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脱身》维京小红帽

18、018

　　会特意找上波本来请教这种事，牧野澪当然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的。
　　她在动身之前刚调查过波本的任务记录，发现这人之所以能够以匪夷所思的晋升速度从普通外围成员转变成拥有代号的组织高层，靠的就是那堪比交际花的套情报手法——无论是天真烂漫的富商之女还是大型跨国非法组织首领的情妇，甚至风流多情的艺术品收藏家（性别男），都在他的手里被骗得团团转，还一个个都显得心甘情愿，仿佛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擅长这种事？”波本皱皱眉，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方面是是因为我看过你的任务报告，另一方面……”她顿了顿，“你知道我跟里布塔斯是可以做到知觉共通的吧？”
　　她抬手把小机器人招过来，让它在自己的另一侧坐下。

　　波本心脏猛地一跳，那点浮于表面的笑意在眨眼间消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扫了里布塔斯一眼：“我只听它说过你们的记忆体互相开放……这么说来，它在我身边所经历的一切，其实是实时反馈到你那边的？”
　　牧野澪拍了拍膝盖，语重心长道：“确实是这样，所以——你哄这孩子从我身边离开，去尝试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的那些话，我都一句不差的听到了，怎么说呢，确实很有煽动性，我觉得还挺值得学习的。”
　　说完，她没等波本对此给出解释，就大方的表示了谅解：“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又对里布塔斯很感兴趣，但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吧，你对AI了解的太少，贸然把手伸太长的话，小心会被误伤。”
　　对方都把话给说到了这份儿上，波本知道自己必须得尽快给出反应。他不是什么蠢人，相反还聪明得很，当然听得懂她的暗示，很快，他就重新调整好心态，很识时务地表现出了友好合作态度。

　　“好吧，我可以教你一些快速拉近关系的小技巧……但是你为什么要刻意接近雪莉？这其中的内情方便告诉我吗？”
　　在问话时，波本悄悄瞥了她一眼——红发少女在小小地警告过他之后，就收起了认真的神情，现在的她正单手托腮，尝试用葡萄搭建起一座迷你金字塔。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心想，就算她只有十七岁，就算她是个机械改造人，自己的存在感也不至于低到这个程度吧？
　　……分明有求于他还完全不拿正眼看人，牧野澪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呢？
　　眼看她手中的葡萄即将脱离原位从茶几上滚下，他终于看不过去地伸出了手，抢在那颗深紫色球体跌落之前将其接在了掌心。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把食物当成玩具。”他说。
　　“抱歉。”
　　牧野澪道歉的语气透着些敷衍的意味，但同时，她又乖乖地把那一堆玩过的葡萄用纸巾包好放在了一旁。

　　“放心，我并不打算伤害雪莉，只是想让她瞒着组织帮我一点小忙——你这人跟琴酒还真像。”
　　她半真半假地揶揄道。
　　琴酒？怎么好端端的会提起这个家伙？
　　波本眸色一暗，不太能理解她的用意。
　　或许跟琴酒相提并论在其他组织成员看来算得上是一种殊荣，但对他来说却除了倒胃口外没有别的作用——他不认为牧野澪不知道这一点，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旧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句评价。
　　……真是难以捉摸啊，这个女孩。
　　波本坐直身体，无奈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想要接近一个人的话，你首先得学会足够有亲和力的微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牧野，我并没有愚弄你的意思。”

　　人际交往大师波本长篇大论地阐述了一番笑容在沟通时的必要性后，还很尽职尽责地给学生演示起了几种不同场景下表情的调整方式，其间的种种微妙处理让牧野澪大开眼界，她完全没想到人类之间的应酬居然是件这么复杂的事情。
　　讲解得口干舌燥的波本瞄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你看人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跟扫视货架上的商品一样，如果带着这种目光去套情报，都用不着进门就会把任务对象给吓跑。”
　　牧野澪揉了揉手指，表情显得有些沉寂：“是我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不好意思，我之前很少跟人面对面交流。”

　　“……算了，你慢慢来吧。”波本卡壳了一下，显然是又一次想起了牧野澪的身世，他颇有些不是滋味地转开视线，“我倒是无所谓，但雪莉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你如果想讨好她，最好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
　　其实他也不了解雪莉的交友喜好，但他对雪莉母亲的样子却记忆犹新——某种程度上，那位亲切温和的女士算是他人生中的初恋。
　　艾莲娜性格那么好……她女儿应该也会喜欢那样的吧？
　　他不确定地想着，用牙齿狠狠咬了咬下嘴唇。

　　“温柔……这可是真是个陌生的形容词。”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可能做不好，我并不是擅长演技的类型。”
　　“你也不用过分拘泥在改变性格上……通常情况下，如果能做到待人以诚，我想她会接受你的。”波本安慰她，“雪莉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只要你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她至少不会讨厌你。”
　　——但我希望她做的事，可不是仅仅靠‘不讨厌’这种程度的好感就能的实现啊……
　　牧野澪简直有点儿无奈了。
　　想归这么想，她到底还是打起了精神，认认真真地开始跟着他学习调控表情的方法。
　　波本捡了根一次性筷子当教鞭，兢兢业业地指点她。

　　“稳住眉毛，鼻子不要动，嘴角往上提——不对，太僵硬了，哪有上半张脸完全不做表情的。”
　　“眼睛稍微用点力，等等，不是让你瞪眼，下眼眶用力，很好，现在微微眯一点眼睛。”
　　牧野澪努力上抬嘴角，浑身不自在：“这样？”
　　“……还是差点什么，你是怎么做到五官各自不影响的？”
　　波本慧眼如炬，立刻看出她管住嘴角就忘了眼睛，管住眼睛又忘了眉毛的奇异本领，他纳闷地问：“你的面部神经是被切断过吗？”
　　牧野澪诚实地点头：“嗯，我脖子往上的天然器官只有大脑而已。”

　　波本用手托住下巴，一时语塞。
　　牧野澪却显得很乐观的样子，她说：“没关系，继续吧，我想我已经找到窍门了。”

　　波本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意外地发现她竟然不是在说笑。
　　“你学的挺快。”他很惊讶，本以为她会在这门课上卡很久，不料牧野澪接下来的表现出乎意料的不错。
　　他对着她的脸客观评价道：“你现在就已经做得很有模有样了，只是还有一点刻意。”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肯定，牧野澪微微偏头，对他露出一个标准式笑颜，隐隐有些得意：“别太小看我，肌肉记忆跟机械记忆差别并不大，再说了……你们平时的笑容，不也大多是为了做戏而挤出来的么？”
　　“你说的没错。”他并没有否认这一说法，自嘲地跟着笑了笑，“人很难做到真正的诚实，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可是有一点我很好奇，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用的难道也只是这些招数？”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刻意强调了“只是”这个词，
　　顶灯暖色的光束斜斜的倾泻在她脸上，少女姣好的面容在光影下轮廓分明，明艳又瑰丽，俨然是一朵染了金粉的娇艳玫瑰。
　　牧野澪突兀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凑近的脸上写满了求知。

　　“难道没有走捷径的方法吗？”
　　她那看似疑问的语句中，暗暗夹杂着一丝肯定。
　　波本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苏格兰所在的厨房，但很遗憾，自己那位好友似乎仍旧没有出来解救他的意愿。
　　他脸立刻就僵了，“……为什么这么问……？”一边说，他一边横起手臂挡在两人中间，故意隔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贴近的身体。
　　牧野澪并不在意他的抗拒，她抬起眼，认真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波本的脸庞，心想：一样的距离，为什么靠近他的感觉，跟靠近苏格兰会不一样呢？这难道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说到底，不同的人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显现出差别，是骨？肉？是内里的灵魂？还是外在的皮囊？
　　牧野澪一眼又一眼地打量他，她看得心不在焉，却叫波本一阵毛骨悚然。
　　这下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已经不像货架上的一盒货物了，而是彻底沦落成了餐桌上的一盘菜。
　　他读不出她的意图，只能茫然地低头同她对视。从这个角度，他甚至能一根根去数清她纤长的睫毛。
　　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她的睫毛是假的，眼睛是假的，就连心脏也是假的。话说回来，牧野澪身上究竟有什么会是真的呢，她对苏格兰似乎有些在意，可那在意是好是坏，他半点也看不出来。
　　他望着她，一阵无言。

　　或许是他目光停留的时间过长，牧野澪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还反问了她一句话。
　　她快速调动记忆翻出他的问句，回答道：“我只是在想，我也许可以走一条捷径……只是我不确定这个选择是否有效，你知道雪莉其实有个姐姐吗？”
　　波本如实回答：“知道，宫野明美，组织的外围成员，实力很弱，怎么……你想用她做突破口？”
　　他下意识地看向牧野澪，习惯性地想从她的脸上推导出她提起这个人的缘由，而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一丝端倪。
　　牧野澪拍拍冷落了许久的里布塔斯，让它投影出宫野明美的全身像和一些基础资料。

　　“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我不确定她是否具备这种价值……不瞒你说，我调查过雪莉的邮箱和通讯记录，她很少联系这个血缘上跟她最亲近的姐姐，就连她给学院教授发的信息都比给这个姐姐要多。”
　　波本冷淡地说：“所以呢，你也打算用她姐姐的安全去要挟她吗，像组织用的手段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扭头看他一眼，“如果雪莉真的是出于保护才刻意疏远对方的话，我当然是顺势提出可以帮她照看宫野明美来让她跟我合作啊。”
　　“……保护？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波本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看到牧野澪再次朝着他的方向贴近了几步。
　　少女的视线不同于原先的淡漠，而是增添了一丝锐利，她逼近了他，好奇地问到：“你怀疑我想加害宫野明美，还为此生气？你喜欢她？还是说你喜欢雪莉？”

　　这个问题着实令人费解，波本好气又好笑，看着她的眼睛说：“怎么可能，我对她们两姐妹一点那方面的兴趣都没有。”
　　她却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可是你刚刚情绪不对，你是真的在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两姐妹的话，难道你是……为了我？”

　　一击必中。
　　半晌后，波本抬手捂住脸，从指缝中漏出恼羞成怒的一句话：“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我的确不希望你做出不好的事。”
　　这个回答让她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牧野澪垂头想了想，重新露出了他刚刚一手教导出来的笑容：“原来是这样——你希望我做个好人。”
　　他心跳一空，什么话也没说，像是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原来如此……想不到波本这个人意外的天真。
　　她漫不经心地想，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能够看破她的本性，肯定会大失所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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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怀疑写到宫野姐妹时我会情不自禁地开始搞姬……
可是怎么会这样子，雪莉的声优分明是绫波……而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香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