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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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暗影如闪电般劈向波本的后颈，年轻的混血公安躲闪不及，只能拼着一口气仓促转身，把怀里早已吓晕过去的幼童推开，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啧。”
耳熟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抬眸，瞳孔中心映出牧野澪那张精工细作的漂亮面庞。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波本地上的小孩捞起来靠墙放好，对从阴影处走出来的少女发问，“你不是应该在制药所体检吗？”
“早查完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就跟里布塔斯要了你的定位。”她抬起脚，把地上那个先是被波本射中右肩，又让给自己活活电晕过去的偷袭者踢到一边。
她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波本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
他低下头，看到她不知从哪抽出来一张消毒湿巾，正慢条斯理地清理飞溅到身上的血液，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还大方地对他递出一张。
“你也想要。”她用的是肯定句。
“……”他明智地放弃了以常理揣测这位人造人的思路，接过她手中的湿巾，给手臂上的暴露伤做起简单的应急处理。
“说吧，什么事。”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这次，牧野澪看向他的目光终于变得稍微热切了一点。
“你现在的权限，能把宫野明美加进证人保护计划吗？”她说。
波本诧异地挑眉，他正在电话通知附近的警署过来处理现场，在听清楚她的问题后，他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当然不能，宫野明美的身份只是底层人员，就算她愿意作为证人，她的证词也不足以成为可以扳倒组织的决定性依据——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牧野澪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这么讲究原则的人吗？”
“当然。”他的声音里带着勉力压抑的怒火，波本瞪视着她，“我又不是组织里的那群疯子。”
她轻笑：“可你不仅瞒下了我的身世，还给里布塔斯上了人类的户籍。”
牧野澪上前几步，双臂一伸，把还愣在原地的公安先生扣在了墙面和她身体之间的狭小空间内。
“既然标榜原则，为什么对我们网开一面？”
传进耳中的声音闷闷的，这是因为女孩的脸正紧贴着他的左侧胸膛。
牧野澪在他面前向来吝啬于伪装，他观察过，她在跟苏格兰牵手时甚至会刻意烘热表层皮肤，以营造类人的假象，可如果对象是他，她应对起来就真实得不近人情，就好比此刻。
——隔着冰冷的织料，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紧贴着自己的，只是一具令人无法升起遐思的人偶。
波本缓缓闭上眼，似是在整理思绪，而后，他推开了她的脸。
“因为樋野忍是zero的一员。”他应答的声音冷冽非常。
“她是她，我是我，这不能算作理由。”她并没有被说服。
“确实，你和她不能并为一谈。”波本并不否认这一点，他盯着她的脸，一点点握紧她的手腕。
“或许她对于人类而言算是英雄……可她对你来说，是罪人。”
他的话语叫牧野澪诧异了几秒钟。
“……你难道，是在为樋野赎罪？”她顿了一下，凝视着脸色难看的波本，“因为樋野忍曾是zero的人，所以你觉得她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作为现任的zero成员也有责任？”
眼看着波本因为她的反问而面露窘色，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摆放，牧野澪开始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不应该提醒他，樋野忍作为一个被防卫省派遣到警察厅的卧底，就算要赎罪也轮不到他这个公安啊？
波本被她看得浑身僵硬，不自在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宫野的事我没有办法，我还有别的任务，你放手吧。”
嘴上说着做不到，可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虽然不能明面上派出警力保护宫野，但日后想想办法把人抓进牢里变相保护还是可行的。
“不就是觉得宫野明美分量不够么，我给她加点筹码如何？”牧野澪看他着急要走，也不再浪费时间。她腾出一只手，利落地解开衣扣，在波本震惊的目光中，探出手指没入胸口，从雪白的仿生皮肤下方取出一支药剂。
“厚生省不是正在大力投资再生医学吗，这是雪莉最新的研究成果，一种能够让细胞衰老速度延缓十倍的药剂。”
“加上这个，够不够打动你的上级给她一个保护名额？”
波本沉默地接过试管：“你对雪莉似乎格外上心？”
牧野澪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懒洋洋地一指戳向他的颈侧：“只是支付报酬而已。”
虽然已经贴身收好了她送出的药物，但波本还是出于保险起见地关心了一句：“这种药剂流出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让琴酒知道——”
“放心吧，这种药本来就在再生医疗委员会里有立项，就算他起疑心，也只会觉得厚生省投资的那帮科学家终于开窍了。”
明明自己才是真卧底，却还要被这个亦正亦邪的混沌分子提醒己方研究项目，波本颇为不是滋味地垂下了头。
“我会上交的，你……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暂时没有了。”
得到肯定，牧野澪终于满意地放行了他，而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刻，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又再度被一股巨力狠狠拽回。波本慌乱了一瞬，正想问她又有什么麻烦事要交代，却见她笑嘻嘻地对他眨眨眼睛：“里布塔斯想要新发售的游戏光碟，不如你顺路去买一下？”
还以为她又会甩出来什么重磅消息的波本原地无语……
“知道了，会买的。”他揉了揉被她硬生生握出了两圈淤痕的手腕，抬腿走出了小巷。
…………
同时解决了药剂的临床试验和宫野明美的人身安全两大问题后，牧野澪施施然开着新打劫来的车辆，返回了公寓楼。
这天苏格兰难得的没有任务，正窝在家里研究新菜谱。
牧野澪熟门熟路地拧开隔壁家的房门，向屋内讶异的黑发青年展示自己手里的提袋：“苏格兰，我有带出差伴手礼回来哦。”
苏格兰站起身，走到玄关接过她的礼物：“是什么……诶，这个味道的茶叶，你去琦玉了？”
他旋开密封罐轻嗅一口，很快得出了正确结论。
“去办点私事。”她没有掩饰行踪的打算，只是有点好奇地凑到他面前，“竟然真的可以靠闻的认出来，这就是料理爱好者的世界吗？”
苏格兰失笑：“也不是，之前收到过狭山茶而已。”
他弯下腰，从鞋柜里取出特意给她买的玉桂狗拖鞋。
“谢谢你的礼物，对了，你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她今天去体检了。
牧野澪把脚伸进毛茸茸软绵绵的拖鞋里，闭目从背后抱住苏格兰温热的身体。
“不怎么样，活一天算一天吧。”
苏格兰叹了口气，手心交叉，覆上她环在他腰中间的手背。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
“是事实啦事实。”她拉长语调，用头胡乱剐蹭他的后背，小声抱怨道，“要是主观意愿有用的话还要医生干嘛。”
“……”他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拍拍她的手背，做一种无用的安抚。
不过或许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无用。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苏格兰的体温格外让她上瘾，明明人的体表温度都差不多，可是无论是雪莉还是波本，都跟身前这个人的感觉不一样。
那种温热的、柔韧的、如果过多触碰还会引起短路错觉的身体，只属于他一个人。
牧野澪在机器人的陪伴下长大，这畸形的成长环境，导致她拥有极其强烈的掌控欲，在她的世界里，程序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东西，因为只要代码能够按部就班的运行下去，就必然能为她驶向正确的，唯一的出口。
可苏格兰不是程序，他不像机器人，没办法按照她的意愿给予她渴望的反馈。不仅如此，他还总是带给她濒临失控的恐惧。
不能留他在身边了，他会让你彻底混乱的！
像这样的预警，只要他一现身，就会在她脑海内循环播报。
可是他的手很好握，腰很好抱，传递过来的体温也好舒服，那是一种和金属截然不同，却又都能让她感到安定的鲜活触感。
牧野澪箍紧了他的腰，烦躁地想，如果能把他变成机器人就好了。
……可如果这具身体变成记忆金属，抱起来就不会是这种感觉了吧。
单凭苏格兰的臂力显然没可能挣开她，于是他干脆听之任之的带着她一路走进厨房。
“喝点什么?”他问。
“喂，苏格兰。”
她抬起埋在他背上的脸，牢牢环在他腰侧的手臂晃了晃，示意他转过身。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地回头，意外地得到了她一个微温的、浅尝辄止的轻吻。
面对这种类型的突发状况，苏格兰头脑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这副傻愣的样子，让牧野澪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要死在我之前哦。”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
她的态度是如此的大方自然，叫他原本热气蒸腾的大脑降下了温度。
苏格兰在她怀里调转身体，默默和少女冷静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朝她俯身。
……越靠越近了，他想做什么？
牧野澪意外地抬头，发现他在她额间同样印下了一个吻。
苏格兰的动作很轻，灵敏的传感器诚实地把那一小片区域的温度，和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微颤的嘴唇一并传导到她的大脑中枢，明明只是一个和雨水差不多触感的吻，却让她忍不住陷入了恍惚。
“……”在回神后，她惊慌地松开了搭在他腰上的手，用闪电般的速度窜出房门，直奔隔壁的寓所。
被晾在原地的苏格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真的在害羞……？”他喃喃道。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