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轮回》宛鸠

2、第一轮回险遭难（二）

　　忽然，一个声音在蒋军耳边响起：

　　“系统提示：您已进入轮回状态，共有八十一关卡，也就是八十一轮回，每次轮回都必须获得至少一人赠与的功德匾额或锦旗，才能进入下一轮回，否则就在此轮回中无限次重复，直至顺利获得匾额或锦旗为止。您有一次放弃的机会，使用后就不可撤销，既宣告时光逆转失败。”

　　“什么鬼东西？”蒋军破口大骂。

　　忽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可以质疑系统或爆粗口，现警告一次！满三次警告就刺股一次。”

　　“喂，慢点、慢点！什么叫刺股啊？据我所知轮回没这么复杂啊！”蒋军断然抗议道。

　　“科技与时俱进，轮回系统自然也在更新啊！你不知道？”系统问。

　　“我不知道啊！古书上可没这么说过！”

　　“那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当然，若后悔了，可以马上使用放弃的机会。”

　　“What？我怎么可能放弃？你讲什么笑话？”

　　“那好，既然没有异议，就开始吧。”

　　一阵头晕目眩，蒋军只感周身失重，身体发飘，一切都混沌起来，头脑四肢好像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似化作了雾气及尘埃，皆不被自己掌控了。

　　终于，一阵炫目的光亮过后，他回到了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四周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他被人潮来回刮蹭着，推挤着，还顾不上探看周遭的一切，就被人挤掉了一只鞋子，脚也被人踩了好几脚——痛啊！

　　刚伸手拽住最近踩他的一人，正想质问对方，就被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踹在心窝上，兜心的疼！

　　蒋军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抬头看向那人。哇！我的妈呀！系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把我搞到这鬼地方！这破年代！

　　只见那人穿着长衫短褂，胡子拉碴，一脸凶相，穿着和长相完全不匹配，瞪着眼，对着他一顿污言秽语，“你这狗东西！臭叫花子！不长眼啊！下贱胚子！爷也是你能拽的！？”

　　说着，心窝上又被踹了两脚。

　　蒋军被踹闷了，平素里，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奈何才刚过来，现下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听到那人骂自己是臭叫花子，周围围看着的一群人也一副看戏的模样，个个都事不关己又目光嫌恶鄙视，让他不由也开始打量起自己来。

　　身上还没看到，光是看手脚，我靠！破衣烂衫，脏污不堪，脚踝处的裤腿完全遮不住皮肤，一截脚踝露在外头，居然都是冻疮烂肉！还有苍蝇在上头叮着，他自己都要作呕了！

　　我靠！

　　开场不必这么悲惨吧！

　　蒋军头脑飞速运转。看来这仇一时半会儿是报不了了。

　　还得息事宁人、装孙子才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

　　蒋军立马磕头下跪，遁地告饶，“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很久没饱腹过了。

　　那人气顿时消了大半，嚷嚷道：“下回狗眼睛看清楚点！别再胡乱撞人了！狗东西，晦气死了！滚远点！”说罢，在他面前吐了口痰，一甩袖子，恨恨地走了。

　　蒋军瘫坐在地上，想那人真是倒打一耙，分明是他踩的他，却硬说是他撞的，但蒋军也懒得再辩驳了，倒也不是真怕了那人，而是身上实在是没了力气，这身子到底是给饿了几天啊！苍天啊！也不带这么考验人的吧！

　　周围的看客见已无热闹可看，表情还有些失望，他们恋恋不舍，悻悻地离开了包围圈，有几人还三步一回头，似恨不得再有人能踢上蒋军两脚，余者皆四散而去，街市中，又恢复了先前的车水马龙。

　　这开局！要怎么才能得一份功德匾额啊！不饿死就不错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

　　还好系统没变态到让他得三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蒋军暗想。

　　他决定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壮！身定而后动。

　　蒋军拖着这孱弱的身躯，好不容易踉跄着来到了一间寺庙门口，想在这儿碰碰运气。看刚才街市中众人的反应，他知道这世道并不良善，想要求助普通人并无希望。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这就去看看，以他这副可怜的姿态，能否在庙门得到救济。

　　“哎呦——哎呦——，救救我——”

　　蒋军半趴在地上，口中呻吟着，手向前举向庙门内。

　　一个扫地小僧在门口清扫着本不存在的尘埃，听到门口的呻吟，停下笤邹，双手合十轻念了声“阿弥陀佛”，表情淡定而虔诚，蒋军心中不由一喜，看来那小僧要来救他了！

　　蒋军继续哀嚎呻吟，声音比刚才又哀惨了几分，让人愈加动容。

　　他匍匐在地上，下一刻便装作昏厥。

　　过了半晌，他趴在地上听着动静，却依旧没有脚步声过来，只那笤邹声继续响了起来，蒋军不由眯眼探看，却见那小僧继续扫起了地来，丝毫没被他刚才的哀嚎影响，扫得甚是投入。

　　一股怒意不由从心中升起！刚才对方分明瞧见了，此时却置若罔闻，这还是号称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吗？！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蒋军此时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意，慢慢装作醒神，对着小僧的方向哀求道：“师傅——救救我！”说着，便往那方向爬了过去。

　　那小僧见地上的人像条蚯蚓似的，扭曲着向他爬来，不由事不关己地后退了两步，再次“阿弥陀佛”起来。

　　“你倒是行动啊！别光口上念‘阿弥陀佛’啊！”蒋军在心中怒骂，脸上却是一副再可怜不过的模样。

　　“慧光，何事喧哗啊？”

　　小僧身后又出现了一和尚，年纪要稍长些，看上去挺和善。蒋军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他哀哀道：“师傅，救命——”一道哀求的目光直盯向对方。

　　那和尚却只是略嫌弃地瞥了蒋军一眼，就对那小僧道：“快把他挪开些，趴在庙门口算怎么回事？太有辱佛祖了。”说罢，便指使小僧放下笤邹，去撵那人。

　　蒋军暗想：这两个和尚说话都不顶事，还冷血，得要住持知晓才行啊！于是，他赶在小僧来撵人之前，放声痛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把他仅有的所剩无多的力气全使完了。

　　终于，庙里又出来了几个和尚，陆续还引来了几个香客。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胆敢在佛祖门前撒泼扰清宁？”

　　一个面相端肃的和尚出来嚷道，那扫地小僧立马低头，畏畏缩缩道：“是个乞丐，我刚开始洒扫的时候还不在了，就在刚才，也不知是从哪儿爬过来的。”

　　那凶和尚怒道：“庙门都扫不干净！还怎么吃斋念佛？亏得主持还一直顾念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小僧立马战战兢兢，疾走几步，上前来拖蒋军。

　　奈何他估计是没怎么吃饱饭，身上使不上多少力气，拉了蒋军半天，也没挪动几分。

　　周围的香客开始小声议论，还伴随着零星的指指点点。

　　那凶和尚换了一副慈目，振振有词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念，然这乞丐身上破破烂烂，脚踝溃烂浓疮，恐有疫疾，若是贸然施舍留宿救治，恐伤及其他香客性命，故而不得不给他另寻他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微弱，香客们开始认同起那凶和尚的说辞，指着萦绕在蒋军周围的苍蝇，小声议论：“师傅说得极是，是该将此人挪远些……”

　　蒋军顿感一头黑线，这些香客一触及到自身利益，立马转圜了态度，和那凶和尚一起，成了一丘之貉，眼看周围人不再站他一边，蒋军立马有了危机意识，他大泣道：“菩萨救命啊！我没有疫疾！只是受了伤又连日水米未进，故而虚弱至此啊！”

　　周围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几个胆大的香客过来凑近了几步，查看起蒋军的伤势来。

　　可那几个胆大者也不是大夫，看了半天自然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怎么样？”

　　后头有人问。

　　那几人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别把活人耽误死了。”终于有香客说了句公道话。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却没人愿意自告奋勇真的去请大夫，刚刚提议的那人也闭了口，大家都等着他人出头。

　　沉默了半晌后，那凶和尚道：“慧济，你去瞧瞧。”

　　和尚堆中走出一个瘌痢头的僧人，他快走几步到了蒋军身边，蹲下查看，随即又起身双手合十对着那凶和尚摇了摇头，凶和尚立马道：“这是凶病，非一时半会儿能简单医治好的。”

　　众人唬了一跳，刚才那几个自告奋勇查看的香客更是吓得面色煞白，深怕自己也被染上了，顿时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其他人也跟着他们后退了两步。

　　蒋军一时气极，感觉那瘌痢头分明就是胡说！刚想张口解释，却被人面门上重重踢了一脚，晕厥前，隐约听到那凶和尚道：“此凶病能通过呼吸传染，万不可再让此人开口，大家都散开些。刚才的施主们请到内堂喝些祛邪的药汤吧，莫要传染了才好……”

　　众人纷纷谢过，往寺院里头走，再也没人驻足关心地上的乞丐将何去何从，由着他自生自灭或被和尚们处置。

　　待香客们都散去后，凶和尚指使着一众和尚，将蒋军抬到了一处荒郊野地，随意抛在草堆里，让其生死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