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选你当父本了》杂食蘑菇

5、第 5 章

　　齐远从昏迷中醒过来，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外加头脑昏沉。他缓慢的起身从医疗床上坐起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齐远感觉自己胃里面的仅剩不多的内容物都要吐出来。胃里面只要受到一点轻微的挤压，就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

　　齐远半坐起来，低着头在医疗床上喘着粗气。他实在太难受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还有个坐在他旁边。

　　“你还好吗？”千煜开口问。

　　齐远听到声音吓得一个猛抬头，抬得太猛了以至于马上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齐远趴到医疗床边干呕了两下。

　　千煜把椅子往齐远那边挪了一点，然后伸手帮齐远拍拍他的后背。

　　齐远并不领情，在千煜把椅子挪过来的同时，虽然还是晕头转向，但齐远还是挣扎着把右手伸向自己的后腰，去摸自己的配枪。

　　摸空了。齐远不敢置信的再摸了一次，确定配枪不见了

　　一把黑色的枪管伸到齐远的脸颊边，冰凉的触感贴在他的脸上，齐远顺着枪管慢慢往上看，认出了这是他自己的枪。

　　黑色的枪，握着它的是一双没有血色的手，顺着胳膊看上去，齐远看到一张女生的脸。

　　黑色的头发，苍白的脸，一双浓黑的眼睛挂在脸上。

　　看起来真冷。这是齐远看到她的第一眼想法，指物理上的冷，她看起来像刚从冷库里推出来。

　　不是以貌取人，齐远的工会里有很多优秀的女性雇佣兵，但她们都有着强大的体格，只有一位齐远之前在分队见过的女性雇佣兵，体格虽然小，但是由于接受了义体改造，在四肢加入了力量辅助装置，可以让她在肌肉含量不变的情况下提升力量。

　　齐远所在的时代，基因编辑和人体改造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力量不再由男女性别划分，而是划分为力量强大的人类和弱小的人类。这两类人中男女皆有。

　　齐远面前的这个女生，齐远预估了一下她的身高，大概比自己矮一个头，体格纤细，从医疗服露出的手臂上也没有接受义体改造的痕迹。

　　这给了齐远信心。

　　齐远平复了一下刚才干呕造成的难受感觉，然后整个人先往后一闪，准备离开枪口的射击范围。
　　身体的不适拖累了齐远闪避的速度，但他估计刚才他的速度也能勉强达到他平时的十分之□□。
　　齐远闪到枪口的范围之外，然后一个飞扑过去，准备抢千煜的枪。

　　快要碰到手的时候，齐远看见那女生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只听到一声巨响，女生开枪了。

　　千煜抬手瞄准了齐远的头的位置，然后稍微偏了一点，子弹从齐远的耳边掠过，打在齐远背后的墙上。

　　这是一次警告。

　　齐远识相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

　　千煜挑了下眉，露出一脸“这才对劲”的表情。

　　千煜拿枪对着医疗床的边缘点了点，示意齐远坐在那里。

　　齐远听话的坐下，手还举着。

　　“开门见山的说，”千煜开口，“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千煜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齐远描述了一遍。

　　齐远听完了开口，“所以你是虫族和人类的混血，你把自己的寄生体植入了我的体内，如果不能找到方法抑制住寄生体，我们两个都会死？”

　　“没错。”千煜表示赞同，“你总结的不错。”

　　“证明。”齐远说。

　　“什么？”千煜反问，“证明我们两个都会死吗？”

　　“不是，”齐远反驳，“证明你是虫族和人类的混血。

　　“哦。”千煜反应过来。开始调动自己收在腰部体内的触手。

　　鲜红的触手慢慢从千煜的背后升起，因为从衣服里面出来的，升起过程中把裙子带起来了。
　　齐远不知所措的把眼神抬高，只看着千煜的上半身。

　　鲜红的触手和他在动力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齐远相信了千煜是虫族和人类的混血这个说法。

　　仿佛要捉弄齐远，千煜把自己的触手伸到齐远的面前，齐远有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我之前在动力室看见了好几条触手。”齐远又问。

　　“你说这个。”千煜把伸出来的这条触手收回去，齐远把自己的目光垂下来，没想到刚垂下来，千煜又伸出来两条触手把裙子带起来了。齐远赶忙把目光又向上看。

　　这回千煜伸出来了两条触手，但是维度都比之前的一条小。仿佛是一条触手分裂成两条。

　　“我的后腰这一块，”千煜拿手大致的往自己的后腰那里划了一个圈，这里的细胞分裂速度特别快，当我需要触手的时候这里的细胞会加速分裂，分裂出我的触手。当我回收触手的时候这里细胞会快速凋亡，吸收我的触手。”

　　“细胞的总量是一定的。如果我的身体虚弱，比如营养不良之类，这时候强行伸出触手，我的身体会分解自己躯干的别的部分的组织来为后腰部分提供营养。但这就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般是不会使用的。”

　　“你为什么在这艘船上？”齐远问。

　　“被抓来做实验。”千煜接着说，“你对虫族的印象是什么？”

　　齐远说了自己一贯来从身边的信息渠道接受来的消息，“野蛮，没有智能，体能特别强，无意识的怪物……吃人的寄生虫……”齐远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有人在太空航行的过程中去了虫族边境，然后被吸成了人干。还有被虫族寄生的，被当成虫族繁殖的“母体”，在寄生体成熟之后爆体而亡。

　　齐远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发现自己变成第二种情况了。

　　千煜：“虫族不是没有没有意识。虫族是集体意识，很多虫族个体共享一个主意识。或者也可以说不同的虫族个体其实是‘一个人’”

　　“冒昧的问一下，”齐远开口，“你的父母……？”

　　“我的母亲是主意识。父亲之前是一个人类军官。”

　　“意思是你有很多一样的母亲？”齐远还是有点不明白。

　　“不是。”千煜说，“你可以把主意识想象成大脑，其他的虫族个体是四肢，大脑可以控制四肢，控制四肢去做各种事情，但是却不能取代大脑。你可以看成一个主意识和它的副本。只要主意识在，其他的就一直会是副本。”

　　“你呢？你有副本吗？”

　　“没有。”千煜回答，“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虫族。我无法与其他虫族建立链接。”

　　“链接是什么？”齐远问。

　　“精神直连。虫族可以通过触手的链接得知其他个体的所思所想。就像神经细胞间通过突触传递信息一样。不同的主意识可能距离很远，但是通过副本间的链接，相隔很远的主意识之间也能互相联系。链接让虫族之间成为一个紧密的团体。”

　　千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了下，然后说，“你知道最好玩的是什么吗？”

　　齐远摇了摇头。

　　“我从小在虫族的族群里长大，却无法与自己的同类产生链接。不知道同类的所思所想。我甚至无法与自己的父母建立连接。在家里需要和父母说人类的语言沟通。”

　　齐远表示疑惑，“那你的母亲听的懂人类语言吗？”

　　“我的母亲可以与父亲建立链接，我和父亲用人类语言沟通，然后父亲会通过链接转达给母亲。”

　　“等等，”齐远发现了盲点，“你父亲怎么能和你母亲建立链接的？他不是人类吗？人类可以和虫族建立连接吗？”

　　“我的父亲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母亲寄生了，但是由于一些原因父亲保留了自我意识。然后他们相爱了。可能是由于寄生的原因，父亲和母亲可以建立链接。”

　　千煜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苦涩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因为我无法建立链接的原因，我总是很孤独。有一天父亲对我说，千煜，你其实很像人类，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在人类中找到了同伴，可以交流的同伴，一定要像一个人类一样和他相处。尊重他，平等的和他相处，这样一定有人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可能是不希望千煜会孤独一辈子，千煜的父亲时常和千煜说起人类。他说，人类是不能像虫族那样建立起链接的，两个人类灵魂只能无限靠近却永远不能真正的互相理解。

　　他说千煜你如果有可能的话，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找到自己的伴侣。那时候千煜只有几岁，她天真的问，“我寄生他不可以吗？这样不就像母亲和父亲一样了吗？”千煜的父亲摸了摸小千煜的头，然后说，“爱可以选择原谅，但是爱不会建立在只有原谅的基础上。”

　　“对不起。”千煜忽然道歉。

　　“什么？”齐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抱歉寄生了你。听起来像狡辩，但是我当时控制不了自己。”

　　“这可太像狡辩了。”齐远说，“我没办法说出没关系这种话。”但齐远目前也没办法和千煜对着干，毕竟她太强了。

　　“你说你父亲也是被寄生了？这意味着寄生这个过程可以逆转吗？”

　　“没有，我之前也说过父亲有自主意识，但是母亲的寄生体其实已经寄生完全了。说的难听一点，我的母亲完全可以控制父亲成为她的副本。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千煜接着说，“至于你说的逆转过程，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做不到。如果要去除你体内的寄生体，只能借助外部手段。没准有手术可以手动剥离你体内的寄生体。”

　　齐远听千煜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注射了千煜的脊髓液。齐远问，“等你体内的激素水平变化怎么办？还能维持我体内的寄生体的状态吗？”

　　“我只要待在你身边一定距离内，就可以接受到寄生体的信息素，人类在呼吸时会通过体内呼出的气体带出信息素，体表也会有少许信息素。如果我可以和你接触的话，就可以接收到信息素，维持自己的生命活动，然后我可以再给你我的脊髓液。”

　　“接触，什么接触？”齐远问。

　　“皮肤接触或者其他的接触，比如触摸什么的，只要表皮能互相接触……”

　　千煜还没说完，齐远急切的打断她，“你靠从空气中接受信息素应该就够了吧？那就从空气中接受吧，免得麻烦，是不是？”

　　不好。千煜心里想。但是她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