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公鸡打鸣 ...
-
聊了一会儿，李睿说“还不睡吗？”
顾慢行看了一下时间说，“还早，想看着你睡”
李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窝成一团，，露出头来，呢喃的说“是看我睡还是看着我你自己睡？”
“当然是看你睡，你睡着了，我再睡”顾慢行带着鼻音说。
李睿说：“可我现在还睡不着”
顾慢行望着他说：“我现在也睡不着”
李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慢行，顾慢行也没有说话，同样的看着李睿。
李睿看着顾慢行的脸上的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心里那种那种不安与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种感觉一上来后，李睿都会下意识的去叫顾慢行的名字，顾慢行应了一声，李睿又叫了一声：“顾慢行”
顾慢行说：“怎么了？”
李睿说：“你真的好帅”
顾慢行低声笑了一下说：“还有呢？”
李睿又说：“我好爱你啊”
顾慢行定了神，眨了一下眼睛说：“我也好爱你”
李睿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要是那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留一个位置在我的旁边”
顾慢行立马就说：“好，但是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昂”
李睿又看着顾慢行说：“我说的话是不是很傻逼？”
顾慢行立即否认道：“不会，你一天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顾慢行真的是后悔死给他开视频了，就知道他会想多，于是又转移话题说“你要不要听我实习的时候事情？”
李睿一下就来了兴趣，说“想听”
顾慢行开始回忆起自己刚刚进医院的时候了，那个哪个时候的电子病历还没有那么完善，顾慢行的带教老师基本上都是手写病历，手写医嘱，顾慢行说“我觉得我运气不太好，第一个科室就是肿瘤科”
李睿看着顾慢行，没有说话，继续听顾慢行说下去，顾慢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了下去，“第一次到科室，带着紧张且激动的心情，还有一腔热血，踏入了医生办公室。”
“肿瘤科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哀郁，你来我往的病人表情都十分淡漠，脸色苍白，看上去已经被病痛折磨的苦不堪言，带我的那个老师姓徐，叫徐嘉城，徐老师去查房的时候，每次都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也十分和蔼，只要是他管的病人，他连病人穿多大的衣服都知道，病人对他也很尊敬”
“当天徐老师都带我去做了一个疑似淋巴癌患者的骨穿，徐老师在一旁看着，我第一次拿起骨穿的器械的时候，手也忍不住抖，破皮进入后，迟迟未见骨髓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病人的表情也十分难受了，我的汗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好在最后徐老师洗手带上无菌手套来帮了我，最后成功拿到标本”
李睿问：“那为什么觉得运气不好呢？肿瘤科其实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顾慢行点头说：“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我感觉很压抑”
李睿知道，但没有说话，顾慢行继续说：“我见过一个病人从完全否认不接受再到接受后至死亡，快的一个多月，长久一点的就是三四个月半年，所以徐老师经常对我说“你不要觉得你是实习生就不怎么样，你站在这里就是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们的鼓励，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影响他们的心情，知道吗？”
“徐老师还说“其实他们都是郁郁而终的，被吓死的，人心情不好就会生病，生病就会心情不好，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回不了多久后就开始自暴自弃，心情也开始燥郁，所以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又不怀希望，所以现在一般知道是癌症都不告诉患者实情，那对于已经接受治疗的病人了呢，这时候医生说的话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哪怕你给他说说笑话，打打趣，说不定他心情好了以后，晚上都不会痛了”
顾慢行低头思考了一下才说：“刚开始的时候懵懵懂懂，意识模糊，现在自己独立管病人才知道“他们真的把你当神一样，几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说到这里顾慢行停下了，因为顾慢行自己刚刚开始管病人的时候，病人满怀希望的望着他，但他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顾慢行曾经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否具备“救死扶伤”的能力，因为那段时间发了太多让他感到“无力”的事情。
李睿渐渐的开始有了睡意，打了一个哈欠说：“那后来呢？”
顾慢行说：“后来就帮老师换药，看老师分析病例，熟悉一段时间后，我时常觉得，白天的肿瘤科是无声的哀怨，到了晚上，病痛来临，哀怨开始散发，从无声到有声，晚上用镇痛药用的最多，有些到了晚期的病人，连吗啡抖止不了痛，就痛到天亮，才睡去。”
顾慢行回忆起这些的时候仍觉得残忍，说“所以时候，徐老师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顾慢行看着视频中半眯着眼的李睿，叫了一声“小睿？”
李睿又睁开了眼说：“嗯？”顾慢行笑了一下说“还要不要继续听？”
李睿半眯着眼睛说：“要”
顾慢行又说，不过这次没有再说实习时候的事情了，而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是突然猝死，这样不带病痛的方式其实是最轻松的”
李睿却蹙起了眉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你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顾慢行笑着说：“这不是刚刚我对你说的话吗？”
李睿说：“是啊，现在又转达给你”
顾慢行静静地看着李睿，问“李睿？”
李睿“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顾慢行说：“如果你没有和我在一起，你会喜欢上男的吗？或者是说你会现在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李睿没有想过，李睿轻声的说说：“如果没有在一起，我不会喜欢上男的，也不会谈恋爱”
顾慢行一笑，问“为什么？”
快睡着的李睿声若蚊蝇的说“因为我只喜欢你啊”
顾慢行脸上挂满了喜悦，说“李睿”
“嗯？”
“你知道我第一次喜欢上你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
“因为你爱笑”
李睿忍不住笑着说：“这是什么土味情话？”
顾慢行一愣：“啊？土味情话？？？”
顾慢行心想：“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啊！”又问“什么是土味情话？”
李睿睡意醒了一半了，睁开眼说：“这个不太好解释，你可以去百度上查查或者上上微博”又笑了一下说“顾医生说的情话，一点都不土”
顾慢行满脸疑惑的看着顾慢行，李睿看着满面疑惑的顾慢行，说“顾老师，你唱首歌哄我睡觉行不行？”
顾慢行“啊”了一声轻声说：“我唱歌不好听”
李睿说：“没关系，你声音那么好听，唱歌肯定也不赖”
顾慢行说：“真的不好听”
李睿说：“你不唱我怎么知道？”
顾慢行说：“你确定？可是我五音不全”
李睿说：“我确定，那我听听看是不是真的五音不全”
顾慢行问：“你想听什么歌？”
李睿想了一下说：“小情歌吧”
李睿闭上眼，准备伴着顾慢行的歌手入睡，顾慢行开始唱了起来，唱到一半的时候，李睿彻底了没有了睡意，心想，“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每一个音都没有落到相应的位置上的，别人唱歌如天籁，顾慢行唱歌如公鸡打鸣！”
李睿睁开眼睛说“顾老师，你先停一停，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话”
顾慢行说：“真的很难听对不对”
李睿立即否认道：“不是，不是，确实是五音有点不准，但是声音还是好听的。”
李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对着顾慢行说“我看一下你的脸消肿了吗？”
顾慢行又起身照了一下镜子，说“已经消下去了”说到这个李睿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难受，顾慢行觉得李睿表情不太对，立即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肿瘤科的事情吗？”
李睿摇头说：“不知道”
“因为心情不好会生病，不开心也会生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不开心”顾慢行温柔地看着李睿说。
李睿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可是你是因为和我谈恋爱才被打的”
顾慢行立即否认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既然坦白就要接受相应的后果，这没有什么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李睿又问：“如果我向我的父母坦白了，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到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顾慢行毫不犹豫的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来说，我来解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些话让李睿的心里充满了安全感，李睿泪眼婆娑的说：“以后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我们一起不行吗？”
顾慢行低声回应道：“好，我们一起”
工作多年以后，顾慢行总是在想，死亡本身是不可怕的，而是“迈入死亡的过程。”
“而那个过程就是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疾病消耗殆尽，直至生命的最后一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鞠躬！！！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