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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名分 ...

  •   容璋没说他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可林晚知道他是喜欢她的,至少喜欢她的皮相。
      当初第一次见她,便叫他看呆了去,自此每每她登台皆要来给她捧场,还总是盯着她这张脸看,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又将脸贴近了一些,近到彼此滚烫的呼吸交汇在咫尺之间,待清楚地看到男子眸色由清明转为晦暗,林晚伸手抚上了他的金镶玉腰带。
      她指尖稍微一挑带钩,男子身上的白地仙鹤纹袍子便松开,林晚得逞地一笑,整个身子偎了过去。

      然腕子上却到了一股力道,她诧异地抬眸,便撞上男子责备的目光。
      容璋将她扶正,没奈何地笑了笑,“晚晚,你真的醉了。”

      他系上腰带,从塌上站了起来,是个泾渭分明的态度。
      可他分明已经拒她得彻底,却也会吩咐人给她煮醒酒汤,还会搬了圆凳来,坐在她跟前,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给她吃,“不会喝就不要喝,女子家醉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林晚十分不明白,你说他喜欢她吧,他又不欲和自己亲近。可你要说他不喜欢她吧,他又肯为了自己得罪忠勇侯府。但只要她一伸手去摸他,他又能立马沉下脸,“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林晚知晓他是又要逃了,从前但凡她想要更进一步,他就是这个态度,可今日林晚自认为知晓了他的心意,是以难得难得胆子大了一回,“世子爷打算何时带我回府啊?”

      就像兰英姐说的,她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他下去。

      窗外的关胜一惊,林姑娘这回可算是聪明了,知晓为自己讨要名分,就是只怕要叫她失望,她身份摆在那里,带回国公府去不合适,果然就听自家世子爷拒了她。
      “晚晚,这事你让我再想想。”

      “爷真打算带林姑娘回国公府啊?”马车上,关胜问道。

      容璋却并不接话,而是道:“先回府,母亲那里只怕还等着回话。”

      关胜想想也是,林姑娘闹出这等事,大夫人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呢。

      容璋到荣清园时已近亥时,寻常这个时候院门早已落锁,而今却洞开着朱红的大门,两个俏婢正在门廊下拢手张望,在见到容璋如松如柏的身姿后,其中一个青衫婢女忙提起羊角宫灯迎了过去。

      她垂下那并不敢直视容璋的眸,捏着嗓子道:“世子爷可算是来了,今日忠勇侯夫人来过后,大夫人气得晚膳都没用,这会子正心悸呢,太医来看过了也不见好,世子爷快去劝劝吧。”

      容璋面色一沉,却沉默着没发一言,撩起袍角跨过了门槛。

      堂屋内,铜制瑞兽香炉燃着安神的艾香,沈氏正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两个婢女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锤腿。

      待听见容璋主仆的动静,她撑开上扬的凤眸淡淡一睨,忙挥手叫婢女退下,又觑了一眼容璋身后的关胜,关胜也自觉地去到了门外。

      等整个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母子两个,沈氏这才痛心疾首道:“那个女人就那般好?你为了她竟不顾忠勇侯府的脸面?也不顾咱们荣国公府的脸面?”
      容璋只垂着头洗耳恭听却并不接话。

      沈氏见他不吭声,埋怨更是滔滔不绝,将这两年不顺从她的事桩桩件件重新提及。

      容璋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可看着沈氏双颊淌下的热泪,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等沈氏唠叨得差不多了,这才恭敬地替沈氏倒了一杯茶。
      “母亲喝杯茶润润嘴皮子。”

      沈氏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自己气得半死,然容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当即急火攻心一把拍落茶盏,碎了一地的瓷片。
      “你若是还当我是你母亲,你就将那个女人送走,也算是给忠勇侯府一个交代。”

      其实,忠勇侯府的要求是要林晚的命,但沈氏知道她儿子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也不敢私下处置林晚,这才如此折中料理。

      “世子爷真打算送走林姑娘啊?”
      关胜猜想自家主子爷多半会阳奉阴违,他冷眼瞧着,这两年每每大夫人有过火的吩咐,自家主子爷总是当面应承,背地里却并不搭理,依照主子爷对林姑娘的看中,只怕这回也是一样。

      可他竟听自家爷道,“你叫人去一趟临安,买一个宅子并几个铺子,再备上一千两银票。”

      林晚是临安人,这不摆明要将她送走?
      关胜这下子闹不懂了,难道说往昔世子爷对林姑娘的好皆是假的,可也不对啊,太医院给娘娘们特制的胭脂水粉,波斯国上贡的贵比黄金的螺子黛,更不必提各种首饰珠宝,世子爷对林姑娘的好那是摆在明面上的。

      思来想去,关胜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当是世子爷孝顺,纵然对林姑娘有几分真心,也抵不过与大夫人的母子情谊。

      却说林晚还不知道容璋已经下了决心送走她,如今正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只因晨间关胜派人来递了话,道是今日世子爷要来接她,叫她收拾收拾。

      自从那一夜与容璋闹得无疾而终,林晚已经许多天不曾见他,本来以为是彻底招了他的厌烦,没想到他竟差人来说要接她走,却是她误会他了。

      林晚对着镜子梳妆,她手边是一根东珠羊脂白玉簪,那是容璋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如今皆还记得他当时那温暖如三月柳的笑容,“这簪子是我亲手所制,你喜欢不喜欢?”

      当时两人相识不过一月,而这式样繁复的簪子门外汉没个把月做不出来,因而她撅着嘴笑他,“你果然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

      想起当时容璋那宠溺的笑,林晚面上霎时如云蒸霞蔚一般绯红,倒是连胭脂都不必上了,唇角那更是压也压不住。

      容璋一进门,便瞧见女子灿若三月桃的欢喜,还有她发髻上那根刺眼的簪子,当即不自在地别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炕几上的苍青包袱上,惜字如金道:“走吧。”

      他没说去哪里,林晚却笃定是带她回国公府,可当马车划过雨帘一路疾驰,竟直奔出了南城门,望着那不断往后移动的庄稼田地,林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该不会是要将她养在庄子上作外室吧?

      这可不成,她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也就罢了,可不兴让她的孩子也被人看轻,外室子那可是不能入宗祠的。

      她捏紧了雪花软缎车帘子,颤着声音道:“世子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容璋望着窗外如注的雨帘,以及远处水位不断攀升的溪流,修长的眉毛渐渐蹙起,也不知在想着甚么,反正没听清林晚的话就是了。

      还是前头赶车的关胜回了她,“林姑娘,咱们这是去姑苏呢,太湖发了大水,世子爷受命前往去赈灾,因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金陵,这才把你给捎带上。”

      然这不过是关胜随口编造的谎言。虽则世子爷没有明说,但关胜猜测他大约是存了将人一并带去姑苏,等姑苏事了再将林晚送去临安的打算。

      林晚摸了把自己的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外室就成,却也并不全然放心,“那不知我们何时能回国公府啊?”

      这话关胜可不敢接,不过却不妨碍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后头的动静,没成想竟听到自家世子爷连敷衍都懒怠敷衍。

      “行了,你安静一些。”

      容璋对自己何曾这么不耐烦?从来不都是温柔细致的?林晚一下子无法适应,眼眶一红泪珠子就滚了出来。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容璋,期盼着他会如往常一般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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