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咚咚 ...
-
隔壁那对小情侣又在吵架。
玉簟秋关上窗户，女生委屈的哭闹声并没有被阻挡。陆持之想在这种环境下录制恐怕困难。所以他并不是夜猫子，而是不得不等到夜深人静再工作。
她戴上耳机，观看他的最新更新。战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绝。这是她偷听过墙角的声音。原声已经很有磁性，后期处理完更有感染力。评论里全是嗷嗷叫以恒老公的粉丝。
玉簟秋也是其中一个。
不过她不担心被陆持之发现，几万条评论早把她淹没了。
听完《焚香诀》，她找到了搭讪话题，准备实行计划。
陆持之已经洗过澡，发丝蓬软，穿一身黑色居家服，棉拖抵在茶几边，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他真的偏爱黑，房间的床单和被套都是黑色，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设备太多，卧室空间不足，陆持之把其中一台台式电脑搬到了客厅。
他放下手机，侧身敲击代码，手指骨骼瘦长，搭在键盘上很有高级质感。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持之转过头来：“吵着你写稿了？这款机械键盘声音大，我换台红轴。”
“没，不用换。”玉簟秋趁机坐到他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嘻嘻的：“我就，想问下《焚香诀》下期什么时候更？”
陆持之看向她：“你在追？”
“嗯呢！”她吹牛不打草稿：“高二就开始追了，就是更新太慢。”
陆持之“哦”了声：“早完结了，这是第三季。”
“……”
玉簟秋打了个哈哈：“啊是吗。”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玉簟秋犹豫着是直接利用女扮男装的优势上手呢，还是制造点“意外”，“不小心”抱住他。
她身体倾斜三十度，准备扭个脚，再顺势靠近财神爷。
“这是衍生作品，最迟会在手游公测之前结局。”陆持之见她往他身边挤，给她让出空位：“版权在你们乙致公司，你的内部消息应该比我灵通。”
玉簟秋扑了个空。
“……”
她掩饰般挠下头：“我就一底层实习生，等我知道，全网都知道了。”
女生身上的馨香很明显，陆持之的心思不在正事上，他点保存，关了机，抬眸见到她刻意讨好的笑脸，问：“找我什么事？”
“没，就，出来倒杯水。”此路不通，得换个法子。玉簟秋抓抓刘海，直起身子：“那，不打扰你了，你忙。”
“我不忙。”陆持之说完，电脑关机的声音随即响起。
他站着，她也站着。两人的身高差跟坐下时差了一大截。
面前的光线被他的身体挡住，玉簟秋扬起脸看他。陆持之的瞳仁清澈有神，不像是近视。睫毛影子投覆在他俊俏的面颊上，长睫根根分明，不经意颤动时挠了挠她的心。
她极不自然地别开脸。
可能是特殊的心电感应所致，两人同时抬脚，又同时往同个方向转身，转回来时，玉簟秋一头撞进陆持之怀里。
鼻腔钻进干净的皂味，她的手下意识扶在他腰窝处，男生的体温隔着薄薄衣料传到她掌心。布料挡不住他肌肉的力量，无法忽视的结实有力，像一把火种乱洒，把她全身都点着。
听见他的心跳，玉簟秋呼吸一滞，脑子里空白一片。
陆持之呼吸微促，垂眸看她。
注意到自己手扶的位置：“对不起！”玉簟秋赶紧退开，瞬间把此行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她转身就跑。
跑出几步，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慢慢转过身，表情故作淡定，一张脸红得像抹了层胭脂。陆持之近视，没戴眼镜应该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舔了舔嘴唇，正想随便乱说点什么。
“喂。”陆持之先她一步开口：“把我那视频处理一下。”
玉簟秋的耳墩还烧着：“视频，怎么了？”
陆持之：“我走光了。”
“……”
玉簟秋划开手机，点进那个视频看完，抬起头：“没有啊。”
“这儿。”陆持之走过来，按下暂停，把手机转向她。
腰腹是有一秒透光，但不细看发现不了，还算不上走光。
“哦好。”玉簟秋缩回脑袋，低头操作。
过了几秒。
陆持之抬起头，表情漠然：“你删了？”
“嗯！”窘劲儿一过，玉簟秋已然恢复元气。撞进男生怀里脸红不一定是爱情，也有可能是尴尬到难为情。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陆持之似乎也没觉得尴尬，语气平淡：“那把原视频发我。”
“我……没保存。不过你想要我可以下载给你！”
“不是删了？”
“嘻，只是隐藏，对自己可见。”
陆持之面色有所缓和：“行。下载好发我。”
“怎么发？”玉簟秋试探道：“加你微信？”
陆少爷委婉拒绝：“发我邮箱。”
“行。”
回到房间，玉簟秋才回过味来。
她好像，抱到了！？
她抱到陆持之，挨过财神爷了！
*
事实证明，只要一碰到陆持之，真的可以行大运。
玉簟秋中奖了。
中奖绝缘体，在某明星直播间待了十分钟，抽中了一支阿玛尼口红。快递三天就到了。她把口红送给郑小佳，网红款的烂番茄色号，郑小佳涂上后一个劲儿问显不显白。
玉簟秋欣赏不来这种吸血鬼似的颜色，为了不破坏友谊，昧着良心称赞：“超显！”
“要不你再去榜一直播间待会儿？他家抽汽车！说不定又中了呢！”郑小佳开启了白日梦旅程。
最近流行的带货直播套路是主播自己跟自己吵架，自己跟自己砍价，最后骂骂咧咧跟亏了三百万似的上链接。玉簟秋觉得很搞笑，有时看高兴了也会买。
只是没料到她随便点了参与抽奖，几分钟后，中了一辆价值四万的五菱。
郑小佳惊呆，比玉簟秋本人还兴奋：“你真不考虑追你室友吗？这招财猫你舍得让给别人！？”
玉簟秋不敢高兴太早，所谓乐极生悲。高二那年的遭遇她心有余悸，狗屎运太频繁是会被反噬的。
平静地填写完兑奖信息，她问：“你近视多少度？”
郑小佳：“四百多，咋啦？”
“不戴眼镜看得清？”
“看不太清。不过不要紧，需要看清的时候再戴就好了。”郑小佳把眼镜拿出来，当望眼镜一样比了比又放回去：“平时戴它干嘛，影响我的美貌。”
玉簟秋若有所思：“男生也爱美？”陆持之就从来不戴眼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怎么啦，你室友近视？”
玉簟秋点头：“那晚在KTV，我听陆持之朋友说，他近视六百度。”
“难怪。”郑小佳说：“要我见到你这么漂亮的短发女生，第一反肯定是看胸确认性别。”
玉簟秋弯起眼，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漂亮？”
郑小佳打包票：“当然啊！高中多少男生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玉簟秋对自己的容貌有误解，是因为堂叔表叔家全都生男孩，十几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在男孩堆里打滚，喜欢打篮球玩滑板。班里其他女生的手是手，她的就是熊掌。其他女生留长发是仙女下凡，她留长发就是球队叛徒迟早要完。
谁要不长眼胆敢欺负她，十几个哥哥出征就是一个军队。
父母一口一个“幺儿”完全就把她当男孩养。取名字也是，别人家都是小美啊丽丽之类的，就她，是张竹席。
她出生那天姥爷正好看到《一剪梅》里那句“红藕香残玉簟秋”，图省事儿就随便给她取了这名。
爹妈还美其名曰：“竹席好，竹席躺赢。”
没人说过她漂亮，收到的称赞大多是“可爱”这种笼统的客套词。小佳夸她，八成跟她夸她涂烂番茄色号好看一样，都是为了友谊长存。
*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询问玉簟秋实习的公司怎么样，玉簟秋一边剪辑视频一边敷衍。好不容易妈妈准备挂断，爸爸又抢过电话：“幺幺，想爸爸没？”
玉簟秋赶紧关掉免提：“爸！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别一口一个幺幺！”
“好好好爸爸不叫。对了幺幺，你妈说这周末抽空过去看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别，我跟人合租呢，你们来不方便。”
妈妈在旁边说：“你和你室友说一声嘛，我们就过去看看又不过夜，有什么不方便的。”
“幺幺，你是不是住的地方很差，怕我跟你妈发现？”爸爸开始自编自导，快速陷入自我感动的苦情剧。
妈妈也被带了进去：“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
玉簟秋没辙，只好答应他们：“行了行了我写稿子呢，晚安爱你们么么哒！”
*
玉簟秋很喜欢分享段子，但她是个招黑体质，发什么都要挨骂。但自从发了陆持之，她就再也没被骂过，甚至评论区还出现了一群巡逻大队，每天帮她举报黑粉。
这么可爱的小粉丝，没理由不给她们粮吃。玉簟秋把午休时间空出来写段子，下班回到家再修改加强。晚上写稿到一半，隔壁那对小情侣又开始了。
玉簟秋咬牙切齿：“断人思路，犹如杀人父母！”
她忍无可忍，把音响开到最大声，放了一首《大悲咒》跟他们对着干。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玉簟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洗漱。
她闭着眼睛来到洗手台前，闭眼摸到漱口杯。
陆持之侧头看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完了，近视六百多都能看见她的黑眼圈。玉簟秋抓抓鸡窝似的头发，声音瓮瓮的有气无力：“别提了，加班到凌晨三点。”
剃须刀发出轻微声响，陆持之刮着胡子，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么敬业，你老板该给你涨工资。”
玉簟秋挤出牙膏，脑袋搭在肩膀上，要死不活：“不是工作。我写段子呢。”
陆持之似是笑了一声。
过了会儿，剃须刀的声响停止，耳边安静下来。陆持之提醒她：“站稳。我洗个手。”
嗯？？
玉簟秋睁开眼，陆持之清晰的下颚映入眼帘。
“……”
她后知后觉，自己居然靠在他胳膊上刷牙！
瞌睡虫全被吓飞：“对不起！”玉簟秋几乎是立刻弹开。
陆持之轻笑：“这么大反应啊？”可能刚睡醒，他的声线比平时低缓，听着莫名温柔。
玉簟秋擦掉嘴角的泡沫，支支吾吾的欲盖弥彰：“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她盯着他的剃须刀，像是要证明什么：“我的坏掉了，借来用用？”
陆少爷很大方：“用。”
玉簟秋拿起电动剃须刀，左看看，又看看。
“知道怎么用么？”
“……知道。我，经常用。”
陆持之“嗯”了声，转身出去。
玉簟秋没用过男生的东西，好奇使然，她把腿劈到洗手台，按下开关，轻刮一下。
刮得还挺干净。
“对了。”陆持之突然折回来：“用完记得充——”他顿住，表情错愕，像是受到了冲击：“电。”
“……”
如果马桶能藏人，玉簟秋想钻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咚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