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阳》江准一

19、第 19 章

　　当晚，某家烤肉店内。
　　“我说真的，你这个人好无趣。”，严晔和予幸点完菜品后，严晔抱怨道。
　　“哦。”，予幸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单词，在心里默默念着。
　　“怎么会有你这种，在国庆假期居然能做到从早学到晚的人？”，严晔 一边接着抱怨一边思考该拿那双筷子怎么办，想到这儿，他又啧了一声。
　　“嗯，因为昨天玩了一天，按道理我应该只学五个小时的。”，予幸顿了顿:“指早上。”
　　“……怪我咯？认真学习的好孩子真是可怕……别背单词了有什么好背的，快和我聊天。”，严晔夺过予幸的手机扣在一旁。
　　“好。”，予幸也觉得毕竟是和朋友出门，冷落了对方不好:“聊什么。”
　　严晔顿时大脑空白。
　　“……额，哈哈哈，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梗图，就是当你决定要学习时，你的朋友怎么怎么样那些，就很像现在，对吧，哈……哈哈哈……”，严晔自觉笑得有点干，咽了咽口水，别开了眼。
　　“噗。”
　　严晔抬眼看向予幸，发现他真的在笑，抬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干什么，嘲笑我啊。”
　　“没想到你为了和我聊天，居然玩尬。”，予幸低下头来撑着脸:“真是……”
　　“你看我多爱你！”，严晔马上说。
　　“对对，你最喜欢我了。”
　　此刻的予幸撑着脸，仰起头来，微微勾起唇，他用那带着笑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对严晔说出了那句:“对对，你最喜欢我了。”，好像这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比如他修长白皙的手，比如他瘦削的下颚，比如他那双好看，类似桃花眼，眼角却更加细长的眼型。
　　“……”，严晔憋住了骂，别开了脸，撑着脸的同时捂住了嘴，不过好在……他的手确实很大。
　　予幸看不清严晔的表情，回头谢过了来上菜的服务生。
　　“幸幸，话说为什么呢，明明你的眼睛也不是那种又大又圆的，却显得你长得很可爱呢。”，严晔仍旧没有回过头来。
　　“大概率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予幸不打算理他，可最终还是不耐烦他那个欠揍样，把一块烤五花夹起用力戳进了他的碗里:“吃。”
　　“臣遵旨。”，严晔这才灰溜溜地低头吃起来，顺便接下来就勤勤恳恳烤肉中。
　　两个人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聊了起来，比如学习中碰到的难题，校园里的八卦，新的球鞋，未来的打算……
　　“我挺喜欢上海的……我想考复旦。”，严晔忽然说。
　　“好。”，予幸这样回答道。
　　好？予幸愣了愣:“不是……算了。”
　　“怎么了？”，严晔没听清他后面一句话，问。
　　“没什么。”，予幸摆了摆手:“晔哥你吃。”，抬手夹了块肉给严晔。
　　自己为什么回答的是好……而不是别的什么呢。
　　予幸皱了皱眉，思考着自己的回答。
　　“我……难道想跟他一起去上海？”，他低头一下一下用筷子戳着碗底，有些郁闷，说道:“严晔，我发现我对自己的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
　　“那就加上我呗。”，严晔闻言说。
　　“……什么？”，予幸抬起了头，仿佛眼里映着光。
　　严晔看他如此认真地注视自己，挠了挠头:“不是，我的意思是，跟我一起努力去上海吧，如果你没有目标的话，那就把我当成你的目标怎么样。”
　　“你想啊，我是你的朋友，我在上海，难道在一个陌生城市里有一个人能够陪伴你，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不过如果我在你心中也没那么重要，那你就当我瞎说的吧。”
　　严晔见予幸没说话，以为他不愿意，马上给自己找台阶下:“况且我也是个挺好的人好吧！你拿我做榜样一点都不亏好吧！”
　　予幸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是是是。”
　　“不是……你这样搞得我还挺尴尬的，我是不是被否认了……”，严晔低下头吃起烤肉来，思考着自己刚刚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突然他的脸被一阵凉意侵袭，他先是一颤，随后猛地抬起头来，一句脏话还未骂出，就见予幸拿着罐冰镇可乐对他说:
　　“没有否认你，你很好，我愿意追随你。”
　　那表情真挚到严晔耳根一红。
　　“……追随我……”
　　两人相视无言，只有周围此起彼伏的谈笑，几个大叔激动地喊服务生上啤酒，小孩哭着要回家，被妈妈拎了出去等。
　　予幸突然开口了。
　　“晔哥，给我说说你小时候吧。”
　　“……为什么？”
　　“我好奇。”
　　严晔的表情忽然变得冷漠，良久，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如果你不愿意……”，予幸刚开口想换个话题，却被打断了:“不，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说。”
　　“嗯……我爸是国外某个大学的教授，我妈是一个很厉害的化妆师。”
　　“我三年级以前是在国外上的，后来回了国，可是父母没有。”
　　“他们忙工作，却希望我受国内的教育长大。”
　　“于是他们给我找了个保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可我那个时候，很需要父母来着……”，严晔叹了口气，低头吃了口东西。
　　“晔哥……”
　　“听我说完。”，严晔抬起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都过去好久了。”
　　“当时有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开始吵着闹着要找爸妈，而当时的保姆，大概是暴露本性了，拿着衣架冲着我大骂，还说了些……”
　　“你这样的小孩，我看他们是不要你了吧？”
　　“大哭大闹的，谁喜欢你这个人。”
　　严晔当时气不过，推开保姆就要走，被她揪住了耳朵，狠狠地用衣架抽了手。
　　“小兔崽子，你以为你几斤几两？还敢推我？”
　　“你、你放开我！”，严晔用力一推，冲到了家门外，拍打着隔壁婆婆家的门。
　　原本严晔的爷爷奶奶之类的就是偶尔会来，只不过外婆外公不在本地，来的倒是少。
　　所以邻居有奶奶的联系方式，她遏制住那个保姆，把严晔往身后拉，把防盗门关上，给严晔奶奶打了电话。
　　“真谢谢当时的婆婆，记得时候她还说她早就看那保姆不顺眼了。”，严晔笑了笑。
　　“现在的阿姨对我挺好的，听说了那件事后对我的善意尤为强烈就是说。”
　　“不过听说那件事之前就很好了，她会知道那件事，还是因为我当时不懂事，有了前车之鉴之后，就很怕后面的也翻车。”
　　“我初中那胖的，就是姨姨养的。”
　　“虽然也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就是了。”
　　予幸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说:“事实上我想问的不是这种事情。”
　　“跟你说又没关系。”，严晔咧了咧嘴:“哎呀快吃吧，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被这破氛围影响。”
　　后来严晔又给予幸说了些他童年的趣事，比如幼儿园时住隔壁的史密斯夫妇，高一时被学习迫害的霍启昀，说得眉飞色舞，有声有色的，逗得予幸笑到肩膀都在颤抖。
　　吃完后，予幸去买了一盒润喉糖，绿色铁盒那种，严晔眼前一亮，要走了包糖的纸。
　　“话说你居然喜欢吃这种糖，又苦又辣还有点涩涩的，哪里好吃了。”，严晔低头摆弄着什么。
　　“比你喜欢的那些甜到腻人的水果糖好的多。”，予幸嘴里喊着润喉糖，白了他一眼。
　　“啊对对对，人各有自己的喜好好吧。”，严晔懒得和他争。
　　“啊对对对。”，予幸学着他说话，自己笑了一声。
　　“来三、二、一……伸手啊配合我一下。”，严晔冲着予幸伸手，往他掌中放了个东西。
　　是一只用刚才的糖纸折出来的千纸鹤。
　　金色的糖纸泛着光，还挺好看。
　　那张糖纸的边长大概也就两三厘米，而严晔一只二三十厘米的手居然把这么小的东西折的这么精致，予幸挑了挑眉。
　　“挺好的，果然会做饭的人手都很巧？”
　　“想夸我麻烦不要带上别人。”，严晔的表情仿佛要捏扁那只千纸鹤一样。
　　予幸嘴角抽了抽，还是笑了，拍了拍严晔的后腰:“谢谢晔哥。”
　　突然严晔眼前一亮，说:“你看那，有卖小玻璃瓶。”
　　于是严晔买了个小玻璃瓶还把人家玻璃瓶原带着的东西倒掉了，放进了那个千纸鹤。
　　“真不错真不错。”，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真缺德。”，予幸笑着接过那个小瓶子:“谢谢哥。”
　　“……？也行，叫哥也行。”，严晔用食指蹭了蹭鼻头:“哎嘿。”
　　“滚啊你这个变态。”，予幸抬腿给了他一脚，换来的是严晔追着他逗他。
　　“别走啊！！哎嘿嘿嘿～” ，严晔仗着手长，抬手搂住了予幸。
　　“啧。”，予幸皱着眉给了他一下，而严晔还在嘿嘿地笑。
　　“别这样嘛宝贝。”，严晔贱兮兮地说。
　　“谁他妈是你宝贝。”，予幸呸了他一下，想把他推开。
　　“欸别骂人啊，不就开开玩笑嘛。”，严晔忽然认真了起来，皱起了眉，把予幸放开，开始往反方向走。
　　“不是，晔哥，没骂你，那是个……语气助词……吧，你别走……”，予幸试图抓住严晔，却正好他转过身来，撞了个满怀。
　　“原谅你了。”，他趁机抬手拍了拍予幸的头，笑着走了。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