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简安哲

50、想你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但同样丑的半颗心纹身也很常见。
　　姜袭希望是巧合。

　　可惜那只手很快向上移，攥住了姜袭的手腕：“我是不是太着急了？我应该等一等的。”
　　他的手很凉，像一条黏糊糊的鼻涕虫。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里，当时是我把橙汁撒在你身上的，我本来想用那种方式跟你认识，但我太胆小了，我······”
　　“放开。”姜袭的声音冰冷，直起身子看他，平凡的一张脸，一张他不想浪费记忆记住的一张脸。
　　“你的眼睛真美。”那人说，“我真想一直这样被你看着，我们是同类，是吗？”
　　“我说滚开！”姜袭怒火攻心，另只手把黑色的垃圾袋往他身上兜，那人却早料到一般，接住后丢在一边，垃圾四处散开来。
　　此刻地下室只有他们两人，也怪不得这人如此明目张胆。

　　这人的个子很高，力气也大得惊人，他把姜袭的两只手向后一拧，接着把姜袭的身子往墙上一撞，姜袭的额头撞到了坚硬的墙面，一阵头昏眼花。
　　姜袭没敢晕太久，因为他清晰的听到身后解皮带的声音，他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恐从背后密密麻麻的铺开来，姜袭拼命的挣脱，疯了一般的吼叫，“你他妈再不放开，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能和你做一回，死了也值了，别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那人狞笑着说。
　　感觉那冰凉的温度覆到他腰上，再接着要往下时，姜袭整个人都僵住了，接着足底的火一直窜到了脑门，姜袭不管不顾的用脑袋往后狠狠一撞，痛不痛的他不知道，他只听到一声闷哼，接着他自由了。

　　那人捂着自己的鼻子，松开一看，满手的血，“你好狠······”他的脸上突然挨了重重一拳，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姜袭的拳头疯狂往他身上砸去，等那人倒在了地上，姜袭又用脚踢，踩，踏，这一刻姜袭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想把这人往死里揍。
　　但好像姜袭揍人还不算狠，稍作休息时，地上的人一偏头吐出嘴里的血，微笑着说：“我更喜欢你了，你知道吗？”

　　姜袭喘着气，盯着他一会，突然平静下来：“还喜欢是吧。”
　　他操起放在墙角的吉他，对准了那人的头部：“我他妈让你在地狱里继续喜欢！”
　　正要砸下去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抱住姜袭，“干什么你！疯了吗！”

　　这个声音让姜袭的理智回来了一点，他慢慢把吉他放下，可他现在抗拒任何人的接触，“放手。”
　　颜江松开了手，刚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让他胆战心惊，他好像又看到了另一个姜袭，陌生的让他害怕，“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地上的人说，“我喜欢他，让他打死我吧。”
　　“许超你在说什么！”颜江瞪大了眼睛。
　　还是听到了他的名字，对着这张脸，姜袭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越发的抑制不住，他冲到卫生间去，关上门。
　　听到里面阵阵干呕的声音，颜江越想事情越不对，许超从地上站起来时，颜江立马揪住他的衣领：“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许超露出笑容：“我告白，被拒绝了。”
　　只是告白就让姜袭这么大反应？颜江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做呢。”许超一脸懊悔，“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占有他了。”
　　颜江心里涌起一阵怒火，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这一天，姜袭把胃吐得干干净净，回宿舍洗了澡之后，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很难受。
　　姜袭很想江昼，很想立刻就见到他。
　　不止是声音，不止是从屏幕里看到的脸，他需要江昼的温度，呼吸，拥抱。
　　他需要真真切切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在可怜他，姜袭学校放寒假的时间突然提前了不少。
　　在舍友都在奇怪变态怎么不见了的时候，姜袭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去北京了。

　　长这么大，周围人对姜袭的评价都离不开“书呆”、“安静”、“沉稳”之类的，总而言之，姜袭的情绪一直算是稳定，非要从他身上摘出“冲动”两个字，也只和江昼挂钩。
　　高铁上，姜袭恍惚想起高一那年，他也是什么都没准备，一股脑热的坐车去北京，找他哥。
　　什么都不考虑，就想见到这个人，就想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都过去三年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有着这么冲动不顾一切的心情。

　　曾经他以为，只要离江昼远一点，从江昼身边逃开，他就会渐渐放下自己的执念。
　　从前的他太孤独了，身边只有他哥，等到他见过更大的天地，有了更多人的陪伴，也许他的目光就江昼身上挪开。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时间和距离磨灭不掉他对江昼的喜欢，只会起到严重的副作用，而见过再多的人，看到再大的世界，让他觉得安心和舒适的，永远，只有在江昼的身边。

　　但姜袭毕竟还是学聪明了一点，他在高铁上和他哥聊天，悄悄套出了他哥的位置，这样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还得他哥来找他。
　　这一次，他要先出现。
　　这样，才算是惊喜吧。

　　下了高铁站，姜袭打车去了江昼的酒吧。
　　这是他第一次来，之前只见过照片，还有通过他哥的描述有那么一点了解。
　　北京的冬天干燥而寒冷，像姜袭这种不怕冷的人一下车都冻得哆嗦几下，和来往羽绒服棉袄加身的行人相比，穿着带绒牛仔外套的姜袭就显得十分清凉。
　　头上的伤还还有青紫未消，姜袭戴了一顶黑色渔夫帽遮住了。

　　酒吧还挺大的，比照片上看起来漂亮多了，好像刚刚翻新过。
　　刚走进去，温暖的空气一下将他包围，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舞池里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虽然很吵，但也是正常的聊天分贝，而且首先钻入他耳朵的，是清澈温柔的歌声。
　　舞台上，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歌很好听，姜袭随便听了几句，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搜寻江昼了。
　　酒吧内的光线很暗，加上这音乐，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姜袭的视力很好，搜罗了一圈，很快发现了第一排座位上的江昼。
　　他瞧着二郎腿随意坐着，低着头，舞台上的音乐并没有吸引到他，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很快，姜袭就收到一条消息。

　　—吃完饭了吗？
　　姜袭笑了笑，快下高铁的时候他和江昼说自己要去吃饭了，吃完再聊。
　　现在过去了三十分钟，好像是差不多该吃完了。

　　—嗯，你在干嘛呢？

　　这问题之前问过了，姜袭正准备撤回，江昼很快又回：

　　—想你

　　—切，不是在酒吧吗？玩的很开心吧，还有空想我？
　　姜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江昼：今天来对账的，胡放又约了几个朋友晚上一起吃饭，那几个还没到，在听歌呢。
　　姜袭：歌好听吗？
　　江昼：就那样，没我唱得好听
　　姜袭：那你怎么不上去唱？
　　江昼：废话，我只唱给你听

　　姜袭：那就唱给我听吧
　　江昼：晚上视频吧，我给你唱

　　姜袭刚想说你现在唱，那边台上的姑娘唱完了歌，正用麦克风讲话：“久闻江昼同学的歌艺非凡，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请你献唱一曲啊。”
　　台下顿时吵吵嚷嚷，推搡着江昼上台。
　　姜袭觉得是自己乌鸦嘴，也跟着站起身看，江昼一脸不情愿的上了台，对着麦克风咳嗽几声：“那个，我今天嗓子有点疼。”
　　下面一阵“吁吁”的不相信，江昼道：“是真的，我今天的乌鸦嗓就不折磨你们的耳朵了········”
　　江昼想下台，但胡放很快在下面吼道，“来一个！来一个！”
　　很快全酒吧的客人都跟着起哄，江昼无奈的仰头叹气，拿起麦克风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扫到了座位最外边的人影。
　　他一时站着没动。

　　姜袭对上了他的目光，稍微了举了一下手，再做手势去酒吧外面等他的时候，却见他哥像是突然觉醒了一样，把麦克风架子一丢，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朝他飞奔而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朝随着江昼的奔走而转移，落到姜袭身上，姜袭有点别扭，好像他成了个多了不起的人物一样。

　　江昼跑到他面前，替他遮住了那些好奇的目光，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你怎么，怎么来的！学校这么早放假了，怎么，怎么也不告诉我？”
　　姜袭轻声道：“哥，先出去说吧。”
　　“怎么了？”江昼微微转身，才发现现在有点引人注目，他朝那些人挥了下手，“我有事儿先走了，你们自己玩吧！”

　　江昼把姜袭的包接过来背着，出了酒吧，正准备去牵他的手，胡放跟着跑出来：“尺旦，走这么急做什么？晚上不一起吃饭了？”
　　“我男······我弟来了没看见吗？”江昼揽住姜袭的肩膀。
　　“看到了。”胡放无奈的笑笑，“西西也要吃饭的呀，加他一个也行。”
　　“我不想去了，你们自己吃。”江昼说。
　　“行吧。”胡放也没强求，“现在是要回去吧，我车借你，就停在那路边呢，明天给我开过来就行了。”
　　他丢了钥匙过来，江昼接住：“谢啦。”然后笑着对姜袭说：“走吧。”

　　刚坐上车，江昼就急忙凑到副驾驶座位来，姜袭忍着笑问：“干吗？”
　　“安全带。”江昼右手勾住安全带，却没急着帮他系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问：“感觉跟做梦一样，姜西西，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跟上次来找你的原因一样。”姜袭说。
　　“是什么？”
　　“想你。”姜袭微微往前，吻上了他的唇。

　　一时吻得有些忘情，江昼的身体都快要离开座位压了过来，他不敢相信姜袭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他几乎发狠的去吻他，才能证明这不是幻觉。
　　他的西西，真的来了。

　　分开换气的时候，姜袭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下来，“呜咚咚。”
　　江昼笑了起来，额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没吃饭吗？”
　　“哦。”姜袭有点尴尬，“没想起来。”
　　“真是厉害，饭都能忘了吃。”江昼回到驾驶座坐好，揉揉他的头发又笑道，“不过你肚子叫的声音怎么是这样的？跟打鼓一样。”
　　“你才打鼓。”姜袭说。

　　车窗突然被敲响了，姜袭一看，正是在台上唱歌的红裙子歌手，此刻她裙子外边又套了个白色羽绒服，“喂江昼，我谢礼还没给呢，走这么急干什么？”
　　“什么谢礼？”江昼此刻心情飘上了天，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看得这女生心里一跳。
　　她顿了顿才递了一个粉色的盒子进来，“巧克力，给你吃。”
　　接着她又看到了副驾驶上可可爱爱的男生，黑色渔夫帽上的小脸比她都要白，“这位是？”
　　“我弟。”江昼还是只顾着笑，他把巧克力递给姜袭，“这个姐姐是我们校园歌神。”

　　“别胡扯了，什么歌神。”女生嗔怪的推了他一下，又对姜袭笑笑，“行了，谢礼送到我就先走啦。”
　　“嗯，拜拜。”

　　江昼摇上了车窗，姜袭已经把巧克力拆开吃了一个，顿时胃里好受了不少，“歌神姐姐喜欢你。”
　　“吃醋了？”江昼捏捏他的小脸。
　　姜袭哼了一声，“她为什么给你谢礼啊。”
　　“哦，这个——”江昼正准备把放在方向盘的右手藏起来，姜袭立刻眼尖的发现了，“怎么回事！你打架了！”
　　“是那些人先找麻烦的，我们酒吧就那么一个固定歌手，你说我肯定得护着她是不是？”江昼观察着姜袭的脸色，“没什么事，已经好了。”
　　伤口已经结痂了，姜袭抓过来仔细看了又看，“还疼吗？”
　　江昼说：“亲亲就不疼了。”
　　姜袭抓过来连亲了好几下，又叹气道：“怎么都没跟我说？”
　　“真没多大事。”江昼道，“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去······哦，我现在订个房间。”

　　“你不是租房子了吗？干嘛还定房间？”姜袭道，“我想去你那儿。”
　　“我那儿，我那儿吧······”江昼有点为难。
　　“干嘛？”姜袭一挑眉毛，“不会藏人了吧，嗯？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小可爱在里面。”
　　江昼笑出了声：“什么小可爱，都跟谁学的你。”

　　“我有个舍友的朋友也是异地恋，也是在北京，前些天跑来这里去看他女朋友，结果在他女朋友的出租房里，发现了······”
　　“另一个男的。”江昼接话。
　　“不，是另一个女生。”姜袭说，“两人都没穿衣服在床上·······原来他女朋友，也是同性恋。”
　　“嘶，那哥们肯定有很大的心理阴影了，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有什么借鉴意义？”江昼问。
　　“就是闲聊。”姜袭又剥了颗巧克力吃，“快走吧，我们要在车里坐一晚吗？”
　　“我也要吃颗巧克力。”江昼凑过来，把他嘴里的抢去，砸吧了几下嘴，“嗯，真甜。”
　　姜袭有点脸红，往座位后面缩了缩，“说真的，干嘛不想让我去你的租房？”
　　“位置偏。”江昼嚼了几下巧克力，“而且房子有点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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