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有大病》沉檀子

2、第 2 章

　　陶醉觉得今天简直是倒霉透顶。

　　被个神经病要微信，又被许淑英吼。

　　等拿着葛根粉罐子敲开新邻居家大门，看到那个在制衣厂和他穿着类似情侣装的男生拉着门把手时。

　　尴尬地气息宛如一双大手，紧紧厄住了他的喉咙。

　　这要是社恐，估计能立马社会性死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虽然还穿着身上那套衣服，但他已经洗澡换下了。

　　江仁书惊讶的程度和陶醉差不多，但还是保持礼貌地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找谁？”

　　虽然他眼里明明白白流露出的，就不是这个意思。

　　陶醉喉结处动了动，没出声。

　　“仁书，门口谁啊？”屋内传来个声音。

　　打破僵局地是刚刚送东西来的女人。

　　那女人过来看见是陶醉，惊讶里带着笑问，“怎么是你啊，怎么啦？”

　　陶醉趁机把手里的罐子递过去，“我妈说谢谢你的菜，这是她做的葛根粉，也送给你们尝尝。”

　　待对方接过，立马掉头就走。

　　太尴尬了，就这么一会儿，满身的鸡皮疙瘩，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回到家的陶醉在客厅溜达了几圈，做好东西的许淑英从厨房出来。西瓜霜就剩最后一个步骤，放去阳台晾晒，等干了就大功告成。

　　李阿姨带着一罐子还没晾的，拿上包和他们道别。

　　在阳台把东西全部挂好，许淑英洗了个手，问他想吃什么。陶醉也没什么胃口，回了句“随意”。

　　最后许淑英煮了挂面，配着隔壁送的泡菜。

　　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好吃吧？”张倩做了一大桌子菜，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两个人。

　　“恩，”江齐华吃了一筷子鱼，“要是有点酒就更好了。”

　　“今天才搬好，没空买其他的，”张倩用手别了下耳朵边滑落下来的头发，“一会儿吃完了咱们一家人一块下楼去超市逛逛，顺便四周散散步，了解一下周围环境。”

　　“你下午在干嘛？”江齐华看向江仁书问。

　　“到处走了走。”江仁书说。

　　江齐华眉头一皱，带着些厌恶，“家里下午不是在搬东西吗，你怎么还出去走？就一点事儿不能做是不是，没看见你妈这么累，不能多帮帮忙？”

　　“行了你发什么脾气，我也没干什么，都是搬家师傅在动手我在旁边指挥，”张倩赶紧接过话，就怕江齐华又开始了，“再说他也没出去多久，回来一直都在帮我收拾东西。”

　　对于江齐华的态度，江仁书已经习以为常，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我吃饱回房间了。”

　　“那你等会儿还跟我们去超市吗？”张倩忙问了一句。

　　“不去了，”江仁书在餐桌旁边站立，“快开学了，我想多看会儿书。”

　　“行吧，不过你也别太累，”张倩勉强地扬起一抹笑，“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这个成绩去哪所学校都是抢着要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光成绩好有什么用？”许是这个话触到了江齐华的逆鳞，江齐华接过话，脸上阴云满布，“做人不好好做要当个变态，那成绩就算再好也只是个变态，江仁书，我和你妈妈为了你劳师动众搬家换地方，我希望你能有点良心。”

　　“你是不是有好好的日子不想过？”张倩压着嗓子冲江齐华低吼，尽管她已经尽力控制，可仍然能看出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就非得无时无刻把话挑出来让大家都难受是吗？”

　　第二天。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陶醉手揉着脖子从房间出来，客厅一个人也没有。

　　看看时间，已经中午过11点了，他像个老干部似的在厨房晃晃悠悠审视了一圈。电饭煲里有粥，已经凉到结成块。旁边的白瓷大碗里，装了两个水煮蛋和一根玉米。

　　看来是早上许淑英出门前给他留的，他决定洗个脸当午餐吃了。

　　牙刷到一半，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陶醉拿起来看了眼，又是赵复打来的。

　　接通，按下免提。

　　“醉哥，出来玩么？”电话那头的赵复问。

　　把手机放回台面，陶醉端起水杯咕噜了几口吐掉，“我还没吃饭。”

　　“我也没吃，咱俩一块啊。”赵复说。

　　捧把水往脸上扑，冰凉的自来水顺着面颊流入脖颈子，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陶醉抽下旁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把脸问，“吃什么？”

　　“都行，听你的，要不去吃老胡头家？”赵复问。

　　老胡头是陶醉他们常去的一家烤肉店，相比其他一样的店，量大便宜，肉质也还可以。

　　肥滋滋的大五花和坨成块儿的白粥一对比。

　　毛巾一挂，陶醉拿起手机，“行。”

　　两人定好直接在烤肉店碰头，陶醉下出租车时，赵复已经到了。

　　“这！”看到陶醉进店，赵复招呼了声，在靠窗的座位冲他招招手。

　　“我选了几样，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吃的？”赵复说。

　　陶醉坐下，接过赵复递来的菜单扫了两眼，“就先这么着吧，不够再点。”

　　“行。”赵复喊来服务员。

　　趁着空档，陶醉四下打量。

　　老胡头生意是好啊，这么热的天，吃烤肉的人还是这么多。

　　一个卷发阿姨手拿钩子，给他们桌子中间放入火炉。没多久，几盘切好的肉片也端上了桌。

　　陶醉开始还不觉得有多饿，等烤好的牛肉沾上酱料，裹上生菜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瞬间觉得自己光就这么吃，能吃好几盘。

　　事实证明，在这个疯狂长身体的年纪里，男孩子的食量确实大到惊人。

　　除开先前点的，两人后头又追加了一碟牛肋条，一碟厚切牛舌，还要了几瓶啤酒。一直吃到差不多有七分饱左右，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聊。

　　“你说昨天那人，是你家新邻居？”赵复一声惊呼，“我靠，这是什么赶巧儿的缘分，你两其中一个要是女的，那就是妥妥的一部网剧偶像片儿，片名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就叫‘对门的爱’。”

　　陶醉嘴里的肉瞬间不香了，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找抽啊？”

　　“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赵复说完，没忍住“噗嗤”一声，“太他吗尴尬了，主要还是你去送东西发现的，当时你俩面对面的那个场景，嘶......别说你了，光是我听着感觉都能用脚趾头抠出栋别墅。”

　　“你以为我没吗？”陶醉说。

　　赵复又是一通乐，要不是瞧见陶醉最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能一直乐下去。

　　“不笑了，不笑了，”摆摆手，差点被笑呛着的赵复端起啤酒一口气喝干，还打了个酒嗝，“你因该换个角度，还好是他，要是苏扬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狗血淋头，这么一想是不是瞬间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是挺好，”陶醉鄙夷地看着赵复，“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什么都不必想，今天这顿你看着办吧。”

　　“小case，请醉哥吃顿饭那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赵复大手一挥，“不过，那家伙会不会跟他家里说你和苏扬的事？”

　　陶醉手里的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撂，面容扭曲：“你有病吧，我和苏扬有什么事？”

　　“我们认识你的当然知道你们没事啊，可他又不了解你，指不定他以为你也是苏扬那一类的呢？”赵复神经兮兮地倾身上前，“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你们又是邻居的，到时候他们全家拿异样的眼光看你怎么办？”

　　陶醉沉默半晌，淡淡地回道：“赵复，你不给我找点不痛快心里头不爽是不是？真要是这样，我到时候第一个把你绑了送去给苏扬。”

　　这一顿肉吃地太饱，本来两人打算是去体育馆打球。最后一商量，还是决定去旁边的一家电玩城随便玩玩，消消食。

　　两人在电玩城里打僵尸，投球。把里头的游戏设施差不多玩了个遍，连娃娃机里抓出的娃娃都已经有不少个。

　　陶醉往打街机的凳子上一坐，夹来的一堆娃娃顺手都放在地上。

　　“累，不玩了。”陶醉说。

　　赵复托着篮子，“不玩那你把币都退了，回去了。”

　　陶醉长腿伸直往后一靠，胳膊肘压着游戏机按键，“干嘛退啊，存了得了，以后有空还能来玩，反正也跑不掉。”

　　赵复觉得言之有理：“这些娃娃怎么办？”

　　陶醉眼睛四处一扫，下巴点点跳舞机旁站着看人跳舞的几个女生：“送给她们。”

　　“都送？”赵复问。

　　“你要喜欢也能自己留着。”陶醉说。

　　“那留几个吧，有几个我还挺喜欢的，”赵复想了想，“你买的币你去存，我等着。”

　　挑了几个要留的放底下，不要的放上头叠着。等陶醉存好币回来，赵复已经抱着一堆娃娃站好了。

　　他也没要求陶醉一块拿，只是有些好奇的问，“你真不留两个？”

　　“不留。”陶醉说。

　　赵复啧了一声，“你不要你夹这么多娃娃干嘛？”

　　陶醉瞥了他一眼，“我享受的是过程还有成功得到后的喜悦。”

　　“绝了。”赵复肃然起敬，“这简直妥妥的海王言论，要不是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这么说话就跟渣男没区别。”

　　两人走到跳舞机那，赵复颠了颠手上的娃娃，示意自己没空余的手。陶醉接收了赵复的意思，轻拍了下其中一个姑娘的肩。

　　“小姐姐，要娃娃么，免费送你们。”赵复笑得一脸灿烂。

　　几个姑娘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是两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从上头一人拿了一个。

　　等赵复和陶醉要走的时候，有个女孩突然问，“能不能加个微信呀？”

　　说完还红着脸偷偷瞄了眼陶醉。

　　赵复看向陶醉。

　　陶醉现在听见“要微信”三个字就烦，“忘带手机了，下回吧。”

　　说完便和赵复走了。

　　几个姑娘傻了眼，现今社会还有出门不带手机的？这还能有下回？

　　拦了辆出租车，赵复带着娃娃坐后排，陶醉坐前头副驾驶。赵复家近，到了地儿后率先下车离开。

　　等车在自家小区门口停好，坐副驾位的陶醉扫码付款，准备下车时师傅突然喊住他：“诶，你们后排的东西。”

　　陶醉转头向后排看了眼，立刻拉下脸。

　　赵复那个缺心眼的玩意儿，自己要留的娃娃，走时候居然一个没拿。

　　认命的把后座的娃娃一个个拎出来，陶醉抱着进小区。

　　之前夹娃娃的时候他也没认真看，都是有什么夹什么。抱手上了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个hellokitty，还是最大的那一只，高度起码有他一条胳膊那么长。

　　赵复的喜好还挺特别，幸好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候，小区路上没什么人，否则他能立刻，毫不犹豫地全部扔垃圾桶里。

　　进电梯按下11层按键，电梯门刚关上。

　　突然又被人从外头按键打开，对门邻居男生的脸就这么错不及防地，出现在陶醉的视野中。

　　刚逛完超市抱着两板鸡蛋的江仁书，按开电梯看见里面的对门邻居时，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看见他人时僵硬了一下。

　　唉，因该等下一轮的。

　　内心深处叹了口气，江仁书还是抱着鸡蛋走进电梯站在他身边。

　　电梯门缓缓合上。

　　楼层数字从1跳到2,3,4,5......

　　两人默不吭声，气氛一度陷入莫名诡异的安静。

　　终于到了11层，电梯门应声而开，两人再次默契到视对方如空气，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各回各家。

　　晚上，江仁书的外婆从老家寄来了一大箱莲蓬，张倩找了个塑料袋分装一部分，拿着再次送去给对门。

　　吃过晚饭，在客厅看电视的许淑英，手里剥着新鲜的莲子，看向躺在沙发上宛如一条咸鱼的陶醉随口问了句：“快开学了，你的暑假作业写得因该差不多了吧？”

　　一脸懒散的陶醉，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