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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事 ...

  •   第二日一大早,端慧长公主就带着箫池鱼前往乐寿堂给箫老夫人请安。

      箫老夫人上了年纪,所以昨日箫池鱼醒来这事儿并没有立即惊动她老人家,到是其他院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风声。

      是以当见到端慧长公主身后的少女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的时候,众人心里头那点子激动惊讶也全都消减了三四分。

      箫池鱼甫一进屋子,便见堂内坐了足足十数人,水泄不通,男女老少皆有,端的是子孙兴旺。

      这些人见她进来,纷纷把目光投向她。

      十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萧池鱼难免有些紧张。

      好在她脑子里对这些人还有记忆,不至于认不出谁来。

      即便认不出也没事,原就是病入膏肓才躺了三年,倘或识不出谁也不稀奇。

      端慧长公主拉着箫池鱼来到花厅中央,对着箫老夫人道:“母亲,你且瞧瞧这是谁?”

      人一上了年纪,看东西就容易模糊。

      箫老夫人眼神不好,招招手,示意萧池鱼上前来说话。

      箫池鱼乖乖走到她跟前儿,任由她打量着,嘴里柔柔叫了声:“祖母。”

      离得近了,但见这小姑娘容貌与端慧长公主颇为相似,眉宇之间却满是小儿子的气韵,又听小姑娘唤她祖母,箫老夫人这会儿哪还不明白眼前人是谁。

      一双老眼立时擒出泪来,她一生育有三子,幼子最得她宠爱,自然对幼子所出的孩子也十分疼爱。

      如今见小孙女终于醒来,心中一派欢喜,忙不迭将人搂到怀里,紧紧握着她的手,细细的端详着:“我们七丫头可真俊。”

      熏炉旁坐着一个男娃娃,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模样,很是可爱稚嫩,他仔仔细细盯着箫池鱼瞧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覆在一个穿素绒绣花袄的女子耳边悄悄说道:“这个姐姐真好看呀。”

      他自以为是悄悄的,实则屋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的眼睛本就搁在箫池鱼身上,这会儿闻言更是细细打量起来。

      十三岁的小姑娘,粉黛未施,穿一条银纹绣海棠碎花裙,外罩一件藕丝烟纱透蓝上裳,眉如泼墨,面庞清丽。

      身段虽还未完全长开,但胜在五官绝美,肌肤白皙柔嫩,因着常年缠绵病榻,含着些病态般的苍白,到是眉宇之间的气度颇有公主夫妻俩的影子。

      假以时日将养开来,怕是比燕京第一美人云清莲还要美上几分。

      箫池鱼感受到众人对她的打量,循着声音望向那个说她好看的小孩子。

      有云清莲珠玉在前,她做侯府姑娘时就从未听有什么人夸过她好看。

      即便后来赐婚给太子,有了太子妃的头衔,旁人见了她,说得最多的,也不过一句云三姑娘好福气。

      思及此,箫池鱼从嘴角扯出一个可亲的笑容来。

      大房的五姑娘箫池月在此时出声,她笑着对小侄子说道:“不是姐姐,是姑姑。”

      萧池月是个玲珑人,又朝萧池鱼弯唇道:“七妹妹才醒,想必对府内诸人印象都淡了,我虚长你一岁,是你五姐姐,方才说话的是豫哥儿,是我大哥的孩子。”

      萧池鱼恍然,朝她微微颔首,这个五姐姐瞧着还不错的样子。

      她与云清莲姐妹情浅,关系从来恶劣,今日见这一大家子,虽不熟悉,却觉终有了些亲切感。

      众人见状,也学着萧池月对她好一番自我介绍,也顺便对她道喜,宽慰她福气都在后头呢。

      安国公府共有三房人家,三位老爷皆是箫老夫人所出,唯有一女嫁去了丹州谢家,正是大房儿媳的娘家。

      大房共育有一子二女,皆是姜氏所出,二姑娘箫池妍已经出嫁,夫君是礼部尚书之子。

      二房也是一子两女,一子已经娶妻,两女一嫡一庶,尚待字闺中。

      三房也就是她这一房,只有她一个姑娘。

      有郡主这一层身份在,箫池鱼到不必对她们一一还礼,只微微颔首便是。

      只是轮到二房夫人郑氏时,箫池鱼觉出点不一样的意思来,上辈子若说她最擅长什么,便要数察言观色了。

      这位二夫人发髻梳的油光锃亮,乌发上簪满了珠环钗饰,穿着也很华贵,给人一副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挂出来的感觉。

      模样其实也不错,侯门深宅里的贵妇人,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眉宇之间的算计之色很重,一股市侩之气,对着她,眼里含笑,却不达眼底,甚至藏着些极淡的怨怼感,令箫池鱼颇为疑惑。

      世家勋爵的大家族后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惊天骇地的腌臜事。

      箫池鱼昨夜便想,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好端端怎么会染上怪病呢?多半也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内幕的。

      果然,二房姨娘柳氏在说完一骨碌吉祥话之后,眼圈一转便来了一句:“如今七姑娘醒了,这四姑娘与宣平侯府的婚事不知该如何安置啊?”

      热闹的屋子里瞬时安静下来,柳姨娘柔柔弱弱一句话吐出口,听着倒像是不经意说出来的,但用心却是不纯。

      箫池鱼不太清楚事由,但显然是和自己有关的。

      她望向二夫人郑氏身后立着的娇俏少女,和其母如出一辙的容貌,一双杏眼灵动,只是此时眼圈已有些隐隐发红的征兆来。

      箫池鱼正考虑着要说些什么,箫老夫人发话了,她狠狠剜了柳姨娘一眼:“七丫头才醒来,你竟是如此见不得人好的,今日是在家里也就罢了,改日去了别家你再乱说话岂非要累及全家不成?”

      柳姨娘没想到平素温和的老夫人会突然疾言厉色起来,眼眶登时红了一圈,不等她张口辩解,箫老夫人又对郑氏道:“你也该好好管管院子里的人。”

      郑氏起身颔首:“儿媳一定好好约束院里的人。”

      她回头瞪了一眼柳姨娘,柳姨娘自知惹了老夫人不痛快,不敢再留,低头悻悻退出了屋子,宛若过街老鼠,连带着她生的六姑娘箫池衣也脸上无光,低着头不言语。

      众人离开后,屋子里只余箫老夫人和端慧长公主及箫池鱼三人。

      箫老夫人拉着箫池鱼在榻上坐下,细细盘问了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唠了一番这几年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儿,而后才将话题引到柳姨娘说过的话上。

      原来箫池鱼年幼时曾与宣平侯府的世子江云开定有婚约,后来她遭了事儿,宣平侯府虽没有在明面上表达出退婚的意思来,但总不可能叫儿子娶一个很可能长睡不醒的女子当世子妃,即便这女子身份显赫。

      世家大族挑媳妇,可不单单只是一味身份贵重那么简单。

      端慧长公主夫妻俩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女儿成了这副样子,又怎好再耗着他人,所以在箫池鱼昏迷的第二年,就在两家长辈的商讨下,将结亲对象换成了二房嫡出的四姑娘箫池瑶。

      自古以来,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屹立百年的勋爵人家,这结亲都是结的两姓之好,当年端慧长公主肯与宣平侯府结亲,除开看重江云开的人品样貌,便是他的世子身份了,与她家鱼儿也算是般配,往后若有变故,也能护得住鱼儿。

      端慧长公主看着女儿,一阵心疼,柔声道:“鱼儿,你若还想着这番亲事,为娘也是有法子的。”

      箫池鱼思伏,难怪二夫人用那种眼神瞧她,原来是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无所谓的笑了笑:“娘亲,我昏睡这三年,早忘了那宣平侯府世子的模样了,不过是未婚夫婿,又能有多少感情来,他既然已经与四姐姐定了亲,婚期在即,又怎好再随意更改,这样岂非坏了女儿与四姐姐的姐妹情分,也凭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她自然没忘宣平侯世子的模样,但不论记得与否,这桩婚事也并无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记忆深处,原来的萧池鱼对于这个未婚夫,好像并不怎么满意,也无什么亲密交集。

      端慧长公主一怔,似是没料到宝贝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这睡了三年,醒来后性子竟变化如此之大吗?

      到是箫老夫人止不住的赞赏:“不愧是我老婆子的孙女儿,不过一桩亲事罢了,燕京城遍地的好男儿,你又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咱不愁嫁。”

      这话端慧长公主到是十分认同,她女儿貌美如花,冰雪聪明,自是值得这天下最好的儿郎,还怕寻不到好人家?

      _

      另一处娴雅小院里的二夫人郑氏却不这么想,她是个急性子,从乐寿堂回来就在屋里火急火燎的来回踱步,看着焦虑急了。

      当初两府本是商量着要退婚的,后来还是她使了些手段才让这门亲事落在女儿头上。

      好不容易得了这门好亲事,眼瞅着女儿就要嫁过去了,这节骨眼儿上,那丫头居然醒了,真是出人意料。

      四姑娘箫池瑶还算平静,斜倚在软塌上品着茶,和乐寿堂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瞥了一眼郑氏焦急的背影,慢悠悠道:“母亲,坐下来喝杯茶吧,新到的碧螺春,我尝着味道还可以。”

      郑氏道:“你还有心思喝茶,那丫头万一还念着宣平侯府的婚事可怎么办?”

      郑氏满心只想着箫池鱼会来抢她女儿的亲事,却全然忘了这亲事原本就是箫池鱼的。

      箫池瑶淡淡道:“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七妹妹的,她若真还惦记着,我又能如何?和她抢不成?”

      郑氏:“可是……”

      原说宣平侯府爵位还不如她家,可郑氏心里明白,眼下只是因为箫老夫人还在世,所以三房人还未分家。

      一旦箫老夫人故去,她家老爷没有爵位可承袭,也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官职。

      宣平侯府是皇后娘家,太子母族,那世子江云开又是个极有能力的人,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箫池瑶放下茶盏,望着窗外潺潺的溪水发呆,不过是个世子而已,何至于如此费神。

      箫池鱼在乐寿堂用完早膳后方才回了住处,水榭的桃花树下扎了一架秋千,她早起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红木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一点落灰都没有。

      她试着晃动了几下,便安安静静的坐在秋千架上。

      西洲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远远瞧见箫池鱼的举动,忙从屋内走出来,离得近了,才见箫池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西洲顿了顿,小心翼翼试探道:“姑娘,奴婢帮您推秋千吧。”

      箫池鱼偏头瞧见是她,缓缓点头。

      前后起伏之际带起一阵阵微风,头顶的落红残瓣不时飘落至美人细薄的肩头,少女目光深幽,握住秋千绳索的手紧了又紧。

      西洲专注的摇着秋千,前面的少女忽然出声:“西洲,你可知晓云三姑娘此人?”

      箫池鱼原本的记忆里并没有云清欢死后的任何痕迹,大概是箫池鱼当时年龄尚小,并未刻意关注这些事。

      西洲有些疑惑:“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先太子妃了?”

      萧池鱼淡淡道:“方才席间听人提起,这会儿想到了,就随口一问。”

      少女的声音淡漠至极,一丝起伏也没有。

      西洲却似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奴婢对这位先太子妃云氏所知甚少,只知她也是个苦命人,若她还在,该是何等的风光。”

      萧池鱼又问: “那下毒之人可有查出来?”

      西洲摇摇头:“并未,据说太子殿下立马就命人封锁了现场,凡是靠近过那间宫殿的所有人都被带去严加审查,但却一无所获,圣上听闻也是震怒,命大理寺严查,但此事太过蹊跷,线索一断再断,到现在也不曾结案。”

      竟是一桩悬案?

      呵!

      究竟是凶手太过狡猾缜密,还是有人想要掩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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