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暗恋是明恋》楚楼风

11、哪种喜欢

　　作弊风波平息后，关潼的日子过得越发安稳了，一能吃好二能睡好三有姜堰在身边，除了不能跟姜堰亲密接触外没有其他任何烦恼。

　　适可而止，是姜堰用命教会关潼的道理，关潼自是一点也不敢忘的。

　　姜堰和关潼相处久了，才发觉这个人平日里压抑的东西。

　　不是对陌生人的冷漠，也不是对姜堰的温和，而是独处时沉寂在眼底的阴郁。

　　很难相信，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个看起来生活和学习都没有什么的困扰的人，他的性格底色里竟然有着抹不去的阴郁色彩。

　　姜堰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他从外面回来看到关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拼乐高，他拼接的速度极慢，不是因为乐高的难度和技术生疏造成的慢，而是刻意放缓的动作。

　　关潼听到开门声没什么反应，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才抬起头。

　　和关潼目光对上的刹那，姜堰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该怎么去形容那一瞬间关潼给他的感觉呢，仿佛这个人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活着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种不得解脱的折磨一样。

　　关潼的气场很快就变了，他笑了一下，跟姜堰打了个招呼。

　　姜堰差点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种感受他很久以后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后来他觉得，大概他那个时候，是在为这个人难过。

　　你在不开心什么呢？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姜堰自觉没有立场去过多窥探关潼的个人隐私，所以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关潼的异常往往只是一瞬间。

　　两人都默契地维护着眼下平静的生活。

　　高三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考试，寒假都没争取到几天，既忙碌又充实。在关潼的辅导下，姜堰的成绩稳步上升，七班也跟着蹭了一波福利。

　　和关潼一起住对姜堰来说比在家里要舒服太多，不用听父母吵架暂且不提，关潼对他的作息习惯和饮食习惯都十分照顾，且态度和行为都十分自然，找不到一丝刻意，以至于姜堰想拒绝都无从开口。

　　也不知道关潼为什么这么了解他的喜好，总之一切都合拍得不像话。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姜堰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一直到高考结束，他隐约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关潼一直和他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姜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欠下了还不起的人情。

　　高考结束后，姜堰准备搬离他和关潼共同生活了将近八个月的地方，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几件衣服而已，塞进书包里就能全部带走，高中的一些书籍资料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姜堰收拾东西的时候关潼全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关潼还是负手而立，不发一言地看着，姜堰挥了挥手，努力自然地对关潼笑了一下，说:“再见！”

　　关潼也说:“再见。”说完他的拇指捻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心，不出所料地被黏腻的液体粘湿了。

　　关潼自嘲地笑了一下，本来想要一个拥抱的，可惜还是没控制好自己。

　　姜堰离开以后，关潼给夏之洲打了个电话。

　　关潼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我放他走了。”

　　夏之洲沉默了一瞬，道:“那您是放弃了吗？”

　　关潼:“不知道。”

　　“那您现在需要什么帮助呢？”

　　“帮我找点打发时间的活动。”

　　夏之洲很想告诉这位客人心理医生不负责教人怎么吃喝玩乐，但是一想到关潼支付的高额咨询费就只能默默闭嘴，帮这位大爷想主意。

　　普通娱乐活动的肯定不行，得找点刺激的。

　　“要不您去跳个伞？”

　　“没意思。”

　　“潜个水，海底是完全不同于陆地的世界，您可以看到……”

　　“没兴趣。”

　　“真人CS，您的枪法应该很好吧，射击本来就是最有效的发泄方式之一，再加上这种大型团体活动……”

　　“无聊。”

　　夏之洲接下来又推荐了丛林自驾游、赛车、密室逃脱、冲浪、滑雪、摩托艇、拳击等等，无一例外得到了关潼否定的答复，夏之洲深吸一口气，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道:“那您觉得什么有趣呢？”

　　关潼当真自己思考了一下，道:“算了，都很无趣。”除了姜堰都很无趣。

　　夏之洲还要继续开导，对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关潼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关潼久违地又吞了几片安眠药，把自己摔在卧室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满意，转移到次卧，房间姜堰显然清理过了，关潼扫了一眼，把窗帘拉上，空调打开，衣服脱下扔在地上，拉上被子睡了个昏天暗地。

　　晚上是被关维鹏的电话吵醒的，这位自己忙完来关心儿子的高考成绩了。

　　关维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关潼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还行”就把电话挂了。

　　关维鹏气得不行，又打了一个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关心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关潼闭着眼睛，沉声道:“等成绩出来你自己不会去看吗？别烦我！”

　　又挂了。

　　关维鹏无奈地放下手机。

　　第二天姜堰拿着一张中奖券按响了门铃，卧室的隔音效果太好，关潼一无所觉。昨晚被关维鹏吵醒后，关潼喝了不少酒，又打游戏打了个通宵，现在还在睡。

　　姜堰等了一会儿，无人响应，自己用密码开了门，料想关潼应该还没有这么快搬走。

　　主卧没人，姜堰又打开了次卧的门，开门声吵醒了关潼，关潼头也不回地扔了一个“滚”字。

　　姜堰站在门口，看着一地的衣服，和桌子上的酒瓶，愣了一下，道:“那我晚点再来找你。”

　　关潼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宿醉的头疼让他皱了皱眉，委屈地叫了一声:“姜堰。”

　　姜堰被关潼看着，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定在门口。

　　关潼又补充了一句:“姜堰，我头疼。”

　　姜堰走近室内，接了半杯水递给关潼。

　　关潼喝完水大概还是不太清醒，水杯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侧身抱住了姜堰。

　　姜堰目光定格在窗帘的花纹上，任由他抱着没动。

　　最终还是关潼先松了手，打破了宁静:“堰哥你找我什么事？”

　　姜堰退开一步:“你先穿好衣服。”

　　“哦。”关潼从床上下来，走回自己的卧室，套了件T恤和长裤，顺便洗漱了一下。

　　姜堰坐在沙发上等他。

　　关潼坐定后，姜堰递给他一张泰国七日游的中奖券，包机票，还是家庭套餐，跟团游，五人以内免费，五人以上需要补交费用。

　　关潼仔细看了一下，没想到姜堰也有运气这么好的时候，笑道:“去呗！这算是上天送你的毕业礼物？虽然跟团游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免费的也不好要求太高。”

　　还给姜堰以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来找我，不会以为这是我安排的吧？”

　　姜堰:“嗯。”

　　关潼撇撇嘴:“不是我，我对你没这么小气，要搞就搞定制游，从曼谷到清迈到普吉岛，去都去了，泰国境内好吃的好玩的我肯定都带你过一遍。”

　　姜堰:“……我知道了。那你要一起去吗？”

　　关潼:“啊？你邀请我啊？”我刚都快对你图谋不轨了你还敢邀请我

　　姜堰配合道:“邀请你。”

　　关潼得寸进尺:“那我可以升舱换酒店脱团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吗？”

　　姜堰:“那不然你还是别去了。”

　　关潼:“堰哥，你就不能说可以吗？”

　　姜堰:“不可以。”

　　关潼:“哦。”

　　关潼原以为等他出来姜堰就走了，还特意磨蹭了一会儿，冲了个澡。没想到姜堰比想象中对他更宽容一点，还邀请他一起去旅游。关潼表面淡定，维持着正常的反应，内心有点不知所措。

　　关潼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姜堰脸上，看着他发起呆来，更舍不得了怎么办？

　　姜堰的目光没有落点，半垂着眼睑，也不说离开。对于怎么处理他和关潼的关系这件事，少有地有些迷茫。

　　一开始他觉得如果关潼表白就拒绝，然后保持距离；后来觉得也不会有人比关潼对他更好了，只要关潼不介意他的感情不到位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再后来觉得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

　　现在……

　　姜堰看了一眼关潼，和关潼的目光对上，冷静道:“关潼。”

　　关潼眉眼含笑:“在。”

　　姜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关潼毫不犹豫:“喜欢。全世界最喜欢你。”

　　姜堰继续追问:“哪种喜欢？”

　　关潼镇定道:“你希望是哪种就是哪种。”

　　姜堰紧盯着他:“是吗？我希望你只把我当朋友，你确定自己是那个意思吗？”

　　关潼有点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姜堰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径直坐到了关潼旁边，朝他倾身过来。

　　关潼瞬间紧张:堰哥不带你这么直接的！

　　姜堰越靠越近，关潼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努力保持淡定。

　　姜堰看他没什么反应，准备撤开。

　　关潼一把勾过他的脖子拉了过来，轻声道:“靠都靠过来了，我不亲一下是不是太亏了？”说完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姜堰想退开，关潼不撒手。

　　从猛烈到温柔，关潼亲了一会儿才舍得放开姜堰，又蹭了蹭他的鼻尖。

　　两人气息纠缠，关潼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姜堰的影子，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止把你当朋友喜欢，只不过你不是一直不想揭开吗？今天怎么了？决定以后远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