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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旖旎 ...

  •   孟昀归倚在小榻上,段时因被他勾了发梢,不得不撑着小榻俯下身去。满屋子的缱绻气氛,孟昀归仍然嫌不够,便干了一直以来都想如此的事情。

      他摸上近在咫尺的段时的唇,想再往里头添一把名叫旖旎的旺火。

      “圆子甜。”孟昀归心满意足:“人更甜。”

      段时有事相求,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甚至跨近了,要和孟昀归耳鬓厮磨。

      “无事献殷勤。”孟昀归拢住段时的后背,说:“叫我好生惧怕。”

      嘴上说怕,手却依旧使了劲地禁锢人。

      “能叫大公子畏惧。”段时动弹不得,却吃吃笑道:“我是头一份吗?”

      带这人骑雪月,给这人指点迷津,替这人挡去明枪暗箭,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三贞五烈的女子都该答应了,段时倒还是欲拒还迎的,说话谈天更是真假参半,不可尽信。

      “桩桩件件都是头一份。”孟昀归想着不禁有点郁闷,道:“真是叫我一片痴情付东流。”

      “谢过大公子抬爱。”段时含笑,“可我对你也是满心赤诚终成空。”

      又来了。

      他们都想托付真心,却谁也不敢先开口,怕到头来又伤透了心。

      “教你可以。”孟昀归有的是耐心,他眼神暗了暗,问:“但你何必故意把自己搅进这趟混水?”

      “因为我们是一路人呀。”段时说:“和大公子不以真面目示人,相同的道理。”

      “我知道。”段时趁机诈他,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你不是摄政王的人。”

      “我宝贝的是你这个人。”孟昀归油盐不进,道:“什么太后摄政王的,你不过十七,成日执着拘泥于那些会很累。”

      “我这人呢。”段时有样学样,在孟昀归耳畔低语,他总觉得这样带了蛊惑的意思:“向来不做无用功。”

      “那怎么舍得让敛华做无用功?”孟昀归听懂他话里有话,笑道:“来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教你就是。”

      “这是露水夫妻。”段时挑眉道:“没想到啊,大公子好雅兴。”

      “露水夫妻也行啊,好歹也算占了个名分。”孟昀归语毕,偏过头,说起正事时,他难得带了几分严肃正经:“你来找我,无非是知道了郭家母子一事,却又无从下手去查。这事不可从文,得从武解决。在江宁府,江竟岑有绝对的权力,他想扣住一个人轻而易举,按照钱广志那样斯文的方式就等着被反咬一口罢。依我看,倒不如从江竟岑的外室、仆从或不受宠的子女上下手,先查出了郭家人被安置在何处。”

      孟昀归内里见地向来不凡,段时被见地不凡的人搂着腰洗耳恭听。

      “找到人了就好办,想办法控制住看管人的侍卫。这种人一般不能用银钱买通,他们的妻子儿女也会被监视以确保忠诚。”孟昀归说得轻车熟路:“所以斩草除根呢,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送那群刀尖舔血的上路。”段时感慨道:“恐我有命去没命回。”

      “你求我啊。”孟昀归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没带什么□□意味地揉了一把段时的细腰,道:“我帮你。”

      段时敏锐地捕捉到重点:“大公子手上有多少人?”

      “够用。”孟昀归笑得不怀好意:“不是吧,这么快就要查大公子家底?”

      “担心担心你。”段时唇角微弯:“方才还说我事事头一份,眼下看来大公子痴情有待考量啊。”

      眼下气氛暧昧地极佳,仿佛是对有情人在互诉衷肠。

      “不能白让你占尽便宜。”孟昀归说:“得开个另外的价钱。”

      段时上道得很,痛快道:“那我全抵给大公子,够是不够?”

      “哟?今夜这么阔绰?”孟昀归是要美人,但更要美人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但大公子不欺负人,先讨个利息罢。”

      “好了。”他轻而易举地将段时打横抱起,鼻尖盈满了那股千瓣莲香:“成交。”

      熄了灯,同床共枕的人或许连思绪都能分享。

      一个还有家仇,一个尚负血恨,他们都知道这是片刻的欢愉,又是暗地里争锋相对的试探。

      -

      江府的书房内坐着江竟岑和江宁知府程添锦。

      全仗自己那混账儿子,程添锦现在和江竟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自任江宁知府以来,贪赃枉法的事儿统统没少干,唯独舞弊二字不曾沾染。谁知老子都不敢下手去碰的,儿子就初生牛犊不怕虎去请托关节,妄图瞒天过海考取功名。

      不过论胆大妄为,他儿子程英拍马也比不上江大人的儿子。

      江竟岑英明一世,生的儿子江凇阳却蠢钝自大,替父应承下多人请通关节的托付,一举敛银二十万两,全用于日常奢靡花销,不然便是去寻花问柳。后来是江竟岑自己发觉不对,暴怒下江凇阳心生畏惧,才将祸事全盘托出。

      “不是我有意逼迫。”此刻,江竟岑叹了口气,道:“只是贵公子呢,确实也牵连其中。钱广志一行人领着太后懿旨来势汹汹,这舞弊一事一旦落实,轻则革职,贬为庶人,重则就是砍头死罪,便是摄政王有心转圜,也无能为力啊。”

      “是,是。”程添锦在江竟岑手下多年,深知此人口蜜腹剑:“下官回去定然好生管教犬子。只是还请江大人明白示下,现在局面一团乱麻,您今日说朱墨卷遗失,虽有郭亭旭在前头顶罪,但只怕我等也要受到斥责啊。”

      “今岁那批朱墨卷就在我手上。”江竟岑道:“叫你来,就是给你个求生的机会。”

      “把所有疏漏的墨卷改了。”他竖起三根手指,说:“办不好我们就等着秋后问斩罢。”

      “五...五天?”程添锦咽了咽唾沫,陪笑道:“江南贡院是科举大场,上千份试卷,还得是引人耳目悄悄做手脚,这实在是...”

      江竟岑冷哼,说:“五天都给多了。你以为钱广志他们会等你几天?他们现在在查郭府的账本,在写折子参我们玩忽职守。不能在皇上旨意下来前把不怕人查的卷子赶出来,又是一个死字。”

      “我们脑袋上都悬着刀。”江竟岑揉揉眉心,说:“想活命就得拼谁的刀先落下来。”

      程添锦是个尸位素餐的,平日里只懂怎么从平头百姓兜里捞银子,闻言也吓得够呛。

      富贵日子还没过够,哪儿舍得就这么死了。他咬咬牙,道:“这事我应下了。只是江大人下手可也要利落干净,我们挣命才换来的生路,可莫让余孽掀起风浪。”

      “你多虑了,我留着郭亭旭的夫人是为着给钱大人一份贺礼。”江竟岑笑着,阴森道:“他们要我的命,那怎能让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去?”

      程添锦虽非世家子弟,却也是出身江南豪绅的,顺风顺水惯了的人,何曾有人敢拿刀尖对着他?

      “江大人说得很是。”他赞同道:“尤其是郭亭旭敬酒不吃吃罚酒,荣华富贵他不享,地狱无门非得闯!自己去便罢了,还想着将我等也拉下去陪葬,做什么春秋大梦!”

      江竟岑打心眼瞧不起程添锦,此人就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靠着淮南的本家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为官作宦的本领简直不堪一提。如果不是他一时不察,让郭亭旭钻了空子,何至于要与这等货色共商事宜?

      “但是大人。”程添锦见江竟岑没说什么,便小心翼翼道:“下官听闻这次东窗事发,有一关键原因是今岁贡生汪尽才进京敲了...”

      江竟岑不待他说完,低声斥道:“住口!”

      “这话被有心人听见。”久居高位的威压让程添锦打了个哆嗦,“传到那位耳中,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这。”程锦聚没料到江竟岑的反应这样激烈,连忙躬身告罪道:“下官失言,只是觉着汪尽才一个身无分文的贡生,是如何能抵达京城的?何况这一路上那么多艰难险阻,竟能让他如此幸运都躲过去么?下官实在想不明白,觉着蹊跷得很!”

      江竟岑皱眉,他也考虑了多日,这的确不合常理。只是后来没寻到思路头绪,钱广志一行人又奉旨到达江宁来查他,便耽搁了。眼下程锦聚提出,他才想起这一遭关键。

      “话是如此,但这事得问那位。”江竟岑含混道,但摄政王现在被崇岳山等人顺着断肠草一事死咬不放,处境不比他们好过多少。

      程锦聚打心眼里惧怕摄政王,闻言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下去。

      “这几日行事小心点。”江竟岑还是不放心,“无论是舞弊还是暗通款曲的罪名都不能落实了,这种重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摄政王最后能翻案我等也难翻身!还有,看紧了手底下的人,前几日方仁安就是没压住递上去的折子,才叫他手底下一个参议捣了他的老巢。”

      “是,是。大人放心,江宁府衙里的我看得紧,断然不会叫他们坏了事。”程添锦上前去给人添茶,恭敬道:“再者,他们哪个手里没些龌龊事,偏要上赶着去寻死?”

      “话不可说满。”江竟岑摇头道:“就算官中的人不吃里扒外,难保身边枕边的不混账,我不是吓你,与虎谋皮难道能指望老虎口下留情?只要嗅到一丝置敌于死地的机会,必然也不会放过。你别等到身陷囹圄才知道后悔!”

      程锦聚知道说的是谁,登时也给吓出一身冷汗。

      “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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