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今天也在摸鱼》琉璃静水

18、偷蟠桃（捉虫）

　　凤凰山是一个风景秀美神奇的好地方，青鸾斗阙也是一处非比寻常的清修之地，仅凭它的装潢就胜过凡间无数宫苑宅邸了。只不过这清修之地中的人，心思还是浮动的。

　　龙吉公主下界之后，早早地就把联络用的法器截断，扔到某一角落去了。每天也不急于修炼，天天琢磨着怎么和她的这些名为照顾实为看守她的八大侍女斗智斗勇。

　　原本的她还以为到了下界之后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哪曾想到她的侍女们在别的方面不曾拦她，独独在她透露出想要外出走走的时候，慌得和什么似的，还说什么奉的是她母亲的命令，让她不要与她们为难。

　　那还能怎么办？只好乖乖回去了呗。龙吉公主也怕她那几个侍女找她母亲告状，再罚她个什么，抄黄庭经几百遍什么的，还不能用法术，手都要断了好么！

　　为什么她在天上要被管着，来到下界了还要被管着啊？龙吉公主在心中哀号。

　　不行，她怎么也得想一个办法，趁这些侍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人间去看一看，等到她们发现之前再回来。

　　这就不得不提到归兰在她下界之前偷偷交给她的东西了。当时归兰神神秘秘地把龙吉拉到一旁，交给了她一个玉做的小瓶子，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归兰打的眼色，她到底还是没有当场问出来。

　　等到下界之后，她再拿出小瓶子用神识一瞧，原来是归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瞌睡虫。她不禁大为感动，心中想“果然还是自家妹妹更贴心啊”

　　这不，眼下就派上了用场了。龙吉嘻嘻一笑，趁侍女们不备，将装着瞌睡虫的小瓶子打开，瞬间便放倒了一片。

　　这下也用不着琢磨偷溜的事情了，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就行，龙吉将自己下凡时带上的法宝武器全部都收起来带在身上，然后径直向山下走去。

　　这瞌睡虫一放，便能让神仙连睡七日，山门有着结界保护，倒不用担心她侍女的安全问题。等到时候一到，她便偷偷溜回来。

　　山下的一切对龙吉来说都显得那么新奇，让她不禁欢欣雀跃起来，不是这里看看便是那里瞧瞧，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小吃和玩意回来

　　这个时候的凡间没有什么货币概念，都是用好看的贝壳来交易。龙吉只是留心看过几遍，便拿出来了几个一模一样的贝壳，光是从外表看上去还真看不出来有多大分别。她就这样拿着它们在各个小摊面前畅通无阻的。

　　趁周围的人不注意，龙吉将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收进了储物锦囊。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一堆人挤在一起，像是在围观什么，龙吉一时好奇心大起，走上前去准备凑一下热闹。

　　“唉，干什么干什么，别挤啊”在龙吉前面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被人群挤得没能站稳，踉跄了一下，立刻生气地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刚刚是哪个王八羔子挤得我？站出来！”

　　周围的人看到男子那个体型，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只有龙吉一时没有留意到对方的举动，反而站在了原地。

　　那男子一看原地里站着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着她的手臂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是不长眼睛吗？说了别挤了别挤了怎么还挤？看不到前面有人吗？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年纪不大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你家长辈呢……”

　　龙吉在他近身之前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微微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道：“不是我。”

　　看到自己的手被避开了，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吃惊于这个看着孱弱女孩竟然能有躲闪开他的速度，随即又变本加厉起来：“什么不是你？当时就你一个站在那，不是你还能是谁？小小年纪竟然还学会撒谎了，你家大人呢？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家庭培养出来这样的小孩……”

　　听到对方提到她的家人，龙吉脸色一沉，平常父母严加管教她，她虽然有不少怨言，然而这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能够说三道四的。

　　还没等她发作，一旁就有看不过眼的人开始插话：“行了王五，往常也没见到你这么能耐，在家里受了气就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撒气，这可不像样了啊——”

　　“是啊，赵四说得多对啊，你要是少去几次赌场，你婆娘至于见天的说你吗？有的时候啊人还是得多看看自己！”

　　“就是就是”

　　眼见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叫王五的男人终于还是闭嘴了，其中未尝没有见人多势众的意思。要说这王五原本是输了钱欠了赌债心里不爽，正巧碰上了这桩事，又见龙吉长得貌美，便打起了把人卖到赌坊还债的主意。

　　如果没人出声，兴许他扯两句话蒙混过去也就算成了。而现如今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他总不好一再纠缠，否则周围有那热心的人便要揪他去见官了。

　　一看此计不成，王五只好在心中咒骂了一句，灰溜溜地挤出人群离开了。

　　龙吉见此，心念一动，在王五的身上下了一道咒，等到日后作恶之时，恶果自然会反照在他自己身上。

　　周围的人看王五这是认输了，纷纷都散开了，只留下了原地的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龙吉先是默默为之前替她说话的几个人赐下祝福，直到她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孩子。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过去。那个小孩非常伶俐，看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后，连忙开口说道：“姐姐，你想不想看变戏法？”

　　“唔？”龙吉确实提起来一点兴趣，心中不由得想到‘难道刚才一群人聚起来就是想看这个变戏法吗？'属实是因为她的个子不够高再加上之前有那个王五挡着，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还没等她开口去问，那边的小孩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原来这个小孩是以卖艺为生的，不远处的那个老人是他的父亲。由于老人年纪大了，家里又没有其他的劳力，只能靠这个祖宗传下来的技艺养家糊口。

　　小孩见眼前的这个少女衣着不似凡人，有意大展才华，拿出看家本领，进而获得贵人的赏赐。如果贵人出手大方的话，说不定能拿到足以养活全家一个月的赏钱呢！

　　只见他说到：“姐姐，你知道吗？我会颠倒生物的时令，还会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摘桃子哦。姐姐想不想看？”

　　听到某一段关键字眼的龙吉神情一动，不动声色的说“哦？是真的吗？”

　　小男孩看她的神情像是不相信，连忙说道：“是真的哦，姐姐相信我！”

　　然后转头对着老人喊道：“爹地，你来一下”

　　老人心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拿上竹箱，快步走了过来。以他步伐的速度，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一位年纪大且身体孱弱的老人。

　　以往像是这样的事情都是他去游说卖弄的，不过今天却很突然，再加上贵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选择派自己的儿子去游说显然是他临时做下的决定。很明显，他做的决定很是成功，接下来就看后续的发展了。

　　到了龙吉身前几米远的地方，老者停了下来。他先是将手中的竹箱放下，随后从箱子里取出一团绳子。

　　绳子似乎有几丈长短，老人找到绳头的那一节，拽着它往天上一抛，绳子竟然就在这虚空中扶摇直上了起来。老人就这样一手虚握着绳子，一边抬头看着天空，很快几丈长的绳子就到了云端，仅剩下手心里的一小截。

　　老人转过身来呼唤儿子，说：“我年纪大了，手心里打滑，握不住绳子，体力也跟不上了。这件事还得你来才行！”

　　男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上前握住绳子，便准备开始攀爬。临开始之前，他还特意转过头来，说道：“姐姐，我这就上去了。天庭一向是有重兵把守，此行定是十分危险的，我能否回来也未可知。倘若我回不来，还望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那年迈的父亲一笔体衅，好叫他不至于老了之后连个棺材本都没有”

　　龙吉见他神色悲戚，便一口答应了。

　　小男孩谢了又谢，这才开始攀爬。只见他如灵巧的猴子一般，很快便爬到了云端顶上，随后半晌没有动静。

　　龙吉凝神望向云层，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糟了糟了，我那个儿子这么久没有下来，怕是凶多吉少啊”老人家捶胸顿足道。

　　他这个夸张的反应吸引了龙吉的注意力，她口中安慰道：“老人家不用担心，你的儿子不会有事的”，心中却已经逐渐认定了事情的真相。

　　没过多久，云层中突然掉下来一个小孩的头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土。老者慌忙上前去辨认，发现正是自己儿子的头颅。

　　他痛哭流涕道：“想必是我那儿子被蟠桃园的守卫发现了，这才葬送了他的性命的。我那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连一个完整的尸身都没能留下来……”

　　他这一句话还没哭完，那云端上又先后扔下来男孩的手脚四肢和身体，都如前番那样摔在了地上。老人含着泪水把男孩的尸身一一捡起，装入竹箱之中，又拿了一块布盖在箱子上面，这才来拜见龙吉。

　　“贵人容禀。我就这么一个孩儿，还是老来子，我这孩儿平素便是机灵懂事，从来都不给我惹麻烦”老人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强忍着悲伤，继续说道，“我这儿子一直以来和我相依为命，走南闯北，卖艺为生，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死在今天”

　　“这或许就是这孩子的命吧，我不怪任何人，等他安葬了之后，我便远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如果贵人能够行行好，给几个赏钱，我定然会好好安葬他，感谢贵人的大恩大德！”

　　龙吉一直等到老人说完之后，这才开口，提出了一个建议：“老人家先不忙，且让我先看一看，或许这件事情还会又转机”

　　老者带着未尽的泪水，疑惑地看向她。只见龙吉走到了竹箱面前，拍了拍：“出来吧，孩子”

　　老者顿时神色大变，强自撑着说道：“贵人说笑了，人死怎么能复生呢？”

　　“这可不一定”龙吉神秘的笑了笑。

　　果然，随着她的话音，竹箱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男孩，和老者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那男孩刚一从竹箱里跳出来，就跪下来冲龙吉磕了几个头：“多谢神仙搭救！”

　　“还不承认吗？”龙吉歪了歪头，开口道。

　　男孩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再瞒下去，便不再提出报恩的事，而是好奇地问：“敢问贵人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神仙，以她目前的境界来说，还真的称不上是神仙。原本在天庭享有的地位，从她下凡的那一刻起便收回了，这也是为了彰显天帝的公正。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再回到天上，只是那必然不是现在。

　　龙吉收回思绪，淡淡地开口道：“你们的目的性太强了”

　　就因为这？老人和男孩对视了一眼，同时表达了疑惑。

　　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还因为她曾经在天庭生活过，知道那里的规矩。而且老人和男孩的表演也十分夸张，夸张到即使是入世未深的龙吉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如果是一般的凡人，或许会被这幻术一时唬住，从而忽略了两人夸张的表演，然后上当受骗。而龙吉的见识远见早在天庭时期就已经磨练出来了，这样哪怕她修为不足，看不穿这是幻术，也能够根据经验识破它。

　　不过龙吉也明白，这一老一小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得不以此谋生。是以她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不少人界认可的货币作为赏赐。

　　在看到老人连带着孩子对她几番感谢之后，龙吉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丝感慨来。她来到凡间。原本只是对陌生的事物感到好奇，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倒是也明白过来原来凡人也有着凡人的苦恼，却是不应该如从前那样不知道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