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简安哲

67、两厌

　　这天，姜袭正准备下班，张格致走进他办公室道：“哎呦姜医生，最近下班有点积极哦，行，走吧。”
　　“走？走去哪儿？”姜袭穿着外套。
　　张格致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好的，我今天去你家，探望一下大哥。”
　　姜袭想了一下，摇头：“没说好，你瞎编的。”

　　“哎，你怎么越来越不好骗了。”张格致叹气，“是这样，大哥出院也有些日子了，我们作为你的朋友呢，都想去探望探望，但知道你不喜欢家里人多，所以就划拳选出一位代表，这位幸运儿，就是我——”

　　“心意领了，人不用去。”姜袭路过拍拍他的肩。
　　张格致不依不饶，“哎呀就让我去吧，我跟我媳妇儿吵架，今晚回去也没饭吃，就发发善心赏小的一顿饭吃吧。”
　　姜袭瞪着他，“你怎么总跟你媳妇儿吵架？”
　　张格致摆手：“没结过婚你不懂。”

　　姜袭有点苦恼，“你就算要来，也该早点跟我说的，我，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张格致挠挠头，“这点倒是有点像。”
　　“像什么？”
　　“我要带人回去也得提前跟我媳妇儿报备。”张格致说。
　　姜袭白他一眼，就去打电话了。

　　“有朋友要来？”江昼有点惊讶。
　　“嗯，下班的时候突然跟我说的，想来家里看看你。”姜袭轻声问，“哥，他能来吗？”
　　江昼想说这是你家啊宝贝，不用问我的意见。
　　但又忍着甜蜜没拆穿，“哦，让他来吧，你朋友喜欢吃什么？我今天刚好去超市买了点菜。”
　　姜袭立刻道，“你去超市啦？你的伤——”
　　江昼笑道：“为了庆祝我结束营养餐的日子啊。”
　　“哦，那你，你等我回去做吧，你不要做菜了，离开厨房。”
　　“不要，我就想给你做点好吃的。”江昼声音带笑，“怎么样，你朋友能吃辣吗，酸辣鱼吃不吃？”
　　姜袭说：“他只配吃外卖。”
　　江昼在那边笑个不停。

　　挂了电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长叹：“没良心啊，我们的友情只配得上外卖吗？”
　　姜袭看着他，把手机放在兜里，“得了吧，我哥伤还没好呢。”
　　“是吗？”张格致阴阳怪气道，“那怎么有力气逛超市，怎么会说：我就想给你做点好吃的。”
　　姜袭的脸上一阵发热，他指着面前的戏精道，“闭嘴，见到我哥不许乱说话。”

　　到家的时候，江昼还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姜袭指着张格致介绍道：“哥，这是，格格。”
　　“大哥好。”张格致赶紧道。
　　“哦，格格，”江昼愣了愣，“格格，吉祥？”
　　姜袭瞬间就笑出了声。
　　张格致一脸无语。

　　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在客厅安顿好，姜袭就去厨房帮忙了，但他每天回来的例行公事就是先检查江昼的伤，看到伤口愈合得不错才放心点头。
　　江昼笑着说：“虽然你每天都会这样，但我每天还是会先误会一下。”
　　姜袭说：“误会什么？”
　　“你耍流氓，故意吃我豆腐。”江昼说，“以后养成习惯了怎么样，伤口长好了，也每天回来先扒拉我衣服吗？”
　　“你不让我扒拉不就好了。”姜袭想，还真是，快成了习惯了。
　　“我脑子可没坏。”江昼笑了笑，继续切他的菜。

　　姜袭朝客厅那边看了一眼，张格致正懒洋洋的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姜袭身后在江昼腰上捏了捏，又飞快的伸进去摸了一把。
　　江昼立马瞪着他，“有外人在呢，你冷静一点。”
　　姜袭低笑着，靠近他说，“我就是好奇，哥，你这些天也没运动啊，身材倒保持着不错。”
　　“哼，那是，我底子好。”江昼一脸臭屁。

　　姜袭又想亲他了，但眼下又不能太过火，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做什么，酸菜鱼？”
　　“酸辣鱼。”江昼说，又笑了一声，“也加了酸菜，不过这酸菜啊，是我跟对面邻居借的，我去超市的时候忘买了。”
　　“对面邻居？”姜袭惊讶。
　　“啊，我下午在小区内里面晃哒，加入了一群爷爷奶奶的唠嗑队伍，其中有个奶奶就住对面，跟她的女儿女婿住一起，也住了三，四年了吧。女儿女婿都是做外贸生意的，忙得很，外孙女在上初中，外孙在上幼儿园，家里平时······”
　　江昼说着说着发现姜袭在看着他，“怎么，我太啰嗦了？”
　　“我太佩服你了。”姜袭说，“我住这么多年都没跟对面邻居搭过话。”
　　“你·······也正常。”
　　“我也没在小区里面转过。”
　　江昼立刻道：“明天我带你转，小区里面还有家书店呢。”
　　姜袭笑着说好。

　　饭做好了，张格致望着这一桌子菜，真切的说，“我太感动了。”
　　江昼道：“不用感动，我们今晚也打算这么吃的，你来，加了一点分量而已。”
　　“大哥，你不知道，我最近一个多月都没吃到家里饭了，我·······”张格致说着说着手机响了，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西西，尝尝这鱼。”江昼给他夹了一块，剔去鱼刺，“没有做很辣。”
　　姜袭尝了一口，满足的点头，“哥，你最近对做吃的很感兴趣啊。”
　　“是啊，我已经从厨房白痴进阶到大神了，我还会做好多菜呢，以后你有口福了。”江昼一脸得意。
　　姜袭说，“那以后你做饭，我刷碗。”
　　江昼正冲他笑，张格致打完电话回来，“哎，我今晚终于可以回去了。”

　　“你老婆肯给你开门啦。”姜袭问。
　　张格致点头，又喝了一口红酒，“从异地到住在一起，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时候，我们想尽办法，就想多见一面，多听听对方的声音，可是现在呢，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声音也能听到，可只有数不尽的争吵，指责，互相折磨，有时候真挺累的。”
　　他又看看面前的两人，意有所指道：“距离对恋人来说虽然残酷，但其实也有它的妙处，距离没有了，时间就会变得无所顾忌起来，所有的问题都会一一浮现。你们，也要小心啊。”
　　江昼和姜袭都是一脸似懂非懂。

　　吃完饭，姜袭送张格致出门，“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大老爷们送什么送，打个车就行了。”张格致道，“我瞧见你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说什么时候回北京了吗？”
　　姜袭一怔，前些天两人才因为这个发生争吵，他现在不想提，所以只轻轻的摇头。
　　“他没说，还是不打算回去了？你们俩，这是算复合了吗？家里的矛盾解决了？他们不反对你们了？”张格致连连问着。

　　姜袭觉得好笑，“你到底还有多少问题？”
　　张格致有些激动，“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姜袭，你清醒一点，别糊涂，而且，这一次你一定要自私一点狠下心，想尽办法把那人留下来啊，别让他跑了！”
　　“怎么留？拿绳子捆吗？”姜袭苦笑。
　　“真是留不住，这种手段也不是不可以，”张格致认真道，“我可以为你提供麻绳。”
　　“去你的。”姜袭捶了他一下。

　　两人走到了小区门口，张格致突然说，“颜江最近没来找你了吧。”
　　姜袭摇摇头，上次拒绝过他之后，颜江学长好像也放弃了。两人之间虽然没明确谈过，但这次江昼受伤颜江还是他的主治医师，应该是打算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了。
　　“其实这几年，颜江虽然在追你，但他也有其他的·······呃，消遣，他虽然很喜欢你，但是，在没追到你之前，你不是他唯一的选项。”

　　“我知道。”姜袭说，幸好是这样。
　　“我之所以说这个，还是想告诉你，别再把江昼推开了，因为他是你唯一的选项。你不要觉得已经离开过一次，再离开一次也没什么，他要是再走，对你的伤害是致命的。”张格智诚恳的说，“知道吗？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从前那个我熟悉的姜袭，真正回来了。”

　　张格致走了，姜袭又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才回去。
　　一进门看到江昼正端着两个大大的马克杯从厨房出来，朝他勾勾嘴角，“奶茶，喝不喝？”
　　这笑容瞬间让姜袭心里暖融融的，他点点头，“喝。”
　　“去阳台吧，今晚的月亮很好看。”江昼递给他一杯，又牵起他的手。

　　留住他哥，怎么留住他哥呢？
　　张格致真是够了解他，上次江昼气急败坏说要回去的时候，姜袭瞬间难受得不行，他根本无法接受，也永远做不好准备，笨嘴拙舌的只能用他的伤当借口。
　　但伤口总会好啊。
　　好了之后，他要问清楚吗？

　　江昼找了一块毯子把他们俩裹在一起，姜袭靠着他，喝了一口奶茶。
　　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啊，他们的相处已经自然又熟稔，就好像完全没有分开过一样，姜袭完全舍不得破坏。
　　“这要是在南河，根本没法出门。”江昼揽着他的肩，“对了，你那个朋友还好吧，他的婚姻不太顺利？”
　　姜袭道：“我只知道，他们夫妇经常吵架，按照格格的说法，大概就是——相看两厌。”
　　“相看两厌。”江昼轻声嘟囔着，好像若有所思，忽地他又说，“我有点羡慕他们。”
　　“羡慕？”姜袭奇怪的看着他。
　　“对啊，都到‘厌’的地步了，大概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我羡慕他们那些时间，而且，我也受够异地了，”江昼亲了亲他，“西西，咱们也‘厌’个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