决不了，需师父出马。”
　　说罢，他丢下众人，回庆元寺找师父去了。

作者有话说

　　只写了这么一点儿。我写得自己都毛骨悚然，好害怕……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