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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秦十三也是穿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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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十三曾经做过一场大梦,梦里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经历别人的人生。
他很确定自己从小在大秦国长大,是大秦国的子民,大秦国有他的父母兄弟,有他守卫的边疆,曾经的他是多么热爱这片土地,所以从十八岁到现在,从军已有八年。
所以在异世经历的另外的人生,二十六年来一直被他刻在脑海里,被他当成一场春秋大梦。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世界的样子,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皇权,百姓也不会饿肚子。
曾经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向往过那样的世界,并且把它的样子画下来,却被父母呵斥,兄弟嘲笑,甚至夫子也说他是不学无术的异类,就因此被赶去偏殿,在那里度过了不被人问津的十年。
或许是小时候的压抑,成年后的秦十三再不抱有那样的空想,而是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本以为早已经忘却的春秋大梦,今天再度被陆宝山提起,从他口中的那些词汇,他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宝山刚才太激动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这是古代,此时打个哈哈,“你别误会,我口误……”
哪曾想秦十三直接就道,“你所谓的厕所在我们这里叫茅厕,更没有你说的水泥制成的砖混房,有的只有石头木头和泥巴搭建的土坯房,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词汇的?”
刚才听他讲陆宝山就越听越不对,直到最后,已经惊愕的张大了嘴!
之后就是满心慌乱,他满脸惊疑,后退两步两秦十三上下打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十三抿唇,看着他,“我在小时候,做过另一个世界的梦。”
其实算不算梦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只觉得真实的紧,仿佛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陆宝山一把拽住他的手,吞了吞口水,“十三,十三哥,如果我说…”
他深吸口气,仔细看周围没人才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一睁眼就到了这里,成了陆家大郎,我真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世界不长这样,我们也有个秦国,但不是这个秦国,我不是秦国人,我的世界也不是秦国…啊,说的我都昏了头……”
陆宝山太激动了,想解释清楚,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捂着脑袋,“我真的真的很想让你信我!”
“我知道”,秦十三性子比他稳妥,听到门口的动静,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很快李氏进来,看两人站在这里,皱眉,“大冷的天站这吹冷风?热水都烧好了,趁着天还没黑赶快去洗。”
“说修房子的事情”,秦十三拉着陆宝山出去。
李氏跟在后边,哟——都牵上了?
趁着宝哥儿去灶屋看水,李氏喊过秦十三,她以前害怕秦十三,总觉得他身上一股子的血腥气。
相处久了,也不见得,反而觉得这孩子踏实能吃苦,何况宝哥儿没瞒着她,知道秦十三把剑都卖了换的银子回来补贴家里,她可没宝哥儿那么缺心眼,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喜欢宝哥儿。
宝哥儿对他嘛,也不见得没那层意思,两人都这样了,她个当娘的还不凑合凑合?
“秦小子,你大方,这次咱家花了你的钱,这账为娘给他记上……”
“伯母说什么呢?这点钱抵不上你那碗救我命的野菜汤,这算我给宝哥儿支的,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话说的李氏心花怒放,看看看看,哪家儿婿这么大方啊,还没成亲就支钱给对象花?
是丈母娘看儿婿越看越喜欢,李氏不忘叮嘱,“还有你们要修房子的事儿,够住就行了,哪修那么大,咱们住自己的,也不跟别个攀比,住的舒服就是了。”
秦十三点头,“伯母放心。”
这时候听陆宝山在灶屋喊帮忙,秦十三跟脚就过去了。
李氏看着他背影直点头,想到马上能解决宝哥儿的终生大事,她这腰不痛腿不酸了,身体也都跟着轻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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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屋里的洗澡桶是下午在做木工的老乡家里买的,一个大桶加两个小桶,还有水盆和水瓢,一共花了10文钱,老乡包送上来,还送了两把扫帚。
烧的满满当当一锅水,秦十三双手提起来就哗哗倒进大桶里。
完了还接过陆宝山手里的一对小桶,拎着去打水井的冷水来兑,先把两口锅掺满,再兑洗澡桶里的热水。
陆宝山往灶里添柴,又去摸水桶里,感觉可以了,“你先洗,我去邻里找点皂角。”
走时突然被秦十三拽住手臂,秦十三的一张脸,只那双眼睛还算明亮,典型的剑眉星目,长得大气英俊,五官很有辨识度,被他看着的目光很锐利有力,让你避无可避。
他目光里动了动,“你……别乱想。”
陆宝山心里一暖,扬着笑,脸颊边一对酒窝,“我高兴都来不及,十三哥,我先去,一会回来跟你慢慢讲。”
秦十三点点头,手上松开,“天晚了,早去早回。”
陆宝山跟阿娘打过招呼,陆小小跟屁虫要去,陆宝山牵着他一起。
吃得饱饭,陆小小比以往机灵多了,路上碰上一群山上下来的孩子,忙不迭就挣开陆宝山的手凑上去。
不过他穿的破,村里孩子不怎么和他玩,他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回来。
陆宝山就摸着他的头,“人穷志不穷,有什么好伤心的,等以后穿漂亮衣服羡慕死他们!”
陆小小点点头,“我听哥哥的!”
不同先前过去那波孩子,还有个背着大捆柴默默走在一边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看起来也才十一二岁,这个时候还在山上砍柴,可能是背太多,两小捆掉下来,他停下来去捡,但怎么也勾不着,只好把背脊放下。
他自己捡起一捆,陆小小、小跑着捡起另一捆递给他,他看了眼陆小小,接过来扎在背脊上。
做过农活的都知道,背的太重放在平地上靠肩背的力气很难起来,那孩子试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正使劲,后背一轻,他顺畅的爬起,往后看,是陆宝山笑眯眯的脸。
“谢谢”,他闷声,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顿了顿回头问,“你们是不是要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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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农家的衣服都是自给自足,即便大户人家,也是买布匹回来制衣服。
现成的成衣很少,卖的当然也少,样式款式更少,一般说卖都是穿过的,或者家里没钱拿来交换的。
不过陆宝山打算跟去看看,再差也比他们身上穿了几个月的衣服好吧?
巧的是男孩的家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这户人,陆宝山路过两次,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他不知道这家人其实刚办了丧事,原本算村里好过的人家,两月前家里汉子上山打猎,遭遇雪裂摔下去尸体都没找到。
古时候最怕这些意外,一个好好的家就活生生的毁了。
男孩推开院门,把柴火放在一边,让陆宝山等着。
陆宝山一眼看到角落里拴着的大狗,吓得一颤,他从小最怕狗了,这点倒是跟陆家大郎相似,陆小小排开手臂挡在前面,“哥哥,我帮你拦着它,它不敢咬你的!”
两人如临大敌,屋子里缓缓走出个杵着棍子的佝偻老太婆,“那狗不咬人的…”
陆宝山讪讪笑了声,离那狗子远远儿的,好在拴着也过不来。
“是山上新来的那户人家吧”,老太婆捶着背坐在小板凳上,“村里其他人,都不乐意来我家咯。”
陆宝山看见门上挂着的白布,猜到了一些。
这时男孩抱着一堆衣服出来,有旧有新,有大人的小孩的,他翻出两套男款棉衣,“都是新的,你要不要?”
陆宝山还没说话,屋子里冲出来一个面色惨白的男青年,手臂上拴着孝布,一头乱发披头散发,二话不说从男孩手上把衣服抢过来抱在怀里,“狗子,这是你爹的衣服!”
看阿么疯癫的样子,赵家柱忍无可忍,“阿么!你醒醒吧!阿爹死了!再也不回来了!”
青年男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抱着衣服就不撒手。
赵家柱去抢,“阿么,把衣服卖了就能治你的病了,你把衣服拿来!”
院子里两人推嚷,陆宝山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办好。
最后还是老太婆站起来,在地上重重杵了杵棍子,“榕生!给他!!!”
叫榕生的男子这才停下,手里的衣服也被赵家柱抢走,他背对众人,背影僵硬的很——
“客人别嫌弃,这虽然是我爹的衣服,但都是新的,都是我阿么给他做的新衣裳,一次也没穿过得!”
他一直强调是新衣服,一次也没穿过,是怕他们觉得介意。
其实陆宝山他们在路上还穿过死人的衣服,为了活着要介意这介意那早就死在路上了。
只是,他瞥了眼那位男子,刚才瞥到他额间的红印,是个哥儿,不算矮但背影纤瘦,手里的拳头一直攥的紧紧的。
“你阿么他……”阿么是儿子对哥儿的称呼,跟叫女人妈妈一个意思。
老太婆杵着棍子过来:“小郎君,你要就拿去,别管他,人都死了小三月了,就你还陷在里边出不来,卖了好卖了好,免得天天抱着想着,日子都不过了!”
后边的话是对那位男子说的,男子低头没啃声,陆宝山抠了抠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