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你了》缪式奶茶

1、第 1 章

　　夏天的晚上没有风，酒吧拐角的路灯昏暗、灰黄，你挺着鼓鼓的肚子，跟我面对面地站在街角的路口，默默地看着我喝光瓶中的最后一口酒，而后转身走向不远处一位男人的身旁，挽上他的手臂，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我远去了。一阵风吹过你粉色孕妇裙的裙角，那一刻，我知道我等不到你了。
　　落日橙黄，秋末风起，你扎着长长乌黑的马尾，穿着没过膝盖的小白裙，就这样倒入我的怀里。那年，我们刚上高一，我在操场踢着石子独自散步，你同他人嬉戏打闹，就在我低头看地的瞬间，后退蹦跳的你二话不说地踩上我的球鞋，整个后背直往我胸口撞，撞得我胸口发疼，也撞出了我整个青春的开始和结束。
　　“对不起。”
　　这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
　　这也是我同你说的第一句话。
　　脸儿发红，踩完我一直不知所措的你一直用躲闪的眼光看着我，你的同学像是读懂什么似的，小声起哄后结伴跑掉，只留下你慌慌张张地站在我面前。“要不走走？”，我说，你点了个头。你说你在三班，我说我在四班，你说我可以叫你小苏，我说你可以叫我小谭，你说要请我喝奶茶以表歉意，我说好，那就明天请吧。
　　“其实你是女生吧。”，你眨着大眼睛问。
　　“是啊，看起来不像对吧。”
　　“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是因为刚刚撞到你后，咳，感觉你前面...,”，话没说完，你害羞的低头笑了，没有再说下去。
　　天边还残留一丝橘黄，操场的灯便“啪”地亮起，那汇聚的光线洒向你纤细的身子，打在了你水嫩的脸上，耳边的碎发被你轻轻撩起，被风掀起的裙角没头没脑地往我腿上飞，我承认，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那日过后，你没有主动找过我，说好的奶茶第二天在校门口的饭店相遇时，你急匆匆地塞给我后便被同学拽着跑掉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未能说上。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一天又一天的从你教室门口经过，只是为了能装作不经意间能与你对视一眼，再相视一笑，打个简单的招呼。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我同你只有打招呼的份，或许老天觉得这样子的生活太无趣，于是在高二那年，让学校重新编排宿舍时将你我安排在了同一屋檐下，自此，我彻底沦陷了。
　　白昼，我们偶尔相约于那家溢出甜腻气息的甜品店，在慌乱的下课铃中，一齐奔向拥挤的食堂，在闲暇的大草地上，享受阳光的温暖和耳机里那首你最爱的音乐。
　　你会躺在我身边，开玩笑地说：“如果你是男生，我觉得我会追你，当你女朋友欸。”
　　“你现在想当的话，也不是不行。”
　　“哈哈哈哈，不要。”
　　每每，我学着你开玩笑的回答，你都会笑着立马拒绝我，而后，我们便会默契地将话题转到各个无关甚至无聊的地方。
　　每每，话题一转，我都想跟你说，其实我没有开玩笑。只是你没有勇气回我那个字，我也没有勇气认真的问你。
　　黑夜，你说你看完恐怖片害怕，非要爬上我的床跟我挤同一个被窝，我同意了，我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偷偷亲过你的脸颊，偷偷在被窝里牵过你的手；你说你好像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但是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很伤心，又往我被窝里挤，把眼泪一个劲地往我身上抹，那是我第一次抱你，以安慰的理由。
　　春去秋来，三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似乎成了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最亲近无间的闺蜜，却又似乎啥也不是。
　　“天哪，我们竟然进了同一所学校！”
　　手机的另一端，你激动地通知了我，我跟你考进了同一所学校的消息，我也很激动，激动的是，我偷看了你填的志愿，你后来没有改掉，幸好这所学校也要了我，即便我是以最后一名被录取进去的。
　　大学与高中不同，大学很大，大到我与你连在同一条线上相遇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我报了与你一样的专业，可一个专业起码有四个班，不同班的同学住的宿舍不仅楼层不一样，就连宿舍楼都不一样。
　　犹记得第一年我抱着你专业的书，背着我专业的书天天往图书馆跑，只为在期末时考个好分数来年争取到一个可以转专业的机会，不止一次，我远远地瞧着你牵着一个陌生男生的手在校道上开心地走着，你说这个男生是你班上的，人很不错，他对你挺好的，你想跟他在一起试试。我说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开心就好，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第二年，在我分数还不算太差以及向老师哀求的情况下，我成功地转到你的班里，虽然未能跟你住同个寝室，但起码我能搬到与你同一栋楼、同一楼层，有事没事我能跑去你宿舍瞧瞧你在看嘛，同你一起吃个饭、追个剧，有时太晚了还能顺便在你床上与你共枕一夜，这年，你同那位男生说因性格不合分手时，你没有像以前那般不停地流着眼泪，相反，你很平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腻了不想处了，但还是钻进了我的被窝，那晚，是我第二次抱你，依旧是以安慰的理由。
　　也许是我太像男孩子了，也许是你分手后我们经常待在一块，大三那年，你舍友常拿我们开玩笑，说我们真的很般配，听说她们还尤其认真地问过你，你是否喜欢过我，你大笑着，说怎么可能，你与我只是多年的好朋友，兔子不吃窝边草。也听闻她们问你时也劝说过你，倘若你对我有意，完全可以试着跟我试试，毕竟现在开放许多，不像以往那样对我们这种关系存有偏见与歧视，但你依然只是大笑，说咱俩不可能在一起，即使你对我也动摇过，但也许你对我更多的只是友情或者说只是一种依赖。
　　最后一年，你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实习单位，也规划好了毕业后所要去的方向，当然，也找着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对的人，因此，在大学最后一年仅有的课堂上我基本上见不着你的身影，在寝室那块小小天地也只剩我在那留恋徘徊，我没能进入你那家实习单位，也开始躺在床上犹豫起要不要继续追随你的脚步，偶尔，我们会信息问候，说几句不痛不痒、不悲不喜的话，你问我以后想去哪、想如何发展，我只回了你两个字“再说”，是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干嘛，也啥都不想干，回头想想，原来这些年我都跟着你走了。
　　领毕业证那天，寝室几个同学组织聚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男朋友，也是你经常晒合照说的那位对的人，看得出，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确实很照顾你，帮你倒水、喂你吃水果、给你剥虾，几次为你撩起耳边的碎发，那晚，我多次躲到卫生间陷入深思，他为你做的这些事，是我花了多少个日夜，梦寐以求想为你做却没法去做的。聚会快结束时，你来到卫生间，我们对视了很久，你说你以后是要结婚的，你说你父母也是希望你将来能够结婚的，你叫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因为我的喜欢在你那里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说：好。
　　毕业后，我也找了一份工作，一份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的工作，一份平淡且毫无盼头的工作，你给我发过问候短信，我也给你发过春节快乐的信息，你给我发的婚礼邀请帖子，我微笑着去了，远远又偷偷地望着身穿白色婚纱的你，未与你打招呼，红着眼眶躲进车里走了。事后你短信问起来，我只好说工作太忙抽不开身。
　　婚后的日子，你在短信里或多或少的会跟我提，你说，原来结婚的生活没有以前想象的那么美好，不过也没有糟糕，毕竟你老公还是一如既往地疼你，虽然你们也会发生口角，但第二天又会和好如初。几次，你与你老公吵架，你说想出来喝一杯，问我能不能出来陪你不醉不归，一开始我还犹豫不定，但第三次你问我时，我赴约了，第四次，我也没拒绝，第五次，我专门打扮了一下，去了，你喝得烂醉，盯着我很久，渐渐往我身上凑，最后吻了我的唇，我未能控制住，在你嘴唇离开我时，我又吻了回去。
　　那日过后，你照常与我信息问候，我们就这样时常出来喝酒，时常出来逛街，时常也会拥抱一下，偶尔，你会在我脸上、脖子上、嘴唇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唇印，我没拒绝，也没说什么。
　　如此，一年过去了，你生日那天，我知道你老公会给你过生日，也没有奢望你会出来与我一起有个约会，只是简单地给你发个生日快乐，你没回，我想：没回很正常。难料的是，你再也不回我短信，我忍不住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那日过后，你仿佛刻意疏远我一般，电话被秒挂断、短信皆是已读不回。
　　你生日过后的半年，是我的生日，我给你发了最后一个短信：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见见你，我在那家酒吧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发短信了，之后，大概不会了。
　　“你来了。”我微笑着，“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好看。”
　　“嗯，好久不见，你也还是那么帅。”
　　“要不要进去坐？”
　　“不了。”你也微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对我说：“我不适合进去了。”
　　“你...啊，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哈哈，恭喜你啊，要当妈妈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小女孩现在都要当妈妈了，哈哈哈，你这么漂亮，你宝宝肯定也长得非常好看。”
　　“嗯。”
　　你一边看一边摸着肚子，脸上似乎扬起一丝幸福感，转而抬头平静地对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是说认真的，你也别给我发信息了，我不会再回你的，我们互相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吧，好吗？”
　　没有看你，我撬开酒瓶盖，喝了两大口，点着头，笑道：“嗯，好。”
　　“对不起。”
　　这是你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关系。”
　　这也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