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未祉

6、【叶周】100 Tears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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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这玩意儿怎么还咬人呢？”

　　长竿一抖，鱼儿啪嗒掉进筐篓里，尾巴一甩水花全溅在凶手身上。叶修接连受到二次伤害十分不爽，低头从一堆奇形怪状的水生物中拨出新来的小东西。它尖牙利齿鼓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不负长了一副灯泡模样，身周实打实的惊人亮度，每一片鳞都泛着灿灿的光。盔甲如此尖锐，多半不能食用；只有观赏价值也是好的，捉回去养在墙壁里能当台灯用。

　　周泽楷从背包里翻出抗生素的小玻璃管，过来检视他的受伤情况。好在没破皮，只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叶修见他换了另一罐喷雾冲着自己手指摁压，凉丝丝的。“还没你咬得狠呢。”他意有所指，用空闲的那边手扒了扒衣领，“要不你也喷一下这儿？”

　　“我没毒。”周泽楷面对日常戏言不为所动，处理完了把东西塞回去，“有真皮再生器，要吗？”

　　叶修盯着手指上多出来的一道红，渗了血似的，比修复前还惨：“怎么还有颜色，拿回去改进一下。”他拽了拽领口让衣服归位，“不用，这样的痕迹是男人的勋章，我战绩赫赫功勋卓著，可不能抹掉。”

　　“勋章……”周泽楷撇撇嘴，“还想给谁看呀。”

　　这话听来是疑问，又只像句抱怨，周泽楷挖了坑等他跳，叶修终归魔高一丈，好整以暇：“想啊，想向全世界炫耀，又想——”他捏了捏身旁人的脸，“谁也不给看，把你藏起来，只能看着我。”

　　男朋友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亲了他一口又低头去逗弄战利品。

　　他们在夜钓。作为由沙和石填充出的星球上的湖，它的面积已经不算小了，不仅是珍贵的、唯一的水源，更是原住民顶礼膜拜的圣地——在还有原住民的时候。现在只有他们在，泛舟垂钓，四周寂寂无声，灯塔在缱绻夜色和远山怀抱中幽幽亮着。

　　不过将将而立的年纪，叶修已经有了诸多老人家的爱好，虽然他的确算得上退休之人，或者用退隐这个词更准确。他偏爱百年前的古老方式，鱼饵鱼竿，手动而原始，贴近自然，回归初心——周泽楷心知这些托词只是为了掩盖他和钓鱼机器无法磨合的事实，看破不说破。

　　周泽楷捯饬了一个星期，往通讯芯片里成功内置了新的播放功能，叶修厌倦地收好工具，从调频广播到音乐换了个遍，非但没能缓释，嘈杂反而使他心烦意乱等级更上一层楼，干脆彻底静音。

　　这片湖在卫星的照耀下是近乎黑色的宝石蓝，和地球很相似，连那颗编号复杂的卫星也一直被他们称作月亮。周泽楷双手撑在船沿，裤子挽到膝盖垂下双腿，从脚掌到小腿一寸一寸浸入湖水中。并无预计中的刺骨寒意，甚至是温暖的，他攥住叶修支住自己，弯腰掬起一捧水，半空从指缝滑落，月光下亮晶晶的如同齑粉——并不完全是错觉。

　　叶修拇指轻柔地摩挲着他手腕内侧：“也不怕掉下去。”

　　“下去再上来。”

　　“这会儿又不怕游泳啦？”

　　“本来就不怕。”周泽楷坐回去，牵着的手没松开，叹了口气，“想看海。”

　　“放映室有，回家就看。”叶修说，“你想要哪里的？天鹅座（51，67）那里有片海域很漂亮，还是金色的。”

　　周泽楷怒目而视：“真的那种。”

　　他身份信息有部分缺失，通行证仅限临近无人问津的卫星和这颗行星本身——这个布满戈壁荒漠的星球。它极度缺水，有一弯湖泊实属不易，河流都不敢奢望，更别提海洋，根本是只存在于梦里的童话。叶修已经尽力帮他争取出行范围，可惜想要离开星球还需要一段时间博弈。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远行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几年前，也许是很小很小的年纪，在他的个人信息完整而独立的遥远时节。记忆虽然没有断章，却总是雾里看花般朦胧。

　　资料都是叶修在打理，事实上连周泽楷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丢失了哪些部分，也不关心，反正叶修总能处理好。他的家人远在其他象限，鲜有联系，也没太多往来的朋友，好似生活只同叶修有关，再无其他。

　　哪怕叶修不在家他也不觉得寂寞。周泽楷想，自己天生比任何人都习惯和享受孤独，社交欲求寡淡，在乎的就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偶尔也会好奇酿出现状的前因后果，当叶修离开，他在这儿就像被滞留在孤岛，就好像……

　　像被藏起来一样。

　　先前那句话并不只是个玩笑，叶修是真的……想要把他藏起来。不是金屋藏娇的调笑，是真的。周泽楷越来越感觉得到自己如此孤立，叶修是那座鹊桥，维系着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联系，又薄又脆弱，宛若一碰就破的水中月亮。所以，出于某种原因，有人想要他避人耳目，要他不见天日，要他与世隔绝。

　　——这个“有人”，是与他同床共枕灵肉相融、他倾心交付的爱人。

　　周泽楷看着叶修，后者还松松地握着他手腕，另一边胳膊枕在脑后，闭着眼睛躺在船上将睡未睡。有光和影子落在鼻梁与唇角。

　　他想，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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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深刻的向来是痛感，但唯有快意才真正使人沉沦。周泽楷脑海里还存有若隐若现的疑问，□□早已束缚进另一种颤抖里。叶修太了解他了，比他自己还要熟知每个能挑起战栗的点，手指沾着魔法在皮肤表面游走，连带着勾出内里所有的火花，他被抛上浪潮的顶点又下坠，快要溺亡。

　　叶修拢住他的脚踝俯身贴近他，嘴唇印在他的肋骨，距离心脏咫尺。他听得到血液逆流的隆隆声响，韧带被拉扯得并不好受，酸麻和些微的疼痛混合着无休止的舒爽一次又一次冲撞着感官，却没有等到吻落下。

　　意识浸泡在周而复始的极乐里逐渐涣散，他看见叶修对他说什么。太轻太快，羽毛掉在地面之前就被气流冲散。

　　那个口型……像是爱一样。

　　周泽楷昏昏沉沉，攀上他的后背。他已经在他里面了，但不够近，还不够，远远不够。他需要一个吻来确认自己尚还握着桅杆明晰方向，不至于在困惑的汪洋迷失。

　　或者不止一个吻。

　　叶修感知到今天身下人情绪的不稳定，没有多问，只用肌肤相亲的温度给他安抚和确认。他们折腾得天翻地覆，窄窄一叶小舟摇晃得要散架。水波连绵如余震将他们推向湖中心，透亮的星星升上树梢，夜正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