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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现世报 ...

  •   女佣敲门请徐桧去餐厅和萧天傲一起吃早饭。
      徐桧在两个小时前被叶爽的电话闹醒,那端叶爽的嗓音的暗哑疲惫。
      因为徐桧的话,他一夜没睡查遍资料,最后结合他了解到的情况,叶爽告诉徐桧。
      萧天傲得了一种罕见的白血病,靶向治疗只能起到缓解作用,对他来说最有效的方法是骨髓移植。
      他目前处于初期,身体机能没有严重受损,完全有能力杀死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与其他人做过骨髓配型,不过就目前来看,徐桧是与他血缘最近的血亲,配型成功率最大。
      徐桧昨晚被强行注射的针剂是细胞动员剂,骨髓配型前需要连续注射四天,然后采取血迹进行HLA配型。
      配型大概三周内出结果。
      徐桧不怀疑叶爽的调查结果,但如果仅仅是捐骨髓,他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大聪明。”叶爽叫她一声,徐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听见,“大聪明?”
      徐桧:“嗯?怎么了?”
      叶爽:“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弄死萧天傲,我觉得他后面还有动作。”
      说到这里,徐桧想起来。
      “对,萧天傲说一年以后他会有一个重孙,但是……我这情况,怎么来?”
      叶爽:“那老王八蛋那么在意血缘,不知道要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先看着吧,我估计二十五号去德国,我们保持联络,有什么紧急情况先注意安全。”
      徐桧:“嗯。”
      叶爽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自责和迷茫攀缘到顶峰,青涩的爱一点一点啃食他罪恶的心。
      遥遥相望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漏走,就像带走他与徐桧的未来。
      徐桧穿上女佣带来的衣服,把试剂藏在束口的袖子里,她跟着女佣下楼用餐。
      餐厅里只有萧天傲,雷蒙和昨天在花园那位管家,徐桧想想这个家的情况,有人愿意陪萧天傲用餐才不正常。
      “坐吧。”
      萧天傲示意徐桧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管家上前帮徐桧调整座椅,徐桧下意识想道谢。
      简单的两个字在徐桧看清管家正脸后像根刺卡在她喉咙,一张略带岁月痕迹的脸拨开朦胧的晨光映在徐桧的眼睛里,扎的她生疼。
      萧天傲依旧王者风范,优雅地享用早餐,并介绍:“这位是庄园总管,yang。”
      半断的记忆被这张脸勾起,直到管家开口,徐桧才坐下。
      “徐小姐,您好。”
      听见yang真实的声音,徐桧才敢确定他只是他。
      忘记一个人会先忘记他的声音,杨鸿仁占据徐桧幼年记忆里的绝大多数,徐桧这辈子都不会忘。
      yang的脸和动作都与徐桧记忆里的样子高度重合,就连眉眼间的温柔都丝毫不差,可是他的声音在完美的皮囊下变成了瑕疵。
      “咳。”在yang开口后,萧天傲捕捉到徐桧眼底闪过的失望,“yang,我说过,少说话。”
      yang鞠躬致歉,不再开口。
      yang刷新了徐桧对萧天傲的认知,曾经的爱被萧天傲放在权力场里反复摩擦,曾经的海誓山盟被萧天傲一朝踏碎。
      经年后,活着的人让爱畸形了。
      徐桧对杨鸿仁的死惭悔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她觉得杨鸿仁的死是解脱。
      倘若杨鸿仁还活着,现在,此时此刻,坐在萧天傲对面的,或者站着服务的会是谁?
      徐桧坐下后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一份餐盘,餐厅的门被推开,温莎夫人进来用餐。
      空间里的所有人都不在说话,早餐安静地徐桧难以下咽。
      徐桧按要求在早饭后打扫萧天傲的书房和卧室,萧天傲例行去公司,由于徐桧年纪还小,萧天傲把司机的职务也交给雷蒙。
      打扫这两处不废力,不过他的私人领地随处可见杨鸿仁的痕迹。
      萧天傲独居,他的卧室以简单为主,风格与杨鸿仁生前类似,他在一些显眼的橱柜上放着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小物件。
      小玩偶,水晶球,闪耀的挂件……
      在书桌的桌面上和床头柜上,萧天傲摆放着他与杨鸿仁的合照,徐桧第一次在杨鸿仁的脸上看见这样灿烂耀眼的笑容。
      相框定格住他们相爱的瞬间。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杨鸿仁的照片,仔细看能看出杨鸿仁面部的变化,从十八岁到二十多岁。
      一头卷髯,俊逸又高傲,年轻时的杨鸿仁气质清冷,人群中俯眼看世间繁华。
      每一件物品里都封存着一段甜蜜久远的故事。
      每一次的情之所至抚摸都是一句无言的我爱你。
      每一眼的碰撞都是日积月累的思念。
      ……
      徐桧在打扫书房时,温莎夫人进来,淡然一笑后开口与徐桧攀谈。
      “孩子,昨天睡得还好吗?”
      “嗯,还好。”
      温莎夫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徐桧自从离开姜州城就许久没有与外国人接触,像温莎夫人这般气质的更是少见。
      自然的衰老不可避免,她脸上的细纹清晰像是岁月的轻抚,年少时惊艳的容颜现在依旧有迹可寻。
      时间抹去锋芒与棱角,她剩下只有盛满柔和的双眸。
      “我知道你不愿意来这里的,但未来我们终归会是一家人。”
      “嗯,也许吧。”
      徐桧随便敷衍她,手上还没有动作,擦拭着桌面。
      “孩子,你是一个聪明的,这个家里的情况你也能看出来,这个地方不止是你一个人厌恶萧天傲。”
      温莎夫人能说出这句话,徐桧甘愿相信她是诚心来找她聊心事,至于徐桧说多说少,只要避开某些话题,她也乐意和这位夫人交谈。
      她就怕温莎夫人没有兴致和她聊下去。
      徐桧说:“夫人,您呢?您对萧天傲也是这种情感吗?”
      温莎夫人只是微微一笑,胸口略起伏一下,她用右手拇指轻轻蹭着左手上的戒指,说:“我爱他,已经四十五年了。”
      徐桧离桌面上的合照很近,以她的角度刚好可以把杨鸿仁,萧天傲和温莎夫人看个完整。
      萧天傲和杨鸿仁亲昵地相依,他们的背景是一个迟暮的女人深情款款地看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
      狠毒的男人,可怜的男人和女人。
      徐桧觉得温莎夫人可笑,她哼笑一声,说:“夫人,四十五年的单相思还没有让您看清他吗?”
      温莎夫人不是第一次听这句话,她不似从前那般愤怒慌张,回答也与从前不同,她慢慢开口,只当是一句平常话,说:“四十五年里,我抢了一个人三十四年陪在他身边,这是我的报应吧。”
      萧天傲与温莎夫人结婚三十四年,一场婚礼,一个人带给两个人悲剧。
      徐桧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详细,她并不为杨鸿仁感到可惜,也不觉得萧天傲这样一个人渣有什么值得他们爱来爱去。
      温莎夫人起身从桌上拿起相框,用手慢慢擦拭,她看着相框里年轻的萧天傲出神地说:“你看,无论这张桌子上有多少灰尘,这张照片总是这样一尘不染。”
      她指着杨鸿仁说:“这个人我也见过,那还是三十多年,我知道萧天傲有一个秘密情人。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太自负,觉得萧天傲的情人未必比得上我。
      那天校庆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了。
      他在灯光下谈吐从容,台下恬淡寡欲,那是一种肉眼可见到真诚,温柔,同时他又有他的力量感。
      不止是萧天傲,当时学校里不少人都青睐他。”
      徐桧嘲讽道:“我知道我的爷爷很优秀,不过最后在这座庄园里不还是您吗?”
      “我爱萧天傲,但我也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温莎夫人放下照片,叹了口气,“如果重来,我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如果重来,爷爷一定会做同样的选择。”
      温莎夫人看向徐桧,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摸摸徐桧的脸,徐桧后退一步避开。
      “你……竟然有些像他。”温莎夫人想想徐桧的来历又摇头否认,“不对,是我眼花了。
      她似乎是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他——”
      温莎夫人还未说完,又有一人推门——萧应怜。
      她轻撩长发,抱胸靠在门口,不耐烦地问:“喂,和我走一趟,老东西让我带你去看看衣服。”
      徐桧不确定地问:“我?现在?”
      “不然呢?”萧应怜一记白眼对着徐桧,不再对徐桧多说,她靠近温莎夫人,语气变得谦卑,“奶奶,席威特夫人约你去拍卖会,我让司机在三号门等在,你现在去吗?”
      温莎夫人点点头,又看了徐桧一眼才离开。
      萧应怜勾勾手指,唤小狗似的,说:“行了,你跟我走吧。”
      萧应怜让管家把车停在大门口,要是没有萧应怜带路,徐桧连花园都走不出去。
      在路上,萧应怜竟然对徐桧道歉了。
      “也不知道你又什么魔力,把安娜和小橙子哄的五迷三道的,昨天她们俩跟我说了你的事。
      我了解她们,当然也相信她们。
      你确实可怜,这些事是老东西能干出来的,我一开始不知道,以为又是那傻小子找到姘头。
      我长年不在家,那小子我管不住,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过既然是我不对,那我肯定认。
      正好我昨天查到点东西,就当给你赔礼,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你看。”
      徐桧被萧应怜的直爽所震惊,现在她轻描淡写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徐桧不指望她送什么赔礼。
      这位姐只要不找她麻烦,她就万谢了。
      看她刚刚对温莎夫人的态度,徐桧判断温莎夫人在庄园还是有些贤名,至少对小辈不错。
      萧应怜没有安排司机,她亲自开车带徐桧去了一趟高定店,徐桧进店只是量了身体数据,随后那姐让经理把店里所有款式都订做一套。
      徐桧站在大厅里环顾一周,三层教堂式,目测这里的所有衣服应该能正好填满那个大的离谱的衣柜。
      少说也有上万件,还不包括鞋子配饰。
      萧应怜在前台喝着咖啡,和几位销售,太太聊得正欢,她在名利场里如鱼得水,徐桧不想打扰她,只能独自在店里闲逛。
      不知不觉在店里逛了快三个小时,萧大小姐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徐桧累了在三楼外的沙发上坐下。
      电梯间上来一位有些年纪的销售,她用德语转告徐桧,萧应怜让她去楼下一家餐厅,礼物就在那里。
      临近午饭,徐桧想,莫非赔礼就是一顿午饭?
      她半信半疑地跟着销售下楼,沿着销售手指的方向出门。
      此时的萧应怜正在店内的暗处看着徐桧离开的背影,她身边的人问:“Warum helfen Sie ihr?”
      您又何必帮她?
      萧应怜吹了吹杯中的咖啡,咖啡上一层好看的麦型拉花从中间破开。
      “Nicht für sie. Sie ist klug. Sie muss etwas verstehen.”
      也不算帮她,她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她心里得明白。
      萧应怜冲那人笑了笑,放下咖啡,戴上墨镜从后门离开,她并不打算等徐桧一起回去。
      今天是第四批货交接的日子。

      徐桧摸索着找到一家中餐厅,销售强调让她先在门口等着,徐桧刚才没注意,出了门店以后才发现自己在柏林。
      中午的街道依旧门庭若市,透过窗户能看见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行人穿着各异,却没有名牌泛滥成灾,还是舒适为主,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在国内够一个人奋斗几年。
      主要街景都和国内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些街头艺术家和流浪汉。
      离开庄园,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没几个黄种人,徐桧耳朵里听着他们的话,大脑却接受不到任何信号。
      异乡的孤独此刻又至顶峰。
      想家,想一个她得到过又从未真正得到过的地方。
      徐桧继续迷茫地望着远处,她好像是入了魔,人群中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亚洲面孔,像是徐泽周和徐泽锐。
      等等!
      那……是他们?
      徐桧被吓得后撤几步,她一眼出挑,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长相很快被马路对面的两个人捕捉。
      “姐?”
      徐泽锐被徐泽周挽着,脸上瘦下去不少,他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的情绪把那一个字压着很轻。
      “姐!”
      这一声穿过人群直达徐桧的耳膜和心脏,路灯刚好亮起就像是为他们的相遇再添一笔。
      徐泽锐挣开徐泽周,跑向对面,一个青涩的臂弯圈住徐桧,两行相思沁湿徐泽锐的脸庞。
      徐泽锐哭得委屈,惹得徐桧也鼻子一酸,徐泽周从远处快步走来,无奈地叹气后把两人带进后面的中餐厅。
      徐泽周拿着菜谱认真的点餐,徐泽锐在一边拉着徐桧大倒苦水。
      “姐,你为什么走了不跟我说,连最后一面也不见我。
      他们……他们都说,妈把属于你的那份财产吃了,我不信,但是那天你失踪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
      最后公布的时候,你真的好少,爸最疼你了,我知道那不可能,我好难过,我想找你问清楚。
      可还没等我见你,你竟然就澄清了这件事,还去了德国找姓萧的结婚。
      姐……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妈的错,是不是姓萧的逼你的。”
      徐泽锐嘴唇翕动,说到最后拍响桌子引得周围人注视。
      徐泽周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在桌下点了点徐桧的脚尖,对于这个单纯的弟弟他们心照不宣。
      徐桧架起手给徐泽锐一个脑瓜崩,板着脸教训起他。
      “你个小崽子,什么毛病,自己亲妈都信不过,而且你姐是什么人,我不想嫁的东西我能嫁?”
      “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为什么不回家?”徐泽锐拉住徐桧的手哽咽,“姐,我……不在乎什么钱,股份什么的我都……不在乎,我可以全都给你……姓萧的硬逼你……我就和他死磕到底……你别什么都不跟我说……爸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离开了……我……我不想这个家散……”
      徐桧一只手支着头努嘴,嘴里狠狠咬着腮边的肉,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猛掐大腿。
      血腥味和疼痛让徐桧勉强止住泪奔的欲望。
      三年时间让她摊上一个演技超群的后妈,也让她找到了一个“闹心”的傻弟弟。
      姐姐过去过的苦,弟弟不会再惹姐姐恼。
      姐姐有心上人,弟弟想早点把人家迎进门。
      姐姐身体弱,弟弟要长高高,把姐姐照顾好。
      姐姐……
      唉,弟弟啊,什么也不知道的,姐姐想看弟弟笑,姐姐要把事瞒好。
      徐桧“满不在乎”地偏过头,用手指敲着脸说:“你想什么呢,妈操持家里这么多年,辛苦,你们是爸养大的,该担上责任,股份给她给你们,应该的。
      至于萧委白,爷爷和萧家是世交,我从小就认识,你放心吧,他们还没你心眼子多呢。”
      “可——”
      徐泽锐还想再争辩,这时服务员把餐品端上,徐泽周历声严疾道:“泽锐,先吃饭。”
      徐泽锐气鼓鼓的,可是眼睛对上徐泽周之后马上似顺了毛的猫,徐泽周给他和徐桧各盛了一碗清粥。
      徐泽周眼神平淡地看着碗,话却像是长着刺,一点一点搅在徐桧心里。
      “他呀,一听说你和妈的事,就去找妈想问个清楚,妈一直回避着,他就闹绝食。
      这还是这几天的第一顿呢,他不吃饭,吵着非要去德国,没办法,我才把他带过来。”
      一顿饭,三个人各有心思,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徐桧不敢问,徐泽锐不敢开口,徐泽周不愿意开口。
      饭后,徐泽锐非撒娇要徐桧背着走,一个皮孩子都和姐姐一样高了,还要求这个。
      徐泽周担心徐桧背不动,想拦下徐泽锐,徐泽锐不等徐泽周撵上他一记猴子捞月挂在徐桧的身上。
      他撇了撇嘴,说:“我就要姐背,之前脚疼的时候姐明明背过我的。”
      徐桧无奈地叹了叹气,她背上徐泽锐掂了掂,示意自己可以。
      徐泽周和徐泽锐在柏林爱乐租了一家小旅馆,他们出来的匆忙,很多手续都没办全,只能花高价买通老板收下他们。
      徐泽锐的嘴从出了餐厅就没停过,小孩子的嘴什么都说。
      一会儿说要一起回国,一会儿夸旁边的街景真美,主意比天大。
      到最后说到徐桧扔下他不管,死皮赖脸要徐桧补偿他。
      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要些什么。
      只说,算了,等想好再说。
      其实他心里想着徐桧回国以后,娶了杭晶晶,她们还有徐泽周和他会一直处在一起。
      孩子想得就是这么简单
      徐桧背着一只“百灵鸟”在人群中很是扎眼,不少行人瞄着他们,徐泽周的脸硬是被看红了。
      徐泽锐倒好,在徐桧背上一步一掂地给伺候睡着了。
      这是他几天来睡得第一个好觉。
      梦里姐姐也是香香的。
      徐桧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的注意点都在徐泽锐身上。
      他真的轻了不少。
      徐泽锐这几年总生病,一身肉加起来都没二两,人是长得比同龄人高,可就是太瘦。
      细狗。
      跟家里闹绝食这几天又不知道瘦下去多少。
      呵,绝食,在那个家里除了徐泽周还有谁会心疼他?
      他们一路到旅馆,徐桧和徐泽周把徐泽锐安置好后关上门,在门口聊着。
      徐桧:“你真由着他胡来?”
      徐泽周:“你也知道,他犟得很,再见不到你,饿死自己都有可能。”
      徐桧:“别敷衍我,平时你指东他都不敢往西,如果真是因为绝食,你何必大老远带他来这里。”
      徐泽周自认为瞒不过徐桧,坦诚相告:“妈已经容不下泽锐了,泽锐和妈闹了一场,就为了把股权转让给你。
      事后,妈虽然不说,但是她往医院跑得勤,我担心……”
      徐泽周说着说着停下来,突然眼神凝重地盯着徐桧,随后又心虚地垂下眼。
      徐桧从这一系列动作里读出了愧疚。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德国。”
      “爸……”徐泽周在这个字后面顿了顿,“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日常吃的药有问题。”
      !!!
      徐桧已经经历太多生活和家庭的重击,她心里的壁垒日复一日地加厚,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闷下来。
      “陈佳丽干的,对吗?”
      徐泽周闭上眼敛住眼里的泪,轻轻点头。
      徐桧被徐泽周气笑,她把手搭在徐泽周肩膀上,却觉得两个人的思想隔着一道鸿沟。
      她这一瞬间的想法是——有病。
      脑子有病。
      陈佳丽他们一家除了徐泽锐都有病。
      “徐泽周,我的哥。”徐桧一张脸啼笑皆非地问,“扪心自问,咱爸待我们不薄吧,你在他身边养了快二十年,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
      徐桧的声音到最后开始发抖,她面前的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难道不知道吗?”徐泽周极力辩解,“如果你在深夜总看见自己的母亲对着同一张照片流泪,你是什么想法?
      是,爸是对我们很好,但是他也真的杀了我的亲生父亲,小学前,我一直被养在叔叔家,我了解我父亲生前的一切。
      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但是就是因为徐向进,他才死得不明不白,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对我的好是发自真心的,所有我恨不起来他,但是我也爱不起,敬不起他。
      所有就这样,随妈去,这样最——”
      “闭嘴!”
      徐桧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她心里那个有担当的大哥已经和徐向进一起被埋进记忆里。
      既然了解亲生父亲的真正死因,为什么不去恨徐向进?
      为什么要在他身边享受父爱?
      既然知道徐向进的好,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要看着他死?
      徐泽周只是把陈佳丽和亲生父亲当做自己的借口,他从小没有父亲,他没办法拒绝徐向进,他知道陈佳丽不会放过徐向进,他知道一切总会发生。
      所以他选择什么也不做。
      他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偷那一点点弥足珍贵的父爱。
      徐桧和徐泽周之间安静极了,此刻他们多想像徐泽锐一样,毫无负担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爱。
      哪怕是曾经拥有过。
      徐桧最后看了一眼徐泽锐离开了旅馆,她嘱咐徐泽周晚上就把徐泽锐带走,她联系上陈许浩,让他从德国分部公司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徐桧暂时把他们交给他。
      徐桧冷静下来思考,萧应怜让他们相遇的原因。
      细思极恐。
      萧应怜能在短时间内精准把握他们的位置,如果今天的萧应怜没有与她“和解”那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真是一份“大礼”。
      其他的徐桧无所谓,她只是怕徐泽锐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今天的见面太仓促,还没说几句他就睡了。
      这个小崽子……
      唉,我的现世报吧。
      泽锐啊,醒来以后可别怨姐姐,如果姐姐能离开这里……
      就……
      唉,算了,姐姐还没想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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