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简安哲

70、美好

　　姜袭的心里砰砰直跳，叫了一声哥但没得到回应，浴室里传来水声，姜袭立刻冲过去，几乎是撞开了浴室的门，亮堂堂的喊着，“哥！哥！”
　　江昼吓得不轻，顶着一头的沫子站在花洒下，下意识的护住身体，又朝外头喊：“你敢不敢再嚷大点声！”
　　姜袭笑着，靠在门边，丝毫都不肯挪开眼，“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事情办完了就回家呗。”江昼抓了抓头，又笑，“看得那么认真，进来一起洗啊。”
　　姜袭只是笑着摇头。
　　“那你就出去，关门。”江昼道，“给你买的吃的在桌上箱子里，自己去拿。”
　　姜袭乐呵呵的回：“好勒，那你慢慢洗啊。”

　　姜袭拿剪刀拆开了茶几上的纸箱，满满的全都是零食，姜袭有点饿了，便先拆了一包牛肉干来吃，刚嚼了一块儿，旁边的手机响了，他哥的，姜袭朝浴室看了一下，按他哥这速度，估计还二十分钟才能洗完。
　　姜袭接通电话还没得及说话，那边的一个女声就叽叽喳喳道：“江总江总，周总给我加工资了——”
　　加工资这种事也要特意和他哥说？姜袭正准备出声，那姑娘又气儿都没喘得继续说：“还有啊，周总说了，让你赶紧把餐厅的事儿都落实了，像他这种上赶着要投资的人，早已经绝种了。哦，周总还说，让你寄一箱核桃过来。江总，你这辞职也太潇洒了，一点预防都不打的——哎！江总，周总叫我了，下次你来北京咱们再聚啊，拜拜！”

　　辞职？
　　姜袭愣愣的放下手机，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之后，猛地冲向了浴室，并且再次撞开了浴室的门。
　　江昼刚刚把头发冲干净，某人这么着急的闯进来，又把他吓了一跳，“我说姜西西，你觊觎我的身体就直说，你这表现的也太······”
　　“你辞职了？”姜袭几步迈到他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去北京，是为了辞职？”
　　江昼不知道他咋这么快知道的，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解释，“呃，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

　　姜袭又急哄哄道：“你辞职是为了来广州吗？”
　　江昼顿时又翻了个白眼：“不，我辞职是为了上月球。”
　　姜袭的眼眶充盈着泪，立马紧紧的抱住他，声音都激动的发抖，“你会留下了，你会陪在我身边了，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了，是不是？”
　　“嗯，是。”江昼微微低头，温柔的亲了亲他的发旋，“以后不异地了，小笨蛋。”
　　姜袭顿时哭得更响。

　　姜袭这浴室也有浴缸，而且比北京那出租屋里的大多了，两个人在一起泡澡也不会觉得挤。
　　除非是有人故意想弄得很挤。
　　江昼没有带手机和手表进来，但他估摸着，姜西西这顿哭的至少有二十分钟了，不间歇的。
　　好不容易停了，姜袭搂着他，趴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吸着鼻子，又道，“以后不走了。”
　　江昼道：“最多还回去几次，处理一些交接和后续的事儿，但基本上，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了。”
　　姜袭居然傻笑了几声。

　　“傻子。”江昼捧起他的脸，在沾着泪珠的睫毛上亲了亲，“这么爱哭，不过也有好处。”
　　“啊？”
　　江昼笑了笑：“可以省水钱啊，咱们以后洗澡就用你的眼泪洗吧。”
　　姜袭说：“眼泪是咸的。”
　　江昼舔了一下他的右脸，“咸中带点甜味儿。”又顺势吻上他的唇，模糊着问，“还想哭吗？”
　　姜袭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好了。”
　　“还没开始欺负你了，你就哭成这样。”江昼把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又从浴缸边上拿出今日备下的必需品，咬着他的脖子，“这下，你哭成什么样我都不管了。”
　　霎时间，江昼所有的感知都渐渐收拢，融化在这雾气氤氲的浴室中。

　　“不走了。”姜袭趴在床上，手指还在江昼的五官上流连忘返，还沉浸在这梦一般的喜悦里，“哥，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好好养你的。”
　　江昼忍不住笑出声，“哦，是吗？”
　　姜袭立刻瞪大眼睛，“你不信我？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信信信，姜西西好棒棒哦。”江昼捧场的鼓了鼓掌。
　　“我拿个东西给你。”姜袭作势要起身，又被江昼一把拉住说：“别动，就这么待一会，不要破坏气氛。”
　　姜袭只好作罢，搂着江昼的腰，手指在他背上抚着，“哥，你去辞职的时候，怎么说的呀。”
　　“啊？”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他那个辞职的理由，还真是挺中二的，江昼尽力掩饰着尴尬，“就那什么，我说，我要去，谈恋爱。”
　　姜袭果然吃吃的笑起来。

　　姜袭凑过去亲了江昼一口，问：“哥，是为了我吗？”
　　江昼不想给他压力：“什么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姜袭却道：“你就不能说是为了我吗？这样我才有动力啊，是为了我吧，嗯？为了我为了我！”
　　“行行行，为了你为了你，”江昼无奈道，“为了你我工作都没了，为了你我完全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对我好点儿，知道了没？”
　　“知道了。”姜袭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无比郑重道，“你就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噗！”江昼真的没忍住，乐了半天。
　　“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啊，”姜袭又扑上来亲来亲去，最后自己也笑了，摸了摸他哥的头发，“你难过吗？离开公司的时候？”
　　“恩，就跟毕业的感觉差不多，一心想往远处飞，但扇动翅膀的时候，还是有点儿，怅然若失吧，不过，”江昼努力打起精神，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这种感觉很快机会消失的，因为我选择的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姜袭抱紧他。

　　过了一会儿，江昼摸摸肚子，“哎，有点饿了，昨晚上都没吃东西。”
　　“我去给你煮碗面。”姜袭说着要下床，江昼笑着拉住他，“我自个去，你得多休息。”
　　“我休息好了啊。”姜袭笑眯眯的说，“我现在特别兴奋，几天不睡觉都没关系。你等着啊，我煮面挺好吃的。”

　　江昼也跟着起床了，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下，凌晨三点半，这早餐吃的真够早的。再翻翻，看到通话记录里最前面一条是李媛，怪不得，西西就是接到这个电话才知道的。
　　他朝厨房看去，某人穿着睡衣，头发显得有点乱，但烧水煮面的动作流畅轻快，可以从背影瞥见他的愉悦。
　　江昼勾了勾唇，很美好，现在就很美好。

　　面条还放了青菜火腿肠和鸡蛋，姜袭给江昼装了实实在在的一碗，差不多连滴面汤都没办法再加进去的程度，江昼看了看道，“······你要是开面馆第二天就倒闭。”
　　“哈哈，快吃快吃。”姜袭递筷子给他。
　　“一起吃啊，你不饿？”江昼问。
　　姜袭笑着摇头，“我不饿，几天不吃饭都没事儿。”
　　“别激动傻了吧孩子，”江昼伸出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温度是正常的，“什么时候人都得吃饭睡觉。”
　　“我不用啊，我看你就够了。”姜袭特诚恳的说。
　　江昼喝了一口面汤差点喷出来，“姜西西，差不多可以了，你个恋爱脑。”

　　江昼吃完了一个荷包蛋，姜袭就马上把锅里那个用铁勺盛给他，“哥，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江昼道：“这么巧，我也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姜袭道：“那，你先说吧。”
　　他这个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江昼也没和他推，又吃了几筷子面，才故作若无其事道，“我这次还回了趟家，辞职来广州的事儿我和妈说了，她······不反对我们了。”
　　“当！”的一声，姜袭手里的铁勺掉在了桌面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后又赶紧摇摇头，“哥，你骗我，你，你别骗我了，你，你能来，我已经特别高兴了，不，不用再说其他的了，不需要再说其他的哄我开心了。”

　　“没哄你，是真的。”江昼站起身，去把那纸箱最底下的牛肉酱拿出来，放在姜袭面前，“看看，是不是特别熟悉？妈让我带的。”
　　牛肉酱，姜袭最喜欢吃的。
　　从前上高中每次回家的时候，林姨都会给他备一瓶新的，但林姨又会说：别总是吃这个，多吃点新鲜的蔬菜肉啊，别把这个当主食。
　　林姨哪里知道，每次他的酱到学校都会被宿舍的人瓜分一空，他根本没机会吃太多。
　　这瓶牛肉酱像是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泛起的层层涟漪都是回忆，但现在，它还代表着一个事实，一个和解，一个信号。林姨居然还顾念着他，明知道他哥又跟他在一起了，居然还送来了他最爱吃的酱。

　　姜袭看着眼前这个证据，终于有了点实感，他把牛肉酱的盖子拧开，用江昼的筷子挑了一点尝尝，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渐渐蔓延开，姜袭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
　　“是真的。”姜袭看着江昼，“林姨，原谅我了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江昼走过来抱住他的脑袋，“你没做错事。不准哭啊，我说这个是想让你开心的。”
　　“我，我开心，”姜袭吸了吸鼻子，又问，“哥，那，我能不能给林姨打个电话？”
　　江昼想了一下，“先不要吧，西西，你听我说，我妈，她现在只是不反对，并没有说接受或赞成，她需要时间，咱们就给她时间，你不要太着急，好不好？”
　　姜袭点头，“我知道了，我不着急。”
　　“老妈还说，爸那边也交给她，至于我爷爷，哎，我也不指望了。”江昼叹了口气，又摸摸姜袭的头，“给妈妈打电话，你想说什么呀。”
　　“我想，谢谢她，”姜袭靠在江昼怀里，“然后我要说，请她放心，我会照顾好你，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