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未祉

22、【叶周】Surrender Dorothy

　　“是这儿没错啊。”苏沐秋仰脸瞅瞅巨大的LOGO，又低头凑过去看叶修的手机屏幕，“该不是你又坐反了吧，你今天已经走错三趟了，三趟啊朋友，一上午我们根本泡在地铁站了好吗？”他的表情诚恳而惨痛，“再让我多走一趟冤枉路，我就非常想打人了。”

　　叶修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这次真没错。”他把屏幕杵到苏沐秋眼皮底下，“你看，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嘛，语音提示都结束了。”他看看屏幕，“喏，消耗了一个汉堡的能量呢。”

　　苏沐秋不留情面：“前三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叶修很严肃：“还是不是兄弟？还能不能两肋插刀了？”

　　“不是，我不是不想帮你，”苏沐秋环顾四周，来来往往人不少，可成分要么是一家人带着小孩子要么是年轻的小情侣，他幽幽叹口气，“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儿有点gay gay的。”

　　叶修不置可否拍拍他肩膀：“要是你能找到媳妇儿，我也会倾囊相助。”

　　等到那家伙头也不回走了，苏沐秋摸摸鼻子，忽然有种被耍了的微妙感——这话怎么说的好像自己一辈子找不到对象了？

　　单身汉愤怒归愤怒，还是不得不向有家属势力屈服。身为这个……嗯，婆家人，叶修家那位他当然是见过的，相貌性格都没话说，据说还是个万里挑一的神枪手。偶尔在小年轻见到自己恭敬叫前辈时，苏沐秋也会遗憾自己退役太早，没有在真正赛场与后辈交手的机会。他常常啤酒炸鸡一大堆坐在旁边陪叶修复盘，以同职业的角度分析一枪穿云、以及整个轮回以神枪手为核心的策略与路线，顺便感叹一下的确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颗复出之心蠢蠢欲动，可惜小鹿总是很快就在别的这样那样的原因下一头撞死。

　　总的来说，婆家人代表苏沐秋还是很满意周泽楷的，当然，建立在叶修没有非得秀恩爱给自己看的基础上。在这种什么日子都能过成情人节的年代，逢年过节他根本不想出门，宁愿窝在家里陪沐橙看霸道总裁爱上我。

　　现在他站在新开的公园门口，感受着和其他游客的格格不入，不禁怀疑起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相信了叶修对S市交通不熟那套鬼话？

　　叶修在小摊上挑挑拣拣，手里已经拿了个小鸡发圈，苏沐秋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你应该不是买给小周的，联盟的脸肯定不能被你这么糟蹋。”他分析，“你也不会给自己买，除非你神经失常。”他得出了个惊恐的结论，“……这不能是买给我的吧？你是我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泡男朋友是应该做的，不不不不需要你这么回报！”

　　“怎么还紧张得结巴了呢？”叶修付了钱转过身，“给沐橙和云秀带的，你瞎想什么呢。”他露出个苏沐秋熟悉的、一看就没好事的微笑，“还是说其实你心里很羡慕？想要的话给你买一个，别不好意思，不差这钱。”

　　放眼望去在打嘴炮上能胜过叶修的，全联盟也只有黄少天敢于尝试，苏沐秋从来不是对手。他下意识往后退几步：“谢您费心了，真不用。我没有对象，可是我有尊严。”

　　叶修并未对他的宣誓发表意见，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去又在琳琅满目的饰品里挑了一个发箍，这次是个企鹅，圆滚滚毛茸茸，憨态可掬。

　　“我推测这个是买给小周的……”苏沐秋痛心疾首，“你真的要这样毁联盟形象吗？我不知道你对小周是粉是黑还是粉到深处自然黑，但我现在觉得你说爱荣耀是假的。”

　　“嗯。”叶修摸了摸企鹅脑袋，“挺可爱的。”

　　也不知说人还是发箍。

　　先前周泽楷给叶修发了消息，说了在这个公园门口见面，时间也对地点也对，就是不见人影。苏沐秋把空了的芬达丢进垃圾桶：“还没来？”

　　“没看到。”叶修皱眉，“手机也没人接。”

　　苏沐秋怕他着急，安慰道：“小周那样的性格不会随便放你鸽子的，肯定有什么事，再等会。”

　　“我知道啊。”叶修并没有担心，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对象什么样儿我还能不清楚嘛。”

　　苏沐秋开始后悔安慰他了。他觉得自己这么善良不是好事。

　　游客陆陆续续来来回回，只有他俩傻了吧唧杵在路边，既二又缺，极为显眼。很快便被节日职业人员锁定目标，看着也就八九岁的小姑娘冲上来抱住苏沐秋的腰：“哥哥哥哥，买束花吧，不贵的，多漂亮呀。”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推销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苏沐秋浑身僵硬，尴尬地举起双手不碰到她：“那个，我……”

　　他求救地望向叶修，后者袖手旁观全然看戏架势，没有丝毫过来搭救的打算——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爱了吗？

　　结果小姑娘眼见地瞅见了另外一位，营销策略转变得极快：“哥哥，给哥哥买束花吧！”

　　苏沐秋这下真的欲哭无泪：“等等，我不是……”他和魏琛不一样，向来拒绝与有夫之夫搞绯闻，掉节操。

　　小姑娘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们，苏沐秋简直崩溃：“我俩真不是一对，他有主了，你乱点鸳鸯谱我处境很尴尬的。”他循循善诱，顺便瞄一眼那边人，“而且他家那位肯定也不开心。”

　　十来狐朋狗友毕竟情意在，叶修最终还是悠悠走过来：“这花怎么卖呀？”

　　看他那个精挑细选的模样苏沐秋就知道，实意解救自己的原因占比远小于真心给周泽楷送花。不过能把自己从这样强行推销中解救出来已经很好了，他不奢求太多，毕竟见色忘友本性常情，古人诚不欺也。

　　最后叶修只挑了一枝，却是小姑娘背篓里几百朵里最漂亮的一枝，清透纯白含苞待放的玫瑰，配上浅灰色的皱纹纸和丝带，丝绒似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苏沐秋好奇：“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语吗？”

　　叶修说：“不知道啊。”

　　“那你还买……”

　　“看到就想到小周了。其实他更像百合，不过百合送男朋友有点奇怪——”

　　“好了打住，这么秀恩爱没有人性了啊我警告你。”

　　两人继续站桩等候。又过了会苏沐秋开始觉得自己回头率好像比平常上升不少。他知道自己形象不错，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余光瞥见低头嗅花的叶修，恍然大悟：“老叶你离我远点，不要让我粉丝认出来有误会，影响不好。”

　　“得了吧你还有啥粉丝啊你都退役八年了。”

　　“……我明天就复出给你看。”

　　“算了吧，你这话都说过几百回了。”叶修笑，“你要真回来，是想跟我争个第一散人还是跟小周争个第一神枪啊？”

　　苏沐秋竟然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局面。然后他的小鹿又一次撞死了。

　　虽然日期已经进入了夏天的尾声，但高温仍在。他俩在树荫底下这么一会儿汗都止不住，连花儿都蔫巴几分。苏沐秋忍不住又买了罐冰可乐贴在脸颊上降温，正巧看见近处有穿着厚厚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将心比心，他顿时没那么热了。

　　那玩偶装做得不大走心，耳朵是兔子耳朵，鼻子是熊鼻子，爪子是猫爪子，转过身来还有个一晃一晃的大松鼠尾巴，简直四不像。

　　里面的工作人员明显是个新手，面对周围时不时上来摸摸抱抱要合照的小孩子紧张得不得了——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那形态已经够明显了，被拉拉扯扯几次摇摇欲坠，苏沐秋都有些同情他了。这么大热天的在这儿跟精力无限的小孩子周旋，还赚不了多少钱，这个场景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来回奔波不辞辛劳，只为自己和妹妹有个安定些的环境。

　　那里面的人，是不是也在为谁努力呢？

　　苏沐秋摇摇头否定了猜测，觉得自己这么感性可不行，八成想太多。他刚想和叶修感慨点啥、追忆一下代练的穷苦青春，发现这人的视线一直跟着那边的四不像打转。

　　苏沐秋好奇：“怎么，想过去合照啊？”他竖起手掌，“我发誓绝对不传到联盟群里，保住大神你的脸面。”

　　结果叶修根本没理会他的调侃，皱起眉掏出手机，又给周泽楷打了遍电话，依旧没人接。

　　叶修挂了电话盯着自己手里的花沉思片刻，抬脚向四不像走过去。苏沐秋张张嘴连句等等我都没喊出来，就看见那边的大玩偶居然在一群上蹿下跳的小孩儿簇拥下坚定地转向叶修的方向，落地生根。

　　叶修那架势怎么也不像是去合照的，另外那人居然隔着玩偶服透出大义凛然决绝赴死之感，观望的苏沐秋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忽然福至心灵，喉头一紧。

　　……我靠，不能吧。

　　叶修在离那边人群还有十来米的距离站定，一手插口袋一手随意地转了转那朵努力盛开的白玫瑰，不急不躁，耐心十足。

　　欲擒故纵这招古往今来都是有效的，尤其是对心意相通的人。果然另一人等不及了，摘下黏在自己腿上的小朋友向叶修的方向走来，走几步加快了速度，结果巨大笨重的兔耳熊脑袋直往下滑，差点没一个前仰扑街。那人扶着自己的大脑袋继续加速，已经能称得上跑了，如此高温和如此重负下几乎老远就能听见哼哧哼哧的喘气，光是看看都替他觉得辛苦。

　　那人离叶修也就几步之遥了，还没减速，叶修竟然也不闪不避，甚至张开双臂摆出了个迎接的拥抱姿势——

　　有那么点明白真相的围观群众苏沐秋目瞪口呆，并且牙酸。

　　……我靠，还真是。

　　众目睽睽之下兔耳熊鼻猫爪松鼠尾巴的大玩偶砰地撞进叶修怀里，后者被这可预见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还好及时稳住自己和对方，只可能夹在他俩之间的牺牲品——叶修一手仍然揽在毛茸茸的玩偶装，一手举起被蹂躏得惨兮兮的玫瑰：“花可怎么办呢？”他口气遗憾，“我挑了半天呐。”

　　又大又厚的猫爪子小心翼翼接过颤颤巍巍的花儿，趁那人低头的时候叶修一把掀开玩偶脑袋，不出所料，露出个汗湿重衫的周泽楷，刘海一绺一绺黏在额头上，脸颊蒸得彤红，神色赧然，但眼神明亮。

　　周泽楷的爪子还拈着掉了几瓣的小白花，惋惜又心疼。他在这儿蒸笼似的服装里呆了这么久，和一拨又一拨小朋友斗智斗勇精疲力尽，可一切消极情绪都在看见走向自己的叶修与玫瑰时烟消云散了，从头到脚满眼满心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怎么认出来的？”

　　“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你。谁给你想的这招？”叶修叹气，无奈又觉甜蜜，手掌轻擦过颧骨，把他的刘海拨到一旁，“小傻瓜，热不热啊？”

　　FIN

　　秋木苏

　　你在S市？

　　夜雨声烦

　　对啊，过来玩。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秋木苏

　　刚才看到个人特别像你。你好可怜，怎么跟在别人后面啊？

　　夜雨声烦

　　滚滚滚，谁可怜了，我要保护我们队长不被微草那谁谁欺负！

　　呵呵，还说我，既然你有时间观察，很明显你没约会了。

　　你居然也在公园，陪老叶和小周的吧？

　　秋木苏

　　……靠，你怎么知道。

　　夜雨声烦

　　哥神眼通天，厉害吧。

　　小周发朋友圈了。

　　小周脸怎么那么红啊？老叶这人怎么回事啊送花就送一朵还死了？看错他了，太没品味。唉算了不想说他俩，我看我前面这俩就够够够够了。

　　秋木苏

　　要一起吃狗粮吗？

　　呸，手癌，我是说一起吃个饭吗？

　　夜雨声烦

　　怎么，同情我啊？哈哈哈哈可是我不想跟你这种孤家寡人狼狈为奸，好好观赏别人打情骂俏吧，祝你过得开心。

　　等等。

　　我跟你说我们队长跟王杰希……我靠！

　　我改变主意了，你请客。

　　秋木苏

　　你缺不缺啊每次都是我请……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夜雨声烦

　　东门入口那个情人廊，旁边有卖棉花糖的你要不要？

　　先跟你说好，我不吃狗粮啊。

　　呸，被你传染手癌了，我说我不吃秋葵，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次都被你骗了，这次你别想再毒害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