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爹咪的场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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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茂密枝叶后的阳光穿过帘子的缝隙撒了进来。
凉风透过开了一点的百叶窗轻轻吹拂，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灰尘，在光下闪闪发光。
白鸟真理子听见身侧细碎的声音，从床上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有点懵的打了个哈欠，还犯着模糊又昏沉的困意伸手揽住了边上坐起来的人，在他的背上蹭了蹭。
“起好早，”白鸟真理子迷迷糊糊的说道，在接触到对方之后又安心的把眼睛闭上了，“今天要出任务吗？”
……似乎还记得他说自己最近都在家里陪她才对。
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再睡会吧，”甚尔把她连人带手又塞回了被子里，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不急。”
白鸟真理子于是就又头一歪，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见了厨房位置起锅的冒油声，然后是浴室的水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打个盹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被恋人推了推之后，白鸟真理子就勉强的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似乎甚尔今天穿的格外不一样。
很少见的正装，白衬衫干干净净，看起来其实也像模像样的，凑近的时候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头发似乎也专门的打理过，整整齐齐。
他手上拿着一条领带，朝她递了过来，似乎是在等待些什么。
白鸟真理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今天要去登记。
准确的说是，就在昨天，她生日的那天，甚尔送了她一枚戒指。
然后向她求婚了……虽然过程有点曲折。
白鸟真理子半跪在床上，直起身子，第一次给自己的恋人仔仔细细的系上了领带，然后退后打量了一下。
“很不错，”她亲了亲甚尔的侧脸，就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另一侧去，把自己埋到衣服堆里，“很帅气。”
白鸟真理子从衣柜中挑选一件和他还算搭配的正式裙装，三两下换好了，又稍微束起头发，拉出梳妆台的抽屉，开始化妆。
打底，描眉，眼影、腮红…一套流程下来，她还有心情去看一眼镜子里的甚尔。
对方坐在床上等着她，看起来像是只被西装绑架的狗狗，有点不自在，看起来甚至还有点紧张。
有点可爱。
白鸟真理子把最后一笔晕开，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尝试夸赞他一下，“你穿西装也好看。”
“哦，是吗，”甚尔有点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显然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衣服，“桌上有早餐，然后就走吧。”
看见她的目光，他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显然，为了不让做饭的油渍弄脏衣服（可能还有想让她多睡一会的意思），他先做了饭，然后去洗漱，又换了衬衫，才跑来喊醒她的。
“嗯，”白鸟真理子轻快地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往餐厅的位置走去，“别紧张，真的很好看。”
她走了两步，才顺口问道，“说起来，等会登记完要去拍结婚照吗？还是直接回来，过几天再去看看？”
“直接去吧，”甚尔在桌前坐下，“应该都还挺近的。”
他动作一板一眼，看起来简直像是忘了抹油导致卡壳的大件机器人。
白鸟真理子于是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拿起面包吃两口，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满心满眼都是好心情，“……啊，真可爱。”
对方看起来像是更不自在了。
但是这样就更稀奇了——他可从来没有在白鸟真理子面前表现出这么青涩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幼稚错误还是在吃醋的时候不小心暴露出来的。
早餐是两个人的量，甚尔把自己那份早餐吃完之后，就坐在位置上，支着头看着白鸟真理子发呆，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起来真的相当紧张，虽然面无表情。
白鸟真理子观察他了一会，才试探着的朝他递出了自己的手。
“很紧张吗？”她问道。
“哦，啊，”对方看起来真的很紧张了，虽然矢口否认这一点，“没有。”
等到白鸟真理子也吃的差不多，他才开始收拾，然后穿上外套把门打开。
“打车吧？”甚尔看着白鸟真理子拿起包，抻了抻脖子，“以后要不要买辆车？”
出行不是地铁公车就是打车，似乎有点单调。
“可以啊，”白鸟真理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就有买车位的，只不过一直没有买车…以后有车的话可以多出去转转。”
她牵起甚尔的手，“走吧？”
甚尔神色似乎温和了一点，低头亲了亲白鸟真理子的额头。
……然后在坐上车之后，他看起来又回到了焦虑状态。一路上吓得司机都差点没敢要小费，还悄悄的以眼神示意白鸟真理子需不需要帮助——可能是以为她被挟持了吧。
白鸟真理子差点没憋住笑，但是看着身边的恋人，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权当安抚。
夏天的早晨其实还是很干净清爽的，天亮的格外早，但这么早就来登记处的人却并不多。
由于打车又起得早的原因，白鸟真理子到的时候正好避开了高峰期，门厅只有寥寥几对情侣在等候。
大概是因为结婚实在是很高兴的事情，这几对情侣正在高高兴兴的聊天交流，互换着即将成家的喜悦。
空气中到处都是放松的气息，白鸟真理子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见了迈进来的新人，热情的朝白鸟真理子边上的甚尔打起了招呼，“早，你们也是…”
他的问候词在对上甚尔的视线时，像是被卡住了一样，突然中断了，然后是不着痕迹的拉着女友后退两步，“呃，恭喜。”
见眼刀扫了过来，对方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先请。”
白鸟真理子有点困惑的眨了眨眼，然后就发现对方看起来笑的无比僵硬，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跑路的样子。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身侧的甚尔，发现自己的男朋友面无表情中夹杂着一丝丝居高临下，冷酷的像是要把这位也要结婚的人当场处刑一样。
排除掉“羡慕嫉妒”这种情绪，在他们与对方完全是素昧平生的基础上，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今天他也太紧张了吧。
“不用，我们在后面排着就好了，”白鸟真理子忍住捂住脸的欲.望，朝着正在后缩的小情侣客气地笑了笑，“你们也是来登记的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轻轻捏了捏甚尔的手指，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是，”这位陌生的年轻新郎握着他对象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同时确定了一个信息。
他迅速地说道，“我们决定吃点东西再来。”
说完，两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像是身后有恶狼追赶一样。
发现今天简直戏剧的不是一点点的白鸟真理子：……
她看了看自己身边冒着冷气的甚尔，轻声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试图让他放松点，“刚刚那个人在恭喜我们欸，肯定是觉得我们很般配，对不对？”
“对，”甚尔看向她，咧开嘴笑了。
正在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另一对新人下意识打了个抖，身体像是被恐吓一样僵住了。
白鸟真理子都有点无奈了起来。
她示意甚尔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摸出湿巾纸把他脸上的口红印擦掉，温和地说道，“……别紧张，我们很合适的呀。”
“是的，”他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很合适。”
这像是被挤出来的字在外人听起来简直如同威胁，或者说更像是咬牙切齿。
白鸟真理子：“……”糟糕，抢救不回来了。
而在她和甚尔聊天的时候，另外几对新人也悄悄的走了，蹑手蹑脚的，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有两个姑娘朝着她的位置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现在，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他们了。
白鸟真理子只好拉着甚尔往最前面走去，对这个突发情况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无奈。
她喃喃，“……啊，是完全没想到，但好像又不是很意外的发展。”
就在她牵着甚尔走到门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喊号的人看见空荡荡的等候室愣了一下，随后就急匆匆喊他们进去。
白鸟真理子眨了眨眼睛，拉着已经开始散发冷气、显得更加紧张的甚尔往里走。
她握了握甚尔的手，“真好，到我们啦。”
按流程是先拍照，再签字。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坐到了小桌前，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开始拍照。
说实话，大概是真的很紧张，甚尔的情况看起来比刚刚还要严重了。
站在照相机后面的工作人员支吾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位先生，请笑一下。对，啊…呃，不用了。”
他看起来完全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匆匆修好了照片，然后就把签字的单子递了过来。
白鸟真理子接过笔，然后发现工作人员以一种极度担忧的神情看着她。
看起来像是只要她呼救，下一秒就会拨通报警电话一样。
……都快要习惯了啊。
她有点无奈的三两下填好表格签完字，然后把单子推给自己的恋人，撑着头看他，打量着怎么今天他能吓到这么多人——虽然往常也差不多就是了。
嗯，也许是今天一丝不苟的发型的原因吧。
于是白鸟真理子自然的伸出手在甚尔头上揉了揉，语气轻快的和他聊天，“……反正拍完照片了，我摸摸也没关系的吧？昨天的蛋糕好好吃，等会也顺便去买吧。我晚上还想吃你做的炒饭——”
他被顺着头发的时候像是只大份的狗狗，但在这种表象下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有些杀意，“好。”
如果不是听见了对话的内容，单凭这个威胁的语气，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像是要冲去报警了。
等到从白鸟真理子的手上接过笔，用指腹上的茧子摩挲几下，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工作人员递来的婚姻届，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他埋头写了几笔，完成后才抬头看向白鸟真理子，“以后也要好好包养我啊，我就跟着你姓了。”
现在看起来才有了点往常随意怠懒的样子。
“知道了，”白鸟真理子忍不住朝他笑了起来，顺手又把他的头发理了理。
顿了一下，她才带着笑意的说道，“那么以后也请多关照啦。”
甚尔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把结婚届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揽着她的腰向外面走去。
明亮的阳光把两人依偎着的身影在地上拉的修长，像是朦胧而热烈的诗句，显出几分安然和满足。
夏天是他们曾经结束的季节，也是他们再次重生的季节。
那些漫无目的的伤痛、行走和欢笑仍旧留在记忆的长河中，伴随着过去破碎的东西熠熠生辉。
而此时此刻，上午的阳光正好，前途一片明朗。
还有许久的、像这样的好天气会属于他们，他们可以在这之后，一直一起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爹咪的场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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